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子時。
一聲淒厲的尖叫聲劃破了丞相府的夜空,將已經沉睡的整個丞相府都從睡夢中徹底驚醒了。
莫離第一個反應過來,飛快的點亮了屋內的燈,走出屋子側耳傾聽了一番,這才神色凝重走回了屋子,對已經穿戴完畢的木鳶兒說道:“二小姐,似乎是翠玉閣方向傳來的聲音。”
“翠玉閣?”擰了擰眉頭,一向冷靜淡然的木鳶兒臉龐上也掠過一絲驚詫,自從上次策劃的事情之後很久,翠玉閣似乎已經被人給遺忘了,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出事?
“翠玉閣?”如意也急忙穿戴利索,聽莫離提到翠玉閣的時候,她小臉猛然一白,渾身瑟縮了一下,聲音都有些顫抖,“翠,翠玉閣,二小姐,上次的事情不是你們策劃的嗎,現在怎麼會……”
她後面的話沒有說完,但是猛然收住的聲音讓整個屋子內平白增添了一絲詭異和陰沉。
王媽媽顫巍巍將昏暗的燈光撥亮,蒼老的面容上也帶了一絲驚恐,“二小姐,會不會真的是林姨娘回來了吧,我一直覺得她的死很蹊蹺,難道真的是有什麼冤屈?”
王媽媽的話,讓如意又跟着打了一個寒顫,忍不住用雙臂抱住了自己的身子,驚恐的看向窗外,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二小姐,這個世上根本就沒有什麼鬼神,肯定是有什麼人在搞鬼,要不要奴婢先去看看再說?”莫離卻根本不相信這一套,一張小臉掛滿了陰沉,一隻手習慣性的摸向腰間。
她的話剛說完,就聽到外面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緊接着傳來急促的敲門聲,夾雜着叫喊聲,“二小姐,大事不好了,你快去翠玉閣看看吧……”
莫離猛然拉開了房門,就見一個小丫鬟站在門口,一張小臉上全是驚恐,見莫離打開房門,也顧不上喘口氣接着說道:“莫離姐姐,你快些告訴二小姐,相爺現在讓她去翠玉閣,越快越好!”
“好,你先回去回了相爺,二小姐很快就到!”莫離點了點頭對那小丫鬟說道。
見莫離答應,那小丫鬟匆匆向莫離告了別,又急匆匆朝翠玉閣的方向跑去。
這時木鳶兒已經走到了門口,沉着了翠玉閣方向一眼,卻見往日陰森無比的翠玉閣,此刻竟然已經被照的燈火通明,而且遠遠就傳來嘈雜的人聲,想來是丞相府很多人都已經聚集到了哪裡。
吩咐如意和王媽媽待在屋內,木鳶兒沒有絲毫猶豫,帶着莫離一起走到了翠玉閣。
等她感到翠玉閣的時候,翠玉閣前面的小池塘已經被團團圍住了,木江州正站在小池塘旁邊,木鳶兒看不到他的神情,卻能感覺到他的驚恐和意外,甚至還夾雜着濃濃的悲傷。
很少在木江州身上看到這種神情,木鳶兒心中猛然一動,一種奇異的感覺升上了心頭。
腳下不由得加緊了腳步,木鳶兒走近木江州身邊,卻見他一雙眼睛死死盯着躺在地上的人,整個身體都在抑制不住微微顫抖。
木鳶兒放慢了腳步,走上前去看清楚躺在地上的人之後,也不由得跟着猛然一驚,“爹爹,這個……”
也難怪一向淡然的木鳶兒會有這種反應,那是因爲此刻溼淋淋躺在地上,一張臉煞白中帶着可怖的青色,頭髮溼淋淋粘在臉龐上和身上,緊緊閉着雙眼,嘴脣發青的人,正是丞相府的夫人——柳煙煙!
她原本妖嬈多姿的身軀,此刻已經失去了所有生機,只剩下讓人膽寒的陰冷和恐怖。
“爹爹,這是怎麼回事?”走到木江州身邊,木鳶兒語氣中帶了一絲意外和擔憂。
自從柳煙煙神智失常之後,她已經很少關注柳煙煙了,卻沒想到她竟然會在這樣一個時間橫死在翠玉閣這個地方,即便冷靜如木鳶兒,還是感受到了深深的意外和震驚。
聽到木鳶兒的叫聲,木江州似乎才猛然反應過來,渾身猛然一抖,當他扭頭看到是木鳶兒之後,略微呆滯的神情纔算有了一絲改變,聲音卻依舊呆滯,甚至帶着深深的難以置信,“鳶兒,你大娘她,她……”
雖然對柳煙煙的做所所爲也深惡痛絕,但是畢竟是將近二十年的夫妻,如今看到柳煙煙如此橫死在這個荒涼的地方,木江州真的是一下子難以接受。
“爹爹,我都看到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大娘不是一直在屋內靜養嗎,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木鳶兒能感受到木江州的震驚和悲傷,內心也跟着升起一股難言的悲哀來。
不管如何,他們畢竟是結髮夫妻,讓木江州看到柳煙煙如此模樣,心中恐怕根本難以接受吧?
“爹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木江州終於蹲下身子去,顫巍巍伸出手,將已經僵硬的柳煙煙抱在懷裡,輕輕撫摸着她蒼白冰冷的面龐,“這一段時間,爹爹冷落了你大娘,沒想到……”
想到自從柳煙煙神智不清之後,他甚至很少去看望她,木江州幾乎要被心中的愧疚給淹沒,這一刻,他心中盛滿的都是兩個人往日的恩愛,再也沒有了半點怨懟。
或許,這就是人最矛盾的地方,明明就是恨着一個人,卻偏偏在失去的時候不能放開。
很明白木江州此刻的感受,木鳶兒也跟着彎下身去,柔聲勸說道:“爹爹,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大娘死去的真相,一定不會就讓她這麼離開的。這件事處處透露着蹊蹺,應該是有人在搞鬼!”
雖然柳煙煙生前對她百般刁難,但是木鳶兒不忍心看到木江州如此傷神傷心。
而且這柳煙煙既然上次會因爲林姨娘鬧鬼的時間發瘋,那就是她心中肯定有鬼,也就是說,林姨娘是柳煙煙一塊心病,按照常理的話,應該唯恐避之不及纔是,爲什麼會偏偏一個人來這翠玉閣?
木江州猛然看向木鳶兒,呆滯的眼神中終於有了憤怒和疑惑,“鳶兒,你說的沒錯,依照你大娘現在的情況,是斷然不會一個人來翠玉閣的。可是,她卻偏偏死在了這裡,這件事處處透露着古怪。”
柳煙煙就算神智不清,但是到底是丞相府的夫人,如今卻被人害死,這怎麼能讓木江州嚥下這口氣?
“哼,這個人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在我丞相府胡作非爲!”懷裡還抱着柳煙煙僵硬的屍體,木江州的眼神卻越來越陰鷙,周身散發着駭人的寒意。
木鳶兒站起身來,順着小池塘走去,仔細詢問了柳煙煙是在什麼地方被發現的,被發現的時候呈現什麼狀態,莫離靜靜跟在她的身邊問道:“二小姐,夫人原本就神智不清,會不會是因爲心魔所致,這纔來到了翠玉閣,然後失足掉入了水裡?”
“莫離,你說的也有道理。”蹲下身子觀察了一番之後,木鳶兒直起身子來,“不過,剛纔我之所以跟爹爹說大娘的死是有人在搞鬼,一是因爲大娘身邊一直有人看着,她一個人跑出來,而且還跑的這麼遠的可能性不大;二是大娘應該對這翠玉閣十分忌諱,斷然不會輕易跑來這個地方的。”
莫離思索了一番,微微點了點頭,可是隨即卻皺起眉頭來,“可是,在這丞相府內,有誰要要夫人的性命呢?”
她實在想不明白,柳煙煙這段時間一直呆在屋子內,很少跟外人接觸,而且身邊一直有好幾個丫鬟婆子伺候着,根本沒有自己一個人單獨出來的機會,怎麼就偏偏死在了翠玉閣這個地方?
“對了,大小姐呢?”木鳶兒環視了一下週圍的人羣,扭頭問莫離。
她的話音剛落,就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接着一臉着急的木蘿兒帶着兩個小丫鬟急匆匆朝他們的方向奔了過來,還沒走到跟前,木蘿兒就急聲問道:“孃親在什麼地方?”
她只穿了一身白色的裡衣,一頭青絲也隨意的披散在身上,甚至連鞋子都沒有穿,瑩白的小臉上溢滿了着急和擔憂,一看就是根本來不及穿戴就趕到了這個地方。
“蘿兒,你孃親她……”因爲柳煙煙的死,木江州被愧疚淹沒,此刻見木蘿兒奔來,心中更是涌滿了對剛剛失去孃親的女兒的憐惜,也不像往日裡對她那麼嚴厲和冷淡,只輕輕叫喚了木蘿兒一聲,眼圈兒已經先自紅了,哽咽着再也說不下去。
木蘿兒張皇着朝他看來,等她看到木江州懷裡已經僵硬的柳煙煙時,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上。幸好旁邊的丫鬟眼疾手快,急忙將她攙扶住,木蘿兒這纔沒有摔倒在地上。
“爹爹,我,我孃親她,她怎麼了?”直勾勾盯着木江州懷裡的柳煙煙,木蘿兒的聲音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一樣,她顫抖着想走上前去,身上卻沒有分毫的力氣,使了半天勁兒,卻依舊站在原地。
看到木蘿兒的樣子,木江州的黑眸中終於滾出幾滴晶瑩來,顫抖着聲音對木蘿兒身邊的丫鬟說道:“還不趕緊攙扶大小姐回屋去!”
“爹爹,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木蘿兒像是忽然反應過來一樣,瘋一般的朝柳煙煙的方向撲來,一下子撲到在了柳煙煙身上放聲大哭,“孃親,你這是怎麼了?啊,你這是怎麼了,你看看蘿兒啊,你的蘿兒來了,你倒是睜眼看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