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熙萱微微嘆了一口氣,抓起卿眉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那手的溫度,比起常人來要偏低了一些,“你就好好躺着休息吧,這個紛亂的世界,睡着,也許要比清醒着好,我和殤神都會盡力救你的。”
這時房門被吱呀一聲推開,芳草端着一個盆子走進來,看到夏熙萱,驚訝道:“萱姐姐你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夏熙萱擺擺手道:“睡了這麼多天了,也睡得差不多了,我來看看母親。”
“哦。”芳草點點頭,端着銅盆走過來,拿毛巾擰了一下,開始慢慢地幫卿眉擦起身子來。
夏熙萱聞到那銅盆裡的水散發出一絲淡淡的藥味,不由得問:“這是什麼水?”
芳草緩緩解釋道:“這是殤先生特別調製的藥水,爲了讓卿眉前輩的皮膚不會跟着枯竭,變得暗沉難看,所以每過幾天都要用這藥水擦一遍身子,殤先生真是細心的人呢,連這個都能想到。”
夏熙萱恍然大悟地點點頭,難怪她覺得卿眉臥牀這麼多年,卻年輕美貌如舊,除了瘦弱蒼白一點,基本上沒什麼變化,原來都是殤神的功勞。
殤神真是一個細心體貼的人呢。
“殤神一向與母親姐弟感情深厚,他爲她做的,實在是太多了。”夏熙萱嘆息道:“我都有點無地自容了。”
“萱姐姐……”芳草留在華山這麼久了,多少也知道了一些夏熙萱身世的事情,安慰她道:“這不是你的錯,你之前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還有這麼一個親生母親,又怎能怪你呢?”
夏熙萱點了點頭,想了想道:“現在既然危機解除了,我母親的仇,我也該慢慢地一個一個討回來了。”
“嗯,萱姐姐儘管去報仇,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和我說一聲便是,我雖然修爲甚淺,但還是能幫上一些小忙的。”芳草真心地說道。
夏熙萱點點頭,和芳草一起給母親擦完身體,就退出了房間。
她心裡在想,之前是因爲各種各樣的事情,加上世界末日這個預言突然出現,所以一直沒有機會爲母報仇,現在既然事情都解決得差不多了,也是該到了她盡一盡孝心的時候到了。
當初米家家逢鉅變,是當今武林幾大門派聯合起來造成的結果,其中她的師門幻劍宗也有參與,她進入幻劍宗,本來就對宗裡的弟子沒什麼深厚的感情,長老離清和宗主幻劍子雖然教過她,但是比起家仇來說,還是顯得太爲輕薄了。
而且是幻劍宗對不起她在先,她又何必顧念那點薄弱得師徒情分呢?
更何況,幻劍宗雖然說是天下修真大宗,正派之首,可有哪個正派會因爲自己的貪慾,就去滅人家滿門的?
說到底,人都是爲自己而活而已,幻劍宗也不例外,表面看起來乾淨,其實,沒有人是完全乾淨的。
夏熙萱嘆了一口氣,終於還是下了這個決心。
不過,現在她倒不急,畢竟剛剛經歷過那麼大的事,大家都受了傷,也疲憊了,報仇之事,還是等修養一陣子再說吧,反正仇人就在那裡,又不會跑了。
她還有另外的一個顧慮,這既然是米家的家仇,那就是她一個人的事,她不想讓其他的人蔘與進來,而要對江湖上這麼大的幾個宗派下手,以夏熙萱一己之力,似乎是沒什麼把握的。
她在考慮,要不要自己也弄一個門派,或者勢力出來玩玩呢?畢竟她現在已經習慣了這個世界,是不可能再離開了,沒有自己的事業可怎麼行?
夏熙萱想了很多,心裡也有些猶豫和迷茫,創建一個勢力並非那麼簡單的事情,尤其是在現如今這個局勢基本達到飽和的狀態下,更不容易發展起來,但是如果沒有屬於自己的一方勢力的話,單打獨鬥她對自己有信心,但是經過之前李五一多次圍堵她也明白,在面對衆多敵手的時候,一人之力力擋千軍就是一個傳說故事而已,沒有人能真正做到。
“在想什麼?”殤神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身後。
夏熙萱沒有回頭,只是嘆了一口氣,“在想母親和米家的事情,現在事情都解決得差不多了,作爲米家的後人,我也該想想爲他們報仇的事了。”
“你有這個想法,我很欣慰。”殤神走過來,在夏熙萱的身邊坐下,被遮擋在面具後面的眼睛,散發出絲絲的柔光,“當年米家一百多口人,一夜之前全數被滅,被滅的理由竟然只是爲了一塊玉佩,古語言,懷璧其罪,可這並不是所謂的名門正派濫殺無辜的理由。”
頓了一下,殤神又道:“不過是那些道貌岸然的正派人士眼紅米家的一個藉口罷了,如果蠻荒碧璽真的能助人修行,那米家也不會自寒華之後,再也沒有一個劍帝出生了。”
“蠻荒碧璽已經毀了,現在就算是他們想要,別說是我不願意給,就算是我想給,也給不出來了。”夏熙萱踢了踢腳邊地的一塊小石子道:“你說得沒錯,這並不是他們濫殺無辜的理由,不過是給自己的私慾找一個藉口罷了。當今修真界看起來一片祥和,實則暗潮洶涌,其實,我還有另一個想法。”
“說出來聽聽看。”
“我想,自己建立一方勢力,在這世界上站穩腳跟,至少有我自己的一席之地,這樣一來,不會再有發生什麼事,而我們卻完全處於被動狀態這樣的情況發生了。”夏熙萱有些不確定地說:“但是這肯定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你知道,我這個人其實是比較懶的。”
“想法不錯。”殤神點了點頭,又問,“那你想要建立什麼性質的勢力呢?”
夏熙萱想了想道:“最好有一定的威嚴,神秘一點,能夠及時蒐集到一些情報,嗯,可以做做殺手生意什麼的。”夏熙萱上輩子是殺手,這輩子,自然而然第一想到的就是自己的老本行。
“像春雨閣那樣的?”這幾天殤神已經將所有的來龍去脈瞭解清楚了,自然也知道了春雨閣與卿眉之間的關係。
夏熙萱卻忽然醍醐灌頂,一拍大腿,“對,就是春雨閣那樣的!”
雖然春雨閣因爲翠兒的錯誤決定而犯下了一些錯誤,但是這個組織單純作爲勢力來講,還是挺不錯的,夠神秘,能夠震懾人心,有收入來源,有消息來源,這樣是再好不過了。
緊接着,殤神就說了一句打擊她的話,“雖然你的想法不錯,但是已經有了一個春雨閣了,你再想做一個一模一樣的,是不可能超越春雨閣在人們心中的地位的。”
夏熙萱頓時泄氣,“真的有那麼困難嗎?”
殤神搖搖頭,“不是困難,是可能性幾乎爲零,人的記憶是很奇怪的,往往記住的都是第一個出現的,後面出現的,不管你做得多好,往往都會被拿出來比較。”
夏熙萱明白這個道理,就好像二十一世紀時候的經典電視一樣,人們已經有了先入爲主的觀念,後面的不管你怎麼翻拍,人們記住的還是最開始的版本,並且兩相比較將你不足的地方無限放大,成爲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但是夏熙萱並不認爲翠兒都能做到,而自己竟然會做不到。
她突然站起來,拍拍胸脯,“你說我做不到,我還偏偏就不信了,就是要做給你看,做給天下人看!”
殤神淡淡一笑,雖然這笑容完全被面具遮住了,“你既然有了這個想法,那就隨你去做吧。”
夏熙萱哼了一聲,走了。
殤神也太討厭了,自己剛剛還覺得他細心溫柔體貼來着,屁,還是慕靳比較好,她要去找慕靳說這件事,她相信慕靳不會潑她的冷水的!
但是事實證明,夏熙萱還是太天真。
當慕靳聽說了她的想法之後,直接反問,“我不是有魔界嗎?你要什麼消息都可以從魔界獲取,不用那麼累,要自己再弄一個勢力出來。”
夏熙萱據理力爭,“雖然話是這樣說沒錯,但是魔界是你的,不是我的,我是想要完全屬於自己掌管的勢力,這和有沒有魔界並不衝突。”
“什麼你的我的,我的難道不就是你的?”慕靳聽夏熙萱這麼說就不高興了,“在魔界我已經給了你和我一樣的權利,難道還不是屬於你自己掌管?”
夏熙萱要崩潰了,“我不是來和你爭論這個問題的,你爲什麼老要曲解呢?你想,我有了自己的勢力以後,就有了更強大的力量,又多了經濟收入和消息來源,這是一舉數得的事情啊。”
“你若是缺錢用,直接和我說一聲就行了,何必把自己弄得這麼累。”慕靳還以爲是夏熙萱囊中羞澀了,但是卻不好意思說出來,以她的自尊想要自力更生所以纔有了這個想法,“我早就說了,我的就是你的,你不用不好意思的。”
“不是錢的問題!”夏熙萱皺着眉,不知道該怎麼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