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甘心嗎?”寒鏡忽然問道。
寧許看着寒鏡:“不甘心又能怎樣?”
“我無數次偷偷留在水棲島,看着他們在人前恩愛有加,我不是沒想過,衝上去,或者就找個機會攔住鳳佩凝,告訴她,你身邊那個人,是我的愛人,是我愛了很多很多年的人。”寧許忽然笑了:“可是我可以嗎?我可以這麼做嗎?我可以去毀了他好不容易得到的平靜嗎?如果這就是他想要的,那我成全他就是了。”
“可是我成全的了他成全不了我自己,我知道我早晚會抑鬱到發瘋,我早晚會死掉,用這個世界上最殘酷的方式死去,灰飛煙滅什麼都不留,我才能忘記他,我才能放下這段感情。”
“所以你就用了這麼極端的方式?把所有的人都做成了提線木偶,然後你每天牽着一個木偶去完成你的夢,你真的開心了嗎?”寒鏡看着寧許:“我其實不愛管閒事的,可是我哥哥不小心中了你下的傀儡草的毒,碰巧我們又碰上了小七,然後最後找到了這裡。我也不是覺得你可憐,所以想跟你聊聊,我只是覺得,你可能需要一個人聽你說說話,因爲你早就做好了所有的決定不是嗎?”
剛纔小七偷偷趴在她的耳邊說,寧許他早就做好了去死的準備,他只是在遺憾,這輩子,到了最後,他的故事還是他一個人的故事,沒有人能聽他說一說。
所以寒鏡提出要跟他聊聊。
如果這是他最後的心願,她願意日行一善。
可是聽完了寧許的話,她又覺得很難過,她覺得如果這件事情就這麼收場,其實真的也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
“有一件事情,是個秘密,我是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的,要不是看在你馬上要死了,我肯定也不會想要跟你說的,但是即便是到最後的這一刻了,你也已經沒有時間了,可我還是想跟你說說,想讓你明白,人這一輩子,真的不是隻有那一件事情,不是隻有那一種活下去的方式。”寒鏡嘆了口氣,然後跟他簡單的講了夙搖箏的故事:“所以我很佩服我娘,即便她一開始也選擇了錯誤的方式來解決自己的感情,但是時間證明了錯誤的開始並不一定代表着錯誤的結束,你要相信命運裡的很多事情,或許是最好的安排。你跟水景墨那麼多年的感情,固然佔據了你生命的全部,可是你卻至今都沒有弄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他究竟有沒有愛過你?他是真的因爲責任放棄了你,還是他從來就沒有愛過你,只是簡簡單單的沒有拒絕你?你活在自己的世界裡這麼久,連個答案都沒有,你真的甘心嗎?”
寒鏡看着寧許:“所以我問你甘不甘心,不是想問你最後落得這樣的結局甘不甘心,而是問你,沒有答案這麼不明不白的愛了這麼多年,連帶着自己也一起毀了,搭上了自己的一輩子,你甘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