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正峰上下張燈結綵,喜氣洋洋,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笑容。因爲今日,便是孔宣與林可兒的大婚之日。這兩日,太玄宗的大門都差點被人踏平,前來參加婚禮的人物超乎太玄宗高層的意料,連皇族竟然都派人前來。
太玄宗在靖國也只屬於二流門派,從沒有和皇族有過什麼交集。如今皇族甘願屈尊與之交往,對於太玄宗而言是一大福音。所以就是很久不問世事的老宗主都出關,親自招待貴客。
整個太玄宗,恐怕只有一個地方顯得有些沉悶了,那就是方族所在的方正峰。如此光耀門楣的盛事本是他們的,卻生生被敵對的孔家搶去,雖爲同門,方族也一直耿耿於懷。最主要的是,再過一個月,方族恐要被太玄宗除名,驅離方正峰。關乎家族的命運,也容不得他們開心。
經過繁榮和衰落,如今方族雖爲太玄宗兩大家族之一,七大主脈之一,卻淪落爲最弱的一脈,和曾經並駕齊驅的孔家相比,勢力恐不及其十分之一。如今可謂家門衰敗,香火寥寥。整個方族,也已不足二十人。
方族大廳,男女老少都到了,無不臉色憤憤,卻沒一人出聲。這次婚禮,是去呢?還是不去呢?
坐在主位的方中天,面帶病態,顯得毫無精神。瞟了一眼在場的衆人,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道:“興兒怎麼不在?有人去找過了嗎?”
大家都垂下了頭,左側一個身穿綠衣的女子咬着下嘴皮,猶豫了一會兒才道:“找過了,但找不到。我想他在也不會去的。”
這人正是方興的姐姐方婷。十七八歲的樣子,長得頗有姿色。一襲綠衣,頭髮烏黑,在這個沉悶的大廳內倒是一抹亮色。
“當然會去,必須得去。”突然,門口傳來一道淡淡的聲音。衆人都不約而同的看去,只見一道消瘦的身影閃了進來。
這是一個十四五歲模樣的少年,一雙濃眉猶如寶劍,自然便是方興,大家一眼就認出了他。
但所有人都是一臉的詫異。今天是誰結婚大家都知道,按道理說方興縱然不躲着大家,也不會去參加。
方婷皺起了眉頭,父母死之後,她是最瞭解弟弟的人,怎麼突然有種陌生的感覺。
這種感覺來源於這個少年的自信與從容。這種自信與從容是完全強裝不出來的,源於內心深處。
“小弟,你這幾天去哪了?”方婷走過去拉着方興上看下看,生怕哪裡缺了一點什麼。
方興淡淡一笑,道:“這幾天出去想了些事情。”
隨後他掃視着每一個人,最後落在方中天的臉上,道:“爺爺,這個婚禮我們得去,不爲別的,只爲我們是太玄宗七大主脈之一,兩大家族之一。”
方興的話鏗鏘有力,震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由於九年無人打入龍虎榜,方家遭盡了嘲諷與白眼。連他們自己都忘了,他們也是太玄宗的主人。方中天爲之動容。他們是太玄宗七大主脈之一,兩大家族之一,太玄宗的事,他們爲何不參加?就算一個月後被除名,至少現在,他們還是太玄宗的主人。
“去,我們大家都去,所有人都去!”方中天站起來大聲道,似乎用力說話能抵消他內心那一抹害怕。
一箇中年婦女擔憂的看了一眼方興,小聲的道:“父親,我們大家都可以去,但小興,還是留在家裡面吧。”所有人都看着方興。
方興一笑,這一笑讓現場壓抑的氣氛頓時煙消雲散。道:“二嬸,你不用擔心。他們的婚禮在我眼中就是個屁。我要去,是因爲我是太玄宗的主人。”說完轉身走出大廳,行動證明一切。
“對,就是個屁,怕什麼,我們大家都去。”方興的三叔方大虎頓時附和。
“不就是一個屁的婚禮,我們做主人的,有什麼好害怕的。”方興的唐兄方豹幾大步追上方興,與方興樓腰搭背大笑而去。
方興心中一暖,他從天才變成廢柴,方族上下對他的愛戴並沒有絲毫減弱,這讓他很感激。同時也讓他更加有責任讓族人過得更好。
年輕一代七人都有說有笑,哀愁氣氛一掃而光,只是父輩爺爺輩卻沒他們這般沒心沒肺。
方興很想告訴他們不用擔心,自己的龍門並非死亡之門。但他還是忍住了,因爲他現在還沒搞清靈隱龍門是個什麼東西。
太玄山一山七峰,分別是宗正峰,玄正峰、方正峰、太乙峰、小月峰、開泰峰、紫竹峰,七峰七脈。
太玄宗宗主一脈佔據主峰宗正峰,孔家佔據玄正峰,方家佔據方正峰,其餘四峰分別被太乙脈、小月脈、開泰脈、紫竹脈佔據。主峰宗正一脈實力最強,玄正一脈孔家次之,方正一脈方家最弱。
此次雖爲孔家子弟的婚禮,但由於孔宣不僅是孔家的傑出弟子,還是太玄宗的精英。且這次婚禮還是太玄宗首次與靖國高官家族聯姻,意義非凡,所以婚禮定在午時於宗正峰舉行。
方正峰距離宗正峰不遠,半個小時後方家一行人便趕到宗正峰半山腰處的太玄門。太玄門是宗正峰上山正門,此時已張燈結綵,陸陸續續有人趕到。
大門前的廣場上,十八個白衣青年氣勢不凡,分站兩側,作爲迎賓隊伍。
隊伍前頭,是一個身穿灰衣,頗有些仙風道骨的老頭。這個老頭乃太玄宗三長老,孔族族長孔求已的胞弟孔求知,於太玄宗地位非凡。他都親自前來迎賓,可想而知太玄宗對這次婚禮的重視。
“哈哈,方師兄來了,快快請進。”
見方家隊伍前來,孔求知眼中輕蔑之色一閃即逝,哈哈大笑着迎了上去。方中天一掃不快,露出笑容,連道恭喜。
與太玄宗穿得整整齊齊的迎賓弟子相比,方家的人就像是雜牌軍一般,顯得格格不入。當看見人羣中的方興時,孔求知眉頭不由一緊,把方中天拉到一旁小聲的道:“方師兄,大長老已叮囑過,方興不能上去。”
方興耳朵尖,不由微怒,走過去道:“三長老,這是何意?”方中天也詫異,沒想到孔家竟會提出這樣的要求,簡直太過分了。
孔求知瞟了一眼方興,眼中微怒,在他看來,方興不配和他說話。不過今天是個大日子,他沒有動火,而是對着方中天道:“方師兄已知道,今天是林可兒小姐和侄孫的大喜之日,而方興和林可兒小姐有…唉,今日可不比往昔,貴客駕臨,我們太玄宗可丟不起那人。”說完惡狠狠的瞟了一眼方興。
方中天一愣後不由微怒,道:“孔師弟,你這是什麼意思?方興和林可兒雖然曾經訂過婚,但那是以前的事,你難道害怕方興鬧場子不成?”
孔求知神色微微有些不耐煩,沉聲道:“方師兄,我可是提醒你了,若是鬧出什麼不快,你恐怕擔待不起!”
方中天眉頭一挑,怒道:“孔求知,你算老幾,敢威脅我?”
方中天一甩衣袖大步走在前頭,他是一脈之主,一族之主,換做以前,給孔求知借個膽子他也不敢這樣威脅。但今日怎同往昔,方中天這個族長和方正峰首座的身份,在孔求知一干人等眼中如同虛設,早已不放在眼裡。
孔求知看了一眼前後已無賓客,突然臉一沉,喝道:“大長老有令,不能讓方興上去,若有違背,全力驅逐。”
頓時亮劍聲不絕,大家雖然不敢對方中天做什麼,卻把方家其餘一干人等包圍,一個個是要開大的架勢。
方興大怒,竟然如此針對他。若是以前,別說還自己送上門來,就是請他也不會來。現在他卻非來不可,因爲他要表明一個態度。
老子是這裡的主人,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林可兒又咋滴,老子不稀罕。你的婚禮老子照樣來參加,不就當作一次賞心悅目的觀禮。
方中天氣得發抖,方家人也怒不可遏。但打打不過人家,說道理人家卻不把他們看在眼裡。
見方中天臉色發紫,方婷拉了拉方興的手臂,小聲的道:“弟弟,不讓去就不去,不就是一個屁…不就是一個婚禮,姐姐也不去了,我回家陪你。”
“對,我們都不去了,有什麼了不起,我們不稀罕。”方家的叔叔伯伯輩都有不少人扭頭要走。
方興一嘆,方家的人還非得去不可。不然如今這場面,方家的人若是不出現,很容易被外人認爲已在太玄宗銷聲匿跡,被太玄宗除名了。而且方興被無情退婚也已鬧得滿城風雨,方族此時不出現,勢弱、小氣、不配爲太玄宗七脈之一的罵名恐怕非人力可阻。
畢竟除了孔家,還有很多人等着方正峰一脈首座的位置呢。名聲對於他來講或許不算什麼,但對於一個家族而言是很重要的。一朝名毀,想要補救就難了!
孔求知冷笑的看着方家的人,他就是要看到這樣的效果。方族名聲敗壞,被除名,最得利的豈不是同爲兩大家族的孔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