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點了點頭,便直接對着李園村的村長說道:“老朋友,事情是這樣的……”便把這件事以一種不偏不向的方式說了出來。
李園村村長也不是個不懂事的,當下便說道:“劉苗,你和楊翠菊簽下和離書,賠償她家二兩銀子醫藥錢,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罷了!”
劉苗梗直了脖子說道:“憑什麼!我不要和離!我還要賠她銀子?做夢呢!”
楊鳳仙一聽李園村村長的話音,便知道這李園村的村長有些護犢子,但也還算明理,所以並沒有再多說什麼,便算是認下了這回事。
鄭麗娟一看大事不好,趕忙說道:“親家!親家公!這不過是兩個孩子打打鬧鬧的沒了輕重,何必鬧的這麼大!你姑娘是個不能生養的,我們家不休了她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若是真的和我兒和離了,這樣的姑娘肯定是嫁不出去了!”
楊家孝擰着的眉頭一直都沒鬆開,他鏗鏘有力的說道:“打打鬧鬧?什麼樣的打打鬧鬧能把一個好生生的姑娘給傷成這樣?我們家前些年雖說是沒什麼銀子,可也不會隨隨便便的就拿孩子撒氣。”
“菊丫頭雖說也吃了不少苦,可畢竟是我和她娘第一個孩子,雖是個女娃,可也是好生生的養大的,沒捨得打過一巴掌沒捨得罵過一句,現在在你家才幾年,就把我好好一個孩子折磨成什麼樣子了?”
楊翠菊偷偷地從門縫裡看着楊家孝,眼淚慢慢的涌了上來。這是她爹,雖然她從小到大因爲爹在奶奶面前的樣子沒少被奶奶責打,可在自己的小家中,楊家孝向來是把她當眼珠子疼的。
就算是她小時候不懂事,要吃那又貴又沒什麼分量的糖,她爹也會想辦法弄來那麼一小塊,還叮囑她藏得好好的,莫要叫她奶奶看見。
後來被奶奶賣到了劉家,她恨過,怨過,心死過,可看到現在的楊家孝,她覺得釋然了。沒有什麼事是不可原諒的,更何況這是她嫡親的爹孃。
楊家孝說着眼圈也紅了,他知道自己的大女兒和離後會面臨什麼樣的境地,在這個年代,女子和離或者被休棄都是會被人說閒話的。但比起來被休棄,和離已經算得上是好一點的了。
可他寧願擔着被人在背後戳脊梁骨的難堪,也不能讓自己的女兒被這樣一個人渣糟蹋。楊家孝本以爲不過是夫妻間的小打小鬧,牀頭打架牀尾和的,若是女婿上門道個歉,順水推舟的回去便罷。
可這次事情鬧得這麼大,他也沒想過朝夕相處幾年的夫妻,劉苗就這麼下得去這個狠手。但這一次的事情也是一記當頭棒喝額,逼得他不得不清醒過來,好把自己的女兒救出狼窩。
楊家孝咬了咬牙說道:“必須和離!錢要不要我們家無所謂!我們要求以後劉家人不得敗壞我家閨女的名譽和清白,否則咱們官府見!我便是拼着這一條老命,也要拉着你們爲我女兒陪葬!”
不是他極端,而是他見過了太多被夫家休棄或者與夫家和離,在背後被人戳脊梁骨的例子,那些女子要麼鬱鬱寡歡,從此孤苦終生,要麼不堪受辱,直接以死證明自己的清白。
他想要他每一個兒女都活的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不想楊翠菊剛出狼窩,又入虎穴。
楊家人衆口一詞的咬死了這一句話,李園村村長也只能說道:“鄭麗娟,你若不讓你兒子做到楊家提出的這些要求,我便做主將你們一家人逐出李園村。”
李園村村長心裡也苦,不是他慫的要聽從桃園村的人的話,而是這事兒捅出去見官的話,他這個村長不光沒得做,還得損失不少,得不償失。
這件事本身就是劉苗一家的錯,現在把他們一家子推出來,也不能算是他這個村長不地道,更何況,他可聽說了,這楊鳳仙是個有本事的,和鎮上的大戶人家,還有鎮長夫人都有交情,他可得罪不起。
鄭麗娟和劉苗的爹祖上差幾代都是李園村的人,若是被趕出了李園村,不僅意味着所有的田地房產都會被收回,還意味着埋着祖宗先人的林也會被收回,到時候他們要搬離李園村,還要拾着祖宗的骨頭走。
這樣因爲後人失德而動了先人墳墓的,是被祖宗祠堂都不容的。就算鄭麗娟膽子再大,也不敢冒這樣的風險。
看着劉苗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她趕忙勸道:“兒啊,你就和她和離吧,回頭娘再給你找個好的,照樣能和和美美的過日子,還給你生個大胖小子。”
劉苗樂了,他倒也不是非楊翠菊不可的,但此時是講條件的好時機,劉苗順着杆就往上爬:“娘,我要那萬香樓的香兒姑娘做我媳婦。”
鄭麗娟的臉一下子就黑了:“那些青樓妓子玩玩就好,怎麼能娶回家來呢,那麼髒。”
劉苗也不樂意了:“香兒姑娘纔不髒,她的清白身子可是給了我的,我也答應她要娶她的,本來還想着只能讓我的好香兒做小,這下可好了,若是香兒知道了我能娶她做正妻,不知道能有多高興呢!”
楊鳳仙內心冷笑,那青樓的女子,多得是法子讓恩客以爲自己是清白身子,這樣的法子她不知道從後世的小說中看到過多少次。但她纔不會那麼好心的告訴劉苗,在她看來,女表子配狗,天長地久。
只希望劉苗這個賤渣男能夠和那萬香樓的香兒姑娘天長地久,再不去禍害別人家的好姑娘纔是。
楊翠菊早就對劉苗冷心冷情了,可看着他眼前的樣子,還是覺得心寒。這個朝夕相處了幾年的人,整日在外面眠花宿柳的,不知道什麼時候都把主意打到了娶小老婆上面。
看來她聽鳳丫頭,和他和離,真的是最正確的選擇。
李園村村長不耐煩的說道:“鄭麗娟,你們商量好了沒有?到底怎麼弄?是把你們一家趕出李園村還是乖乖和楊翠菊和離?”
鄭麗娟嘔不過自己的兒子,又想着那香兒嫁到他家來,總歸能擺起那婆婆範拿捏着她,量她也翻不出來什麼大風大浪,便眼一閉牙一咬,答應了劉苗不日把香兒迎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