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陽想走過去它身邊撫摸下它,但它戒備的看着他。祁陽輕聲“喵”了一聲,表示友好,貓居然像聽懂了,就在那一動不動。
祁陽走過去,蹲下來,伸出手來撫摸着它。
祁陽看得出它有點緊張,可是它還是伸長了頭,壓低了身子,任由他撫摸着。
祁陽說:“小貓啊,我真的很喜歡你,很想養你,可是我現在異地,每天都要做活,真的沒法養你啊!”
祁陽不知道貓聽不聽得懂,可是它豎起了尾巴,在他身上來回蹭着。
祁陽以前養過貓,知道貓如果對人做這個動作,那就是它非常的信任這人。也是它這一下,打動了祁陽,讓他不顧那麼多,把它帶回了暫住的家。
有時候,人與人的緣分,人與動物之間的關係,真的非常奇妙,就像祁陽和貓。
也許,祁陽和貓前世真的有些關聯,所以這輩子纔會如此有緣。
在這裡,貓非祁陽的食物不吃,就算祁陽給的是它並不喜歡的一塊肉,一塊麪餅,它都會吃。這讓祁陽異常驚訝,也異常興奮!
從此以後,祁陽與貓開始了非常開心的一段人生旅程。
一年之後,祁陽帶着貓回到了老家,家裡的房子還是很陳舊,老父、妻子非常開心,但當看着貓從自己包袱裡出來時,驚訝得無以復加。
這時的它已經長成了雄壯的,雪白的一隻貓,從包袱裡出來時,它無比的興奮,到處跳着,看着,它似乎知道了這以後就是它的家,永遠的家!
貓到了家中幾天後,開始有些不對勁了,祁陽常常找不到它,這讓他十分擔心。
直到有一天晚上,祁陽看到它和鄰居家的貓約會,他才明白,從這以後也再不擔心它了,每天在家陪陪家人。
直到有一天,貓回家時,祁陽發現它受傷了。他十分的心痛,找出藥箱,慢慢的給它治着傷,他不知道是什麼人把貓打傷的。
貓安靜的把傷養好了,但這天晚上,卻又不見了,祁陽心中不知爲何有一種不安的感覺,到處找鄰里相親幫忙找着。
終於,在一個偏僻的,荒廢的屋子,祁陽聽到了貓的怒吼聲。
他快速的跑進了這個荒廢的屋子,只見貓渾身鮮血,對面三隻貓正和它對峙着。
祁陽憤怒異常,在地上找出一塊石頭,用力的扔向那三隻貓,那三隻貓見到祁陽和身後的人們後,各自逃散,瞬間都不見了蹤影。
“是這幾隻野貓,總在村裡偷雞吃的野貓!”村民老雲說道。
原來如此!祁陽明白了,他知道爲什麼貓會經常夜不歸宿了。
它從到了老家之後,就開始保護家中的雞,甚至是村裡的雞。
雖然祁陽也同情那幾只無家可歸的野貓,可是它們把貓傷成這樣,他所有的同情都化爲了憤怒。
祁陽把貓抱回家裡時,只見它身上到處是傷口,一隻眼睛以經打不開了。
可是,祁陽給它洗傷口時,它還伸出舌頭,舔舔他,安慰着他。
祁陽差點流淚了,多麼懂事的貓,讓他心痛無比的貓!
在貓重傷的這幾天裡,祁陽天天陪伴着它,它這幾天又只吃他給的食物,直到它的傷好的差不多了。祁陽生怕它再去找那幾只野貓,便將它關在了一個小房子。
但就在那天傍晚,祁陽又準備給貓餵食時,它衝出了屋子,他大叫不好,可是貓異常的矯健,瞬間就不見了。
祁陽馬上着急的叫上父親、妻子,還有鄰居鄉親,願意幫忙的人都來幫他。到處找着貓,可是貓像是蒸發了似的,怎麼也找不到了。
很晚很晚,祁陽還是睡不着,想着初遇貓搞笑的場景。可是笑着笑着,眼裡竟流出了淚,他不明白自己爲何會流淚,但心中那股不祥的預感一直在其心中揮散不去。
突然,祁陽的父親從遠處跑來喊着:“軒兒,貓找到了,快來!”
祁陽又激動又驚喜,披上外套,就要過去,妻子也醒了,說:“我和你一起去。”
祁陽和妻子跟着父親來到了屋裡,居然是上次的那個小屋,一進屋,他就看到了三具貓的屍體,是那三隻野貓。
可是自己的貓呢?父親指着裡面的一個小櫃子,祁陽慢慢走過去,打開櫃子,那場景他無法忘懷。
貓簡直成了紅貓,全身是血,可是他看得出它很開心,他走上前去,居然有三隻小花貓在裡面。
貓像個父親似的護着三隻小貓,可是祁陽知道這不是立的孩子,但貓居然沒有傷害它們。
貓眼睛都睜不開了,可是它知道是祁陽,它輕聲的“喵”了一聲,地不自主的竟又流出了淚,也跟着輕聲的“喵”了一聲。
貓很興奮,想站起來,可是它站不起來,父親和妻子在邊上靜靜的難過的看着祁陽。
祁陽輕輕的對貓說:“你只是要打敗它們,爲什麼要把自己弄成這樣呢?你只是一隻貓,那麼自尊幹什麼?”
可貓又委屈的“喵”了一聲,祁陽知道它是怕自己責怪,可是他怎麼能責怪得起來?
祁陽輕輕的向貓傾訴着,似乎很喜歡在它邊上說話,可是,漸漸的,貓便沒有了聲息。
祁陽終於控制不住的嚎嚎大哭,根本沒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他說:“貓啊,在我以前最難的時候,只有你一直陪伴着我,不離不棄,爲何現在卻走了。”他不停的哭着,不停的說着。
許久,祁陽終於安靜了下來。
父親嘆了一口氣,說道:“哎,算了,帶上貓回去吧!”
妻子這時也走過來,輕輕抱着祁陽說:“沒事了,回去吧!”
祁陽慢慢恢復過來,看着貓,又看着貓身邊的三隻懵懂的小貓,他說:“我知道,它是希望我能帶這三隻小貓回去,它知道自己的身世,也知道那三隻野貓的身世,它不希望這三隻小貓再像那三隻野貓一樣!”
父親點點頭,終於,他將貓帶回了家,也將它的心願,帶回了家!
它是一隻貓,一隻肥得毛髮油亮的貓,也是即將死亡的貓。
它蜷在角落,弓起腰、齜着森白的牙,利爪扒着地面,死死盯着衛兵後面驚恐的男女,眼中泛着幽冷狠戾的光。
“快打死它呀!打死那個畜生!”
“我的親孃啊!你死的慘哪!兒子不孝啊!”
它毛髮炸開,像只膨脹的毛球,眼底的血色被吵嚷得更加濃烈。
對呀,那老婆子在它肚子裡,精確地說是化成了排泄物。
它貪婪地舔舔嘴巴,真懷念人肉的味道。
“喵!”一聲淒厲的狠叫,它極盡所能騰空而起,卻被一擁而上的衛兵用布袋套住,鋪天蓋地的棍棒狠狠地招呼在它身上。
它一聲不吭,不嗚咽也無力掙扎,當最後致命的一棒打碎它的頭顱,它只聽見肚子“咕嚕咕嚕”的鳴叫,喉間涌起了人肉的味道。
“真是邪性!”衛兵們拍拍手,開始處理血污的現場。
它生前是一隻貓,死後也只是一隻貓。
它跟老婆子吃了上頓沒下頓,有一次老太婆糊塗了,把洗衣劑當成了調料,老眼昏花地炒了一盤菜,吃完沒多久她就口吐白沫昏死在垃圾堆旁,幸好有人路過,她才撿回一條老命。
它厭惡這死老婆子,但又無處可去,這地方迷信得很,覺得黑貓妖里妖氣,村子裡的頑童總想死命折騰它。
就是老婆子那不常回來的孫子還夾斷了它一截尾巴,死老婆子只知道張着沒牙的嘴衝着孫子嘎嘎地笑。
哦,老婆子孤身一人,兒子娶了鎮裡的媳婦就變成了鎮裡的兒子,半年也不一定回來一次。
“娘!你想吃什麼就買!兒子供得起你!上次給你的錢夠花不?”
它翻了一個白眼,躲掉那頑劣小子躍躍欲試的腳。
“媽還有些貝幣,沒事別跟老人錢啊錢的!”
兒媳噘起殷紅的嘴巴:“家裡幾畝地不是租給別人種了嗎?租金也不少吧!”
似是無法忍受一樣,她翹起精心修剪過指甲的蔥白手指厭惡地推開了蒼蠅爬過的碗筷。
蒼蠅振翅,滿屋子嗡嗡,老婆子動着乾癟的嘴巴,下巴和脖子上的皮膚像乾澀的樹皮般微微晃盪。
女人惡狠狠地瞪了一眼男人:“媽那麼大年紀,收着錢可不安全!被賊惦記了怎麼辦!?”
男人裝作沒聽見,從包裡拿出了貝幣,半道上被女人抓回去幾枚張。
“十五枚就行了!媽一個人花不了那麼多錢,省着點!”
男人動了動嘴巴,最終也只是嘆口氣往外走。女人站起來打掉兒子手中的餅:“不許吃!吃壞肚子怎麼辦?”
“喵嗚!”它一聲淒厲慘叫,女人踩了它的斷尾。
小孩子撿起地上的餅,一揚手砸到了它的腦袋上,“哈哈哈哈”地衝出低矮的房門。
老婆子一動不動,眼角掛着渾濁的水珠。
沒過幾天,老婆子死了,死得無聲無息,只有它知道。
它蹲在枕頭邊歪着腦袋盯着老太婆,直到它散發出腐肉的味道。
忍不住了,它想,好餓。
實話實說,老婆子不好吃,皮多肉少,還有股子臭味,不知道她多久沒洗澡,總之就是不新鮮,還是湊合着吃吧。
它一邊撕扯着老婆子,一邊想着女人那蔥白的手指,不知道她會是什麼味道?
不記得上次吃肉是什麼時候了,這次它可以吃個飽,睡懶覺。
一天一天,不知過了多久,它被“吱呀”聲驚醒,耳朵裡充滿了撕心裂肺的尖叫。
它舔舔爪子洗洗臉,心想這是誰啊這麼沒禮貌?
隨後就是它被逼到了牆角,驚訝的發現自己胖得油光水滑,它很滿意。
它擡眼看向那對男女,怕是沒機會嚐嚐女人的味道。
突然,它腦漿迸裂,但依舊只是一隻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