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區別是,那個時候,他還有一頭如瀑的墨發。
這個時候忽然間想起來,那畫面竟是更加的清晰起來。
那是個很深的夜裡了,她因爲貪玩回家晚了,所以偷偷走的後門,就在他們家後門外面的那條僻靜的巷子裡,清淺的月光中,迎面走來了一個美如畫中妖的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對方太好看,所以當時的小七看待了,特地多看了他幾眼,也或許是那個晚上的他太頹然太痛苦,所以在小七看着他的時候,他跟她對視了一眼。
就是那一眼,小七在他的眼裡,看到了他撕心裂肺的絕望和痛苦。
他的眼睛,在訴說着,爲什麼,爲什麼你還是放棄了我,我爲了你可以什麼都不要了,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還是娶了別人。
阿景,爲什麼。
只是那一眼之後,他便踉蹌孤獨的走了,小七歪頭看着他在月光中孤獨淒涼到叫人心疼的身影,不是很明白,他爲什麼會那麼的絕望和痛苦。
還有,他愛的那個人,那個叫阿景的人,爲什麼要娶別人了?
當年的小七還年幼,五六歲的小丫頭一個,因爲儘管那個男人眼中的悲傷給她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但是她一轉眼,還是什麼都不記得了。
她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她以爲她遇見的,不過是個失意的路人而已。
直到這一刻。
小七有些窒息,她看到那男子從白玉階上一步步走下,牽住了茫茫衆人之中,中了傀儡草,完全無知覺的的水景墨的手,溫柔深情的喚了一句,
“阿景。”
他的聲音溫軟又悅耳,僅僅那麼兩個字,從他的口中念出來,卻像是飽含了這世間全部的歡樂和情深,叫人心爲之一顫。
他拉着神情木然的水景墨,一步步走上臺階,輕柔的聲音再次溫軟的響起,
“阿景,吉時到了。”
空曠寂靜的廣場之中,他溫軟的聲音格外的清晰悅耳。
小七站在夙行嶠的身邊,手指緊緊的揪住了他的袖子,所有的人都神情木然的望着臺階上的一對璧人。水景墨一身潑墨山水畫的白色長袍,配上身邊那男子的一襲紅衣,比肩而立,竟是叫人覺得格外的般配和完美,簡直……叫人癡迷。
一紅一白的衣服,一墨一銀的髮絲,對比那麼鮮明,美的驚心動魄的背後,有着一種強烈到刺目的悲傷感。
小七現在渾身冰冷,血液都像是在這一刻被凝固了。
她似乎……好像……是,明白了什麼。
阿景……就是水景墨,是她的姑父,……是她小姑姑鳳佩凝的夫君。
小七慌張的朝着鳳佩凝看過去,她一身淺紫的長裙,站在人羣的最前方,因爲背對着她,所以小七什麼都看不見,她無法想象,若是小姑姑沒有中毒,那麼此時此刻,她看着這樣的畫面,會有什麼樣的感受。
就在這個時候,已然快要走上高臺的那紅衣男子,竟是忽然的回頭,朝着人羣中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