俞桑柳聽從她的請求,給她拿來一條長長的白紗,“你身上的傷這麼重,再束胸的話,只怕會壓到傷口,屆時傷口很難癒合的……”
“我現在,不能讓他們發現我的身份有異。”薄歡對她虛弱一笑,然後舉起雙臂,“我現在沒什麼力氣,勞煩俞姑娘了。”
俞桑柳嘆了一口氣,只得拿起手裡的白紗,將她的胸一層層地束縛起來。只是到底不忍,纏的時候下意識地鬆了些力氣,沒束得那麼緊。
不說傷口,這正是一個長身體的身子,束縛太緊,對她的正常發育總是不好的。
等她纏好之後,薄歡抓起衣服,就往身上套。
俞桑柳遲疑地看着她,“你這一身衣服都是血,穿出去,只怕要引人生疑了。”只可惜她這兒只有婦人和小孩的衣服,想給她一件乾淨的衣服都找不到。
薄歡扯了扯脣角,“我在外面放了一件乾淨的。”所幸她今晚夜探蕭玠的寢殿之前,特地換了一件平日沒穿過的衣服,並在平時綁吊牀的地方藏了今天穿的衣服。她只要過去,把衣服換過來就沒事了。
俞桑柳又道:“你傷得這麼重,行動不便,出去稍有不察,也會引人懷疑的,不若先在我這兒養養傷……”
薄歡搖頭,“沒時間了。”那些守衛找不到刺客,必定會懷疑是內鬼,接下來就要到下人那兒開始搜查了。
穿好衣服後,與俞桑柳道了別,她就加緊腳步向平日睡覺的地方走去。
到了那裡,摸出那件藏好的衣服,迅速換上,並把一身的血衣藏好之後,就匆匆地往她最摒棄的男人窩趕去。
然而,到底還是遲了!
等她趕回那裡時,庭院一片燈火通明,已經沾滿了舉着火把的守衛。
見到她,守衛長嘴角一揚,扯出一個猙獰兇惡的笑,“你叫吳歡是嗎?說吧,你方纔去哪兒了?爲何這麼晚纔回來!”
薄歡擡眸,掃了一眼戰戰兢兢站在一旁的一衆“室友”,想來他們已經把她給賣了。雙掌慢慢緊握,做好隨時逃跑的準備,她回眸,看着守衛長,淡聲道:“因爲睡不着,所以出去
走了走。”
“出去走了走?走去哪裡了?”守衛長向她跨近一步,咄咄逼人地問。
“就是四處走走。”
“是嗎?可是走到了殿下的寢殿?”
薄歡扯了扯嘴角,“小人初來乍到,對這裡人生地不熟,不曾得知殿下的寢殿在哪裡。”
“你說的是不是實話,等我驗證過後就知道了!”守衛長冷叱一聲,猛地出手,向她的衣襟抓來。
方纔的刺客被他刺了一劍,又被張大人砍了一刀,身上的傷口是逃不掉的!
“大人,有刺客的行蹤了!”就在薄歡準備反擊之時,一個守衛突然從外面跑進來,大聲稟報道。
“在哪裡?”守衛長倏而收手,推開變得擋路的薄歡,激動地衝到那個守衛跟前。
“方纔小人與衆兄弟在花園見到的,他身上穿的衣服正是今晚刺客穿的,現在兄弟們正在圍攻他,只是刺客身手不凡,只怕兄弟們堅持不了多久了……”所以,他是來求援的。
“你快帶路!”守衛長一揮手,“都跟上來!”
一衆人一涌而出,庭院像是螞蚱羣過境般,將此處弄得人仰馬翻之後,迅速撤離,啥都沒留下。
庭院安靜了好一會兒,甄有錢才衝上來,一巴掌猛地拍在薄歡的肩上,差點沒把她拍背過氣去,“嚇死我了,老子還以爲你真是那什麼刺客呢!不過你這都什麼毛病啊,老是大半夜的不見人影!”
薄歡強忍住背部撕裂般的疼痛,對他扯了扯嘴角,“之前習慣了晚睡,一時沒法改過來,所以出去走走。”
“以後晚上可別再出去了,不然像這次這樣被人當做刺客,你就是十張嘴也說不清楚!”
“嗯,我記住了。”薄歡對他笑笑,打了一個呵欠,“現在總算有點睏意了,我們回去睡覺吧。”
……
薄歡蜷縮在通鋪的最角落,恨不得把自己整個人都嵌到牆裡邊,這樣就不用忍受房內刺鼻的臭味和雷鳴般的鼾聲了。
一逃再逃,終究還是逃不過這悲摧的命運。
“滋滋滋……”身邊的甄有
錢倒是不打呼嚕,但是那沒完沒了的磨牙聲令她恨不得打斷他滿嘴的牙齒!
她睜開眼,望着頭頂的房樑,身上的傷口疼痛如刺骨,她根本睡不着,不得不清醒地飽受周圍這些要命的摧殘。
不過,方纔那個刺客是阿桓嗎?
只有他纔會那麼無聊地跟蹤她,只有他纔會知道她的血衣藏在什麼地方,只有他纔會傻傻的穿上她的血衣去引開那些守衛的視線。
這個傻小子,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以他的武功,應該不會被抓到的吧?
正這樣想着,突然瞥見牀頭晃過一個黑影來,她一驚,正待開口,那人已是湊近,伸手捂住她的嘴,一手拉下臉上的黑巾,“是我。”
“阿桓!”薄歡睜大眼,拉下他的手,壓低聲音,“你沒事兒吧?”
見她一開口就關心自己,阿桓心裡眼裡滿滿的都是歡喜,“算你有良心,小爺當然沒事了!”
然後,擡起手指在自己的嘴脣上“噓”了一下,示意她不要出聲,薄歡正不解,他驀然攬過她的腰身,將她一抱而起,便飛快地向外面躍去。
薄歡忙用手掩住嘴,壓住那差點脫口而出的驚呼,另一隻手緊緊扯着他的胳膊,生怕一個不當心便從半空墜落下去。
這纔是正宗的輕功啊!
相比自己方纔在蕭玠寢殿外的爬牆窘態,這就是雲泥之別啊!
阿桓將她帶到平時搭吊牀的地方,將她放在一個石塊上,然後走到一棵大樹後面,伸手摸索了一會兒,從樹洞下邊掏出一個包袱來。
“裡邊裝的是什麼?”薄歡好奇地看着他手裡的包袱。
阿桓沒有答她,只是打開包袱,從裡面拿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粒黑乎乎的東西,遞給她,“這個你吃了。”
薄歡接過來,放在鼻底下嗅了嗅,有中藥的味道,不由勾脣,沒有多問,便放入口中服下。
阿桓又從包袱裡面拿出一個瓶子,塞入她的手中,“這是長期服用的,你每天服一粒就好了。”
薄歡拿在手裡,有些好笑,“你從哪兒搗鼓來的這麼些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