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光製冰廠佔地面積其實不大,一共三間製冰車間加上六個倉庫便是全部。
若以面積而論,其實也就一個體育場大小。
蔣和星四人衝進倉庫,入眼便是兩旁堆砌的厚厚冰塊,這些都是近兩日從製冰車間生產出來,還來不及被人運走的“新鮮”冰塊。
——爲了使得表面看上去無異,血鶩派的人在接過這個製冰車間和配套倉庫後並未停止生產。只是負責操控制冰機的員工都被換成了血鶩派的人。
浩光製冰廠的製冰量很龐大,單日出冰總量足以供三個街區的酒店、冷飲攤使用。
血鶩派接管的這個製冰車間單日產出亦很高。開滿冷氣的倉庫內,空間被幾排齊整碼着的厚冰隔成了幾條過道。
蔣和星四人剛剛闖入,倉庫深處的冰堆中就驟然躍出了幾道身影。
那幾道身影行動迅速,眨眼間就掠過了二十多米的距離,衝到了蔣和星幾人的身前。
蔣和星幾人定睛一看,才發現這些都是面容姣好的女生,看樣子年齡都在十七八歲左右,正是人生中最朝氣蓬勃的時候。
不過,從這幾名女子身上,蔣和星他們卻沒看出一點青春女生該有的鮮活朝氣。
因爲,她們已然死了。
冰冷的臉龐和毫無生機的雙眼十分清楚地昭示了這點。
此時出現在他們面前的,不過是生前的軀殼而已。
但她們與那些普通行屍又有所區別。
比起那些被邪派陰陽師煉製的行屍,這幾名女生速度更快,力量更強,而且周身散發出的森森寒氣也十分駭然。
幾名女生剛一接近,從她們身上散發出的無盡森寒就刺激得蔣和星、陳立彭等人打了個寒顫。
那種感覺,就像是處在冰天雪地中又被人從頭到腳潑了兩大盆冰水,酸爽得幾人牙齒都快凍掉下來。
“哼,這些都是冰奴!”蔣和星冷哼道。
他打出一張道符,驅散了周身無盡的寒氣,然後,在一名冰面女生揮動纖纖玉手抓來時迅速向旁一閃,避開了那潔白柔荑的一抓。
看似嬌柔無骨的小手抓了個空,卻衝勢不減地直插入蔣和星身後的冰塊中,將碼得有兩米高的堅硬冰塊洞穿出了一個大大的缺口。
碎冰渣子四處飛濺,那女孩一擊落空,便張開小嘴,又朝蔣和星噴吐出一口猶若實質的霧氣。
那霧氣慘白,包含着濃重的屍氣與寒氣,常人要是被這麼噴了一口,不死也得落下重病。
蔣和星面對如此單一的攻擊,自然不會輕易中招。可是,他沒想到的是,女孩在噴吐出寒氣時,自身臉上也浮現出了青碧色的咒紋。
那咒文就像碎裂的玻璃裂痕,迅速地遍佈了女孩半個身子。
女孩得到了咒紋的力量加持,速度陡然就提升了一大截。
在蔣和星避開她吐出的霧氣時,女孩又猛地欺身突擊,一爪拍在蔣和星胸口上,把蔣和星打得一陣氣血翻涌,差點軟到在地爬不起來。
對決未能佔據先機,蔣和星登時吃了個小虧。
與此同時,其他三名陰陽師也另外幾名女生交上手。
其他女生的攻擊路數與那個女孩相似,都是在身體浮現出咒紋後得到了力量提升。
林飛與劉瑜的實力還不如蔣和星,猝不及防下,兩人一個被劃傷了胳膊,一另個差點被插瞎了一隻眼睛,嚇得劉瑜一再退後了十多米,心中噗通跳個不停,後怕不已。
與林飛、劉瑜比起來,陳立彭的應對就自如了許多。
即使是在女孩得到咒紋加持後,他也沒有讓攻擊他的女生摸到他的一片衣角。不僅如此,陳立彭還遊刃有餘地抽出戒刀,一刀斬下了那女生的一隻胳膊。
斷了一臂,那女孩臉上看不出任何痛苦,預想中鮮血橫灑的場景也沒出現。
在她們被轉化爲冰屍奴僕之中,這些女孩體內的血液都已被全數凍結了。如今遺留給她
們的,只有生前的面貌和無盡的殺戮本能。
陳立彭一刀剁下女孩一邊臂膀,正要趁勢了結了她,那女孩卻也不躲,反倒眼露兇光地迎了上來,揮動剩下的右臂,狠狠抓向陳立彭的臉龐。
面對這一抓的攻擊,陳立彭只是微微偏頭,就避了過去。
可正當他想揮刀將冰奴腦袋割下來時,那剛纔被他斬斷掉在地上的斷臂,卻自主飛起,宛若一支利箭,從後方直插向他的後心。
陳立彭的感觀十分敏銳,在那斷臂剛剛飛起時,他心中就升起了巨大的警兆。
然後,他想也不想就放棄了可以砍斷對方頭顱的機會,以迅若奔雷之勢閃去一邊。但即使如此,他還是沒能完全避開那飛來的斷臂。
斷臂五指張曲,細長白嫩的手指其實尖銳如同生鐵。
陳立彭這一避,儘管避開的要害位置,可依舊被斷臂的手指劃傷了胳膊。
胳膊被傷,一股森寒之氣立馬侵入,凍得陳立彭半邊臂膀迅速發青腫脹。
陳立彭悶哼一聲,趕忙取出一張道符貼在臂膀上,這纔將那森寒之意祛除出去。
不過經此一鬧,各自都吃了點小虧的四名陰陽師卻是不敢再小瞧眼前的冰奴女生了。
……
在蔣和星四人與倉庫冰奴交手之際,兩輛直升機也盤旋飛到了另一間倉庫和製冰車間的上方。
兩條繩梯從十幾米的半空垂落,一個個穿着緊身戰鬥服的特勤從直升機裡躍出。而隨着這些元墟特勤一起躍下的,還有四名陰陽師,其中帶隊之人,赫然是明海分部的主管——蔣和行。
截至目前爲止,參與此次行動的陰陽師中,已有一半已經登場。
這四人剛一落地,便迅速向製冰車間裡衝去。而製冰車間裡,也立馬響起了狂亂地槍擊聲。
一名想要緊跟着蔣和行他們衝進去的元墟特勤被掃倒在地,其餘特勤立刻四散躲避。
蔣和行四人則身影如飛,很快就突破了對方的火力封鎖,將七八名躲在冰堆後面掃射的匪徒傭兵一一擊暈。
但那並不是結束。在製冰車間的一個用三合板割開的休息室裡,又驟然跳出了四五名陰陽學徒,他們各自釋放出已經提前準備好的道符,分別打向三名陰陽師。
而在這些陰陽學徒身後,一名精瘦的灰髮老者也跟着出現。他眼神銳利如刀,一眼就盯上了四人中實力最強的蔣和行。
老者沒有多餘的話語,只是對一名陰陽學徒吩咐一句“快去喚醒冰屍”,便低嘯一聲,雙手五指呈鷹爪張曲,便向蔣和行飛撲了過去。
蔣和行聽聞此言,見一名陰陽學徒扭頭就走,自然不想讓他輕易地跑去驚醒冰屍。
可是老者卻已死死鎖定住了他。
儘管蔣和行輕輕一躍,就飛掠出了七八米,瞬時追到了那名陰陽學徒的身後。但不等他出手打翻那陰陽學徒,灰髮老者也已殺到,右掌更是凌厲地直接抓向蔣和行的天靈蓋。
老者出手聲勢有若驚雷,一看便是鷹爪功練到了極深的境界。
面對這種精研武藝的陰陽師,蔣和行也不敢有絲毫大意。他如若將老者視作無物,對於老者的這一攻擊完全不理會的話,那麼老者這一擊之下就極有可能抓碎他的腦袋。
殺招威脅近在眼前,蔣和行無奈之餘,也只得放棄對陰陽學徒的追擊,返身凝神劈出一掌,正好與老者居高臨下打來的一爪碰撞到一起。
掌爪相交,碰撞一起有若金石相撞。
蔣和行的這一掌劈出,頓時將老者的左掌打得顫抖不止,顯然是承受了極大的力道。
不過他也並沒佔到多大的便宜。在將老者打退之際,老者使出的鷹爪也在蔣和行的手掌上留下了五道深深的血痕。
而且,也就是這短短一瞬間的耽誤,蔣和行便徹底失去了繼續追擊那名陰陽學徒的可能。
那名陰陽學徒,趁着這會兒的工夫,早已消失在了製冰車間的後門
之外。
皮肉外翻,蔣和行的手掌就像是被鐵爪劃過似的,殷紅的鮮血順着他的傷處,沿着他垂下的五指不斷滴落在地。
但蔣和行就像沒感覺到痛苦似的,看也不看自己受傷的手掌,而是一瞬不瞬地盯着老者說道:“聲若驚雷,舉手投足便可撕裂空氣,鷹爪功還如此了得,閣下想必定是血鶩派中人稱石老二的石先生吧?”
“哈哈哈哈,小娃娃,你認得老夫?”灰髮老者聞言,發出一陣破鑼般的笑聲說道。
“先前不認得,現在認得了。”蔣和行不緊不慢地說道,也不急着處理傷口,可他手上的傷處竟會神奇般地漸漸凝涸,流出的血液也越來越少,“我曾聽聞,石先生在上世紀我國對越反擊戰中出過大力,也算一時英豪。如今爲何要與血鶩派的暴徒攪在一起,做那傷天害理之事?”
“老夫行事,從來隨心所欲,其中種種糾葛,說與你聽你也不懂。”石老二聽聞蔣和行提前當年往事,眼中也流露出一絲回憶之色,“說起當年,不過只是適逢其會,見有東南降頭師竟敢暗算我方統兵大將,這纔出手教訓。”
“石先生高義,晚生感佩。”蔣和行聽聞亦是感慨,正色說道,“只是職責所在,血鶩派的惡匪暴徒,我是一定要清剿乾淨的。石先生若是肯就此退走,晚生做主,今日絕不與你爲難。”
石老二聞言,根本不爲所動,大笑三聲,喝道:“小娃娃,莫說這些無用廢話,老夫一生殺人無數,對錯是非,早已不在乎!你要打,便儘管出手,若真能將老夫斬殺於此,也算你的本事了!”
說完,石老二身形再次啓動,這次的速度竟然比剛纔還快上三成不止。
一時之間,鷹爪幻化出無數殘影,劈頭蓋臉地向着蔣和行籠罩而去。
蔣和行,神色複雜地嘆息一聲,也只得凝神應對,全力出手。
……
製冰廠內,大戰已起。
有石老二和諸多冰奴在那,元墟一方一時難以肅清敵人。而伴隨着冰屍也被喚醒,局勢就變得更加糟亂和兇險了。
剩下八人中,又有五名被分配在各處的陰陽師先後入場,合力牽制狂性大發的千年冰屍。
蔣和星等人在經過一番頗費手腳的戰鬥後,終於用道符將幾具冰奴都燒成了灰燼。
可是不等他們加入對冰屍的圍攻,工業園區內,另一處工廠中,卻又有新的血鶩派匪徒出現。爲首之人,竟然也是兩位出手很辣的陰陽師。
元墟的情報工作還是有不少不足的地方。
誰都沒有想到,血鶩派會在同一個區域內安置兩個據點,而且相互還離得這麼近。
新出現的血鶩派匪徒打了元墟一個措手不及。
負責進入工業園區清場的防暴武警和元墟特勤都被殺傷了不少,不得以之下,製冰廠那邊只得分出兩名陰陽師,再加上宋凌、李念,四人帶着一小隊精英特勤,一起前往迎擊後來出來的血鶩派匪徒。
而吳涼也沒留在原地。
雖然沒有人給他指派任務,但看似遊離在整個行動之外的他卻憑着感覺,出現在了工業園區的北大門主幹道上。
此時工業園區內,大部分普通人都已被轉移出去。一般的元墟特勤和警備區士兵也無法插手這種層級的戰鬥,只得守在外圍,擔任警戒工作。
正午的烈日下,工業園區一片死寂,只有蟬兒還在不知疲倦的鳴叫着。
北大門的主幹道上,忽然出現了一個一襲黑衣的男子。
這個男子長相陰厲,因爲他的出現,四周燥熱的空氣似乎都冷卻了下來,那一直在擾人心煩的蟬鳴也不叫了。
男子看着負手而立擋下路中間的吳涼,神色冷漠地道:“讓開!”
吳涼聞之,淡淡一笑。頂着烈日已經在這站了有一會兒的吳涼,額前卻不見一滴汗水流露。他眼神清涼,看着突然出現的黑衣男子,從容不迫地說:“有我在此,你過不去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