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午後,將自己在房中鎖了兩天的叔炎下牀穿好衣裳走出了房門,米水未進只感覺腦袋有些發暈。眼前一黑急忙扶住了桌子,回神了一會兒之後邁着灌鉛般的雙腿緩緩走出了房間,徑直向曲亦的廂房走去。
遠遠就看見曲亦的廂房大門敞開,裡面不時傳出交談歡笑的聲音。走近之後看見曲亦靠在牀頭,身邊不少男寵在爲他捏腿按摩,還講着一些亂七八糟的笑話。看見叔炎到來,個個驚恐的起身作揖,然後灰溜溜的離開了。
倚在門上眯起眼睛看着他,曲亦詫異的抖動了幾下眉頭,伸手示意他進來。走到桌邊坐下,揉搓了幾下發漲的太陽穴,萎靡不振的擡頭直視曲亦。曲亦怡然自得的一笑,坐在牀上不動聲色的與他對視。
“炎帝此次前來所爲何事?”
他的嘴角帶着鄙夷的笑,眼中更是旺盛。叔炎冷笑一聲,握緊放在桌子上的拳頭,思慮了一會兒開口說道:“慕連斯沒有你們說的那麼不堪,他也沒有迷惑王,是你們在下圈套讓我進去是不是?”
曲亦眼前一亮,心想着士別三日怎麼就刮目相看了。
泰然處之的笑着,更是不屑一顧的看着。揚起嘴角佯裝着一副無辜的神情,說道:“炎帝爲何這麼說,別忘記了是您迷暈了慕連斯,那可不是我教唆的。”
暗壓心頭的怒火,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那是我一時被仇恨衝昏了頭腦,現在你們把慕連斯交出來——”
“呵呵。”曲亦不住的搖頭譏笑,然後躥到叔炎面前俯視着他的臉,咧着嘴角陰笑:“炎帝是突然良心發現了,還是想得到慕連斯身上的爍,這樣好成爲後宮之主。不過你要知道,若是王知道了慕連斯是被你迷暈的,那就是欺君之罪,下場可不怎麼樂觀哦。”
“你在威脅我!”
叔炎拍桌而起,針鋒相對的對視着曲亦的眼睛,硬是把他逼退了回去。悻悻的躺回牀上撐着腦袋打量着叔炎,自娛自樂的哼着小調。憤怒的走到牀邊直視他,曲亦刻意的別過臉,一副視而不見的樣子。
惱羞成怒的拂了下袖子,轉身坐回了桌邊,倒着茶水正要喝,曲亦不溫不火的語氣再次響起:“茶水已經涼了,炎帝儘可叫婢女上茶,免得……”
“混賬,你只是區區一個將軍,既知我是炎帝還這般語氣。”
見叔炎拿着自己的身份說事,曲亦思慮再三覺得自己還是收斂一點,畢竟他是先帝親封的炎帝。萬一自己逼急了,連他爹曲濟出面也保不了他。
茶水雖冰透,流淌過乾涸撕痛的喉嚨卻異常舒爽。接連喝了幾杯,叔炎清了清嗓子望着吊兒郎當吹着口哨的曲亦,心想這個無恥的小人這時還這副嘴臉,惱怒的想衝上前去給他一頓痛揍。
思來想去覺得拉破臉皮不好,叔炎溫和了下語氣,說道:“慕連斯沒有性命之憂吧?”
“放心,在沒有得到爍之前他不會死的。”
這話讓叔炎寬慰了下連日來內疚的內心,猶豫了一會兒說道:“得到爍之後可否放了慕連斯?”
曲亦一下子坐了起來,難以置信的看着叔炎。轉念一想也許這是他使出的伎倆,嘲笑幾聲重新躺了回去。
“你當真要我拿出炎帝的身份,那時你纔會懂尊卑?”
不動聲色的威脅,曲亦無奈的翻了翻白眼,從牀上下來作揖,然後站到了他身邊。叔炎洋洋自得的譏笑一聲,喝了口涼茶,只覺得精神百倍。
“慕連斯不能活着,若王知道了這其中的事情,那我們就會有殺身之禍。”
“你得了爍之後就可得到王的青睞,那時王自然就會忘記慕連斯。只要在他交出爍之後給他一筆錢財送他到天南地北遠離京都之地,他自然也會找個地方落地生根,哪還會來管你我之間的事情。”
曲亦敢怒不敢言,極力溫順着自己的語氣說着:“炎帝爲何會想放慕連斯一馬,他可是迷惑王的罪魁禍首……”
叔炎立馬打斷了他的話,直視他的眼眸中透着威嚴:“沒有人能迷惑得住王。”
曲亦滿腦子的霧水,心想他這幾天腦子被門擠了,怎麼跟之前的判若兩人。
“無論如何,慕連斯必須死。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他將你我之事說出,殺身之禍在所難免。這時我們不該仁慈,仁慈就是最大的殺機。”
叔炎自知再談下去也是無果,直接起身離開。走到門口時,曲亦叫住了他,不解的說道:“炎帝能否告知爲何想饒過慕連斯,他可是我們的敵人。”
叔炎淺淺一笑,深呼吸了口氣說道:“可他卻是王的愛人。”
慕連斯,你很幸運,此生能得她之愛……
越想越窩火,在牀上翻來覆去了很久之後終於爆發了,跳到地上拿過一邊的披風怒氣衝衝的向東清門走去。已入夜皇宮也已戒嚴,守門的侍衛一看是曲亦要強行出宮,本想阻攔。可他卻說家中急事,若是耽擱出事就拿他們是問,侍衛們無奈只能放行。
趁着夜色迅速趕回家中,繞過正堂徑直向後院走去。入夜廂房本已上鎖,讓守衛們開鎖之後,曲亦快速的走了進去,把房門反鎖然後走到牀邊,揪起在牀上準備睡覺的慕連斯用力的扔到了地上,一腳重重的踩到了他的胸口。
無緣無故吃了一記,慕連斯睡意全無,望着怒氣沖天的曲亦無賴的一笑。曲亦加重了腳上的力道,恨不得一腳踩死他。不由咳嗽了幾聲,依舊一副讓人看了窩火的淺笑。楸住他的衣襟把他拽了起來,伸手就是一個拳頭。
左臉猝不及防的捱了一擊,順勢噴出了一口鮮血。慕連斯吃痛的皺了皺眉,擦拭着嘴角的鮮血,回頭迎接曲亦眼中的怒火,懶懶的笑着。曲亦已氣火攻心,一個掃堂腿把他摔到了地上,憤恨的從腰間掏出了匕首。鋒利的劍身上倒映着他猙獰的面孔,慕連斯有些畏懼的向旁邊挪了挪,直至曲亦攔住了他的去路。
“你這螻蟻,快說爍在哪裡,不然我今日就宰了你。”
避無可避,只能正面迎接。擦着嘴角的鮮血不溫不火的直視他的臉,曲亦不耐煩的握着匕首一下子捅到他的右腿上,鮮血似天邊的紅楓渲染了一片。慕連斯疼痛的呻吟了一聲,咬着牙關仍舊淺笑。
拔出沾滿鮮血的匕首,曲亦蹲在他的身邊饒有興趣的盯着他的臉,目光一點點滑落到了胸口。
“身上還想多出幾個窟窿嗎,那
就撐着別說。”
“說了也是個死,我何必便宜你。”
火上澆油,慕連斯的話把曲亦內心的怒火點了個火旺。他拽着他的衣襟,手中的匕首在他的臉上游走。微微一動,他的左臉頰上就多出了個血口,銀紅的鮮血順着傷口緩緩流了下來。慕連斯強忍着疼痛揶揄的直視着他,內心拔涼拔涼的。
“若是覺得爍不重要,你大可殺了我。”
爍已經是他最後的籌碼,就看曲亦的理智能不能佔得上風了。
收回匕首順勢一個肘內衝,慕連斯按着胸口劇烈的咳嗽了幾聲,口中的鮮血噴濺了一身。曲亦起身從一邊拿過繩索,陰險的笑了幾聲之後緩緩向他走去。慕連斯一怔,感嘆今日吾命休矣。
“捅死你怕你的血弄髒我的手。”
死神在一步步靠近,慕連斯認命的笑着。曲亦已經喪心病狂,他又能怎麼做。
此時門口傳來曲濟的敲門聲,聽婢女說自己的兒子怒氣衝衝的往後院來了,他就知道出大事了。到了之後發現房門反鎖,曲濟由敲門演變成了拍門。他知道自己的兒子魯莽,估計是虐待慕連斯去了。
悻悻的把繩索扔到一邊,曲亦打開了房門。曲濟進來後看見慕連斯躺在地上,臉上腿上淌着鮮血,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不由責備的瞪了眼曲亦。慕連斯鬆了口氣,吃力的起身按住腿上的傷口,啐了口血水倒回了牀上,暗自慶幸曲濟來的時間。
“回家爲何不先和爲父報到?”
曲亦趾高氣揚的指着慕連斯,憤恨的說道:“爹,這個小人還不敢說出爍的下落,孩兒是在拷問他……”
“混賬。”曲濟吼了聲,恨鐵不成鋼的瞪了曲亦一眼,瞟了下正在喘息的慕連斯,確定他的傷勢不算重之後,凌厲的目光盯得曲亦不敢擡頭。“除了用刑你還會什麼,若你還是這樣成了後宮之主,那對王也沒有任何幫助。”
曲亦哪裡還敢還嘴,只能連連點頭稱是。牀上的慕連斯聽了個仔細,也懂了爲何王會放出爍在他身上的消息,只有這樣他們纔會在沒有得到爍的前提下殺死他,也可讓他暫時保得性命。
“現在你回房思過去,爍的事情爲父會幫你辦妥,不要隨意出宮。”
曲亦欲言又止,離去時轉頭怨恨的瞪了眼慕連斯,頭也不回的徑直向自己的房間走去。望着他的身影,曲濟無奈的搖頭嘆氣一番:亦兒,你什麼時候才能成長。
“慕連斯,死了沒?”
慕連斯勉強的擠出一絲笑靨,虛弱的說道:“你的寶貝兒子遲早殺掉我,那爍也就伴隨着我而去咯。”
曲濟不由淺笑:若你是我的兒子多好,那我也不用操那麼多的心了。
“好生休息,在沒有得到爍之前,老夫是不會讓你死的。”
臨走之時對守門的侍衛交代了幾句,心中五味雜陳的回房休息了。
看見房門再次被關上後,慕連斯痛苦的低吼了幾聲,死死的按着還在出血的右腿。撕下牀簾包紮好了傷口,他躺在牀上面如死灰。撫摸了下臉頰上已經凝固的傷口,心中咒罵着曲亦喪盡天良。
爵,待斯歸去與你攜手到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