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磕碰中被擡到了三社的曬穀場,曬穀場旁邊就是街道。
羣情激動,大家聲討車裡女人的聲音一浪蓋過一浪。
那女子躲到了車子的後座,她駕駛室的車窗被打碎了,兩個女生的媽媽在那裡找她廝打,被老羅頭制止了。
老羅喊道:“大家不要激動,她不講道理,但是我們鄉下人不跟她一個見識,我們是講道理的,先把小孩送去醫院看醫生,這女人必須賠償和道歉,我們一步一步來做這件事情,今天縣長鄉長都在我們鄉,放心,有人來主持公道的。”
人羣在老羅頭的安慰下,漸漸情緒平靜。
車裡的女人在車窗被打壞的時候,就躲到了後座去,一連打了幾個電話出去,聽聲音是呼叫火力支援。
俗話說衆怒難犯,可是這個女人面對衆怒,仍然有恃無恐。
她的表情不慌不忙,甚至在車子裡還閉上了眼睛養起了神。
“管鄉長來了!”
有人在人羣外面喊道。
“管鄉長來了,大家讓開道!”有人大聲吆喝。
“讓開讓開,請管鄉長來主持個公道!”有人大聲喊。人羣再次洶涌起來,羣情激動,紛紛亂亂說什麼的都有。
一條道路波浪一樣讓了出來,管鄉長和他的四大金剛——項鍊紋身光頭笑死人一起走了進來。老羅頭注意到同行的還有兩個陌生男人,氣質冷靜幹練,不動聲色,顯然是兩個不一般的狠角色。
一行六人走了過來,來到車子旁邊。
管鄉長老早就看到了老羅,卻當作不認識,居高臨下的問老羅:“你是誰,在這裡幹什麼?誰是帶頭鬧事的人?”
管鄉長和老羅打了十多年的交道,兩個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可是現在他卻裝作根本不認識,打起了嚴厲的官腔。
“我叫羅鎮海,家住一村三社,是三社新選舉的社長,管鄉長,你今天裝作不認識我,你什麼意思?”
“哼,你是三社的社長,那你知道今天你得罪了誰?耽誤了誰的大事?我來問你,是你在聚衆鬧事,阻攔交通嗎?”
老羅大怒,他手指點在管鄉長的鼻子上,氣得全身顫抖說:“是我帶的頭,把這個撞了人還打人的女人攔在了這裡,你要怎麼着!我今天就是要討個公道!”
管鄉長其實心裡很虛火老羅頭,特別是他家裡還有個小瘋子羅亮,都不是好惹的主,但今天他有大靠山,正好公報私仇,連羅亮一起踩扁。
管文手一揮,對身邊的四大金剛說道:“先把老羅抓起來!”
四個人如狼似虎,把老羅反剪雙手,象犯人一樣扭住,然後銬起來!
四周的人一片譁然,人羣躁動不休,鬧嚷嚷的說什麼的都有,如滾燙的油鍋裡滴下一滴冷水,嘩啦嘩啦的炸成一片響。
老羅沒有反抗,也沒有辯解,他對周圍激動的羣衆喊道:“大家不要慌張,也不要亂來,今天這事,人在做,天在看,我們就在這裡堅守,我也不懂什麼大道理,只要一個公道。他把我銬起來,我要看看他把我如何放開!”
“不行,放開老羅!你個龜兒子鄉長!”被車撞傷的女孩的父親也來了,手裡揮舞一根棍子,大叫起來。車窗玻璃就是他敲碎的!
人羣一片聲吼‘放人放人’,聲勢如浪!
激動的幾個少年人爬上兩邊的房子頂,手裡拿着磚頭,對準下面的寶馬車和管鄉長一起六個人,只要有人砸下第一下,馬上就要爆發混亂。
人羣中,龍旺鄉賣完魚的羅老二從羣衆的交談中得知被銬起來的是羅亮的父親羅鎮海,心情激盪,他是個知恩圖報的人,這次來賣魚多虧了羅亮的面子,沒有吃潘文仲的虧,現在羅亮在他家喝酒,而羅亮的父親被銬住了,他馬上擠出人羣,掏出手機給家裡的兄弟打電話,把這裡的情況簡單說了一遍,叫兄弟們把羅家村所有的人全部都叫過來幫忙。
羅亮在電話裡一聽,父親爲了討個公道,被管鄉長銬起來了,他馬上放下酒杯,說了聲快幫我找摩托車,站起來就走。
卻說來龍鄉現場,管鄉長身邊的兩個陌生男人不管周圍的羣衆反應,敲敲車子,那車窗子就搖了一條縫隙出來,一個男子對車裡的女子恭敬的說:“蘇小姐,我是縣民警隊長小黎,趙縣長叫我們兩個先來接你過去!”
車裡的女子一臉的鄙夷,說道:“外面這麼多人,就憑你們兩個?能保證我的安全?我不下車,叫老趙親自過來,他的身邊那幫人呢?”
“他們在陪臺灣的胡老闆!”隊長小黎微笑說。
“我不下車,你先把這外面的鄉巴佬給我趕走!還有,他們必須陪我的車窗。”車裡女子十分生氣的說。
“我知道了!”小黎說。他回頭對另一個人點點頭。
他身邊的另一個同事掏出手槍,對天乒的開了一槍,人羣立刻安靜下來,外圍的許多人都不知道爲什麼有槍響,農村人還沒聽過真正的槍聲,多數人還以爲是小孩子放的鞭炮。
“你們給我聽着,我們是縣裡的警察,現在辦案,跟這件事情不相關的人全部走開,我們要把相關的人帶回去瞭解情況!”開槍的警察厲聲吼道。
“快散了!不相關的人都散了!”管鄉長也大聲叫喊。
“散個錘子,警察就不講道理麼?先放老羅,再讓那女人出來道歉賠償,不然警察也不許走!”羅老二打完電話,在人羣中鼓譟說。
“放人道歉,警察要主持公道!”女孩子的父親擠上來,來拉老羅的手,想護着他的身子。
“啪”——!
把便衣警察一拳打在女孩子的父親的臉上,手槍一比,說道:“你想鬧事麼,信不信我把你一槍崩掉!”
手槍一比,人羣一陣慌亂!
這一拳又準又狠,女孩子的爸爸捂着眼睛蹲了下去。
“他有槍,大家小心!”
“是縣上的警察打人,不許他們走!”
“警察打人了,一個都不能走!”
“那女孩子的爸爸被打了,眼睛出血了!”
“小心,警察用槍威脅羣衆,他們打農民都打順手了!”
“半夜起來吃桃子,專挑軟的捏,我們要雄起!”
“都不要亂動,先把受傷的小李弄出去!”老羅頭認識這個被打的女孩子的父親以前在街上趕集,兩人還一起打過小麻將。
“我們是警察,你們再不散,我就打電話叫抓人了!”隊長小黎跳上車頂,厲聲吼道。
“請警察主持公道!警察爲什麼打人?!”
“拉他龜兒子下來!”
“打他!他錘子個警察!”
“先救老羅,別遭他們的黑手!”
“要打就打,連管鄉長一起打!”
啪的一聲,一個西瓜飛過來,砸在了管鄉長的胖臉上。跟着,幾個雞蛋也扔過來,砸在車頂上的小黎身上,人情洶涌,‘不許走人、賠禮道歉、警察秉公辦事’的呼聲響成一片,其中夾雜着街邊商店裡被人們不時扔過來的臭雞蛋。
寶馬車頂上碰的一聲巨響,房頂上,那幾個熱血少年扔下來了第一個重武器——磚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