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陸續端上來的有幾塊燻雞肉、半盤兒羊雜碎、半盤兒燻肉片。都是上來一個搶一個,一個個就像幾天沒吃過飯似的。
盤子都是郝蘭格和郝蘭欣分別端過來的。兩個人誰也沒在屋裡坐下過,放下盤子後,便到堂屋裡坐着說悄悄話去了。
郝徐氏在三間屋裡來回轉。除了在孩子們面前擠出一些笑模樣來,別的時候都是沉着臉,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妯娌倆一直在伙房裡。
家裡的氣氛十分低沉。
最後端上來的是一盤油炸花生米。不過有點兒過火,吃到嘴裡一股子苦味兒。
“我姐姐炸的這個最好吃了,又脆又香。”田幼春吃了一個花生米,咧了咧嘴,說。
“那就你姐姐給炸一盤兒去吧。”郝建國不服氣地說。他知道這花生米是他媽媽炸的,小心眼兒裡還有些護短。
“炸就炸。保險比這個好吃。”田幼秋也不服氣地說:“青青,你給他們炸一盤去,讓他們看看你的手藝。”
說着又衝堂屋裡說:“媽媽,花生米一股子苦味兒,沒法吃。讓青青炸一盤去吧。”
“你這孩子,挑什麼呀挑!有吃的你還嚷嚷什麼呀?”郝蘭欣生氣地說。她自是知道自己女兒的廚藝,閉着眼也比這個炸的好。但已經有了,要是讓自己女兒再炸,豈不是明着與籃彩葉對抗。
廚房裡的籃彩葉還是把母子倆的對話聽到了耳朵裡,用圍裙擦着手走過來說:“花生米炸的火候是大了些。炸的時候添了塊兒煤,快熟的時候火一下旺了起來,管不住了。要不,讓青青再炸一盤兒吧。”
她的意思一是說明炸糊的原因洗白自己,再就是用反話制止郝徐氏或者郝蘭欣。畢竟當事人做了深刻“檢討”,再要讓一個小孩子去重複,就忒不給自己面子了。
她也怕田青青當場把她比下去。
郝蘭格正心裡不順,見籃彩葉這麼一說。也是有意當衆殺殺她的威風,就順着她的話說:“既然你也這麼說,那就叫青青再去炸一盤兒,反正時間還早着哩。”
說完。也不管籃彩葉如何瞪眼擰眉頭,又衝西里間屋裡喊道:“青青,他們都說你炸的花生米脆,你下來給你的哥哥、弟弟、妹妹們炸一盤去。”
田青青早已把堂屋裡的對話聽耳朵裡了。走過來一看,見大妗子黑虎着臉一言不發,大姨卻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心中暗想:我要去炸,肯定得罪大妗子,不炸又讓大姨失望,下不來臺。
猛然看見小牀底下有多半簍子紅薯,也是急中生智。笑着問郝徐氏:“姥姥,家裡有冰糖和芝麻嗎?”
郝徐氏:“芝麻有,沒冰糖,有白糖。”
“白糖也行。”田青青心裡有了底,又笑着對郝蘭格和籃彩葉說:“花生米有什麼吃頭。不如我給哥哥和弟弟妹妹他們做一盤拔絲紅薯。”說着一指牀下:“這個又現成。又好吃。”
“做這行子哩,整天價吃,全都吃煩了,誰也願意吃這個。”郝徐氏首先反動。
這個時期各村裡都大批種紅薯。一是產量高,二是能瞞產,給社員們多分點兒,一冬口糧沒問題。所以。家家戶戶都有存放紅薯的地窨子,紅薯也成了冬天裡的主食。人們煮着吃,蒸着吃,往白粥小米稀飯裡放,天天都吃。幾乎都吃煩了。
但卻沒人想到紅薯也可以做成菜餚端上酒桌。
田青青笑道:“姥姥,你給我一把芝麻和一把白糖。別的你就甭管了,到時候準能讓你吃上與平時不一樣味兒的紅薯。”
籃彩葉聞聽臉上立時有了笑模樣,心想:管你做什麼,只要不炸花生米就行。便說:“怎樣做?需要預備什麼?我幫你。”
田青青心想:有勞力不用白不用。就說:“那你就削紅薯皮吧,夠兩盤的就行。洗淨了放到案板上,下面就是我的事了。”
又跟着郝徐氏拿了一把白糖和一把芝麻,用紙包起來。然後裝作去廁所的樣子,走到無人處,閃身進到空間裡。
要做拔絲紅薯最好用冰糖,拔出來的糖絲兒才能油光閃亮。白砂糖也行,而郝徐氏給她的卻是綿白糖。這個效果怎樣,田青青沒用過,估計一定不如冰糖好。爲了保險起見,田青青決定把它換成冰糖。因爲冰糖空間裡就有。
田青青用異能把成塊兒的冰糖弄成綿白糖的樣子,仍然用那張紙包了。又藉着空間壁走到廚房裡,往油瓶裡灌了一些炒菜油。炸紅薯塊兒是要費油的,她怕用多了姥姥會心疼。
做完這一切以後,待田青青回到廚房裡的時候,籃彩葉正好把兩大塊紅薯皮削完。
“差不多了吧?”籃彩葉指着自己削好洗淨的紅薯說。
“行。就這些吧。”田青青說着,拿過一個小板凳放在案板前面,站上去,拿起切菜刀就切起來。
“噹噹噹”,均勻的滾刀塊立時在案板上堆了起來。
“嗬,這小手兒,做的真熟練。”小妗子戴淑娟誇獎道。
“青青,你在家裡也是光踩着小板凳兒做飯呀?”籃彩葉有些揶揄地說。
田青青不卑不亢:“嗯哪,這樣輕省。切東西胳膊能用上勁兒嘍。”
“嘿,還挺有體會。”籃彩葉嬉笑道。心想:就你這麼個小個兒,還能做出什麼新鮮玩意兒來!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滾刀塊切好了,田青青又放到清水中浸了浸,撈出來,先放在一邊。
往鍋裡倒了一些炒菜油,然後把爐門打開,等到炒菜油燒至六成熱時,慢慢的放人紅薯塊炸制;炸到紅薯塊充分成熟、外表發硬微黃時撈出,放到預備出來的兩個盤子裡。
“這倒是跟炸丸子差不多,味道真香。”戴淑娟在一旁讚歎道。
“我嚐嚐是什麼味兒啊。”籃彩葉迫不及待地用筷子夾了一小塊放進嘴裡,被燙的直吹嘴。但那個味道真是不錯,皮酥肉嫩,紅薯獨特的香味溢滿口。心裡便有了一些佩服。
“真好吃,與煮着蒸着的就是不一樣味兒。”籃彩葉吃完後說道。
田青青:“等一下拔了絲會更好吃的。小妗子,你不嘗一塊兒?”
戴淑娟擺擺手:“我還是等着吃拔絲以後的吧。”
田青青:“好來,這就成。”
說着,把爐門關上,對籃彩葉說:“接下來要熬製糖漿,這一步用不了多少油。大妗子,你把油舀起來,讓鍋內留下一小點兒就行。”
“嗨,我倒成了給你打下手的了!”籃彩葉脖子一梗,有點兒不服氣地說。她認爲田青青應該支她小妗子,再怎麼說,她比戴淑娟大十多歲哩,有小的在場,田青青就不應該支她這個大的。
田青青也不也不相讓:“你不是給我說你給我幫忙嗎?”
“嗬,這個你記得怪真!”籃彩葉也不得不服,只得乖乖地把鍋裡的油倒進一個大碗裡。
田青青朝戴淑娟擠擠眼兒,笑着打開半個爐門,把火弄小了一點兒,然後在把紙包裡的冰糖放進去,加入少量的水,對在一旁不錯眼珠地看着的戴淑娟說:“糖放進去以後要不斷翻炒,這一步很重要,只有這樣,糖才能夠充分均勻地溶化。”
戴淑娟點點頭:“看來這一步是關鍵。”
田青青:“嗯哪。糖炒輕了拉不出絲兒來,老了味道發苦,顏色發黑。”
說話的功夫,鍋裡的糖已經慢慢融化。
開始融化的時候,冰糖的顏色較淺,並有泡泡冒起。等到全部融化了,顏色就有點淺而且有大的泡泡。
“在這個時候,就要非常小心翼翼的注意着火候了,不能讓溫度太高。”田青青解釋道。
這時的籃彩葉已經有些口服心服了,和戴淑娟一起看的全神貫注。就好像是拜師學藝的小徒弟。
等到糖變成金黃色,氣泡也開始變小的時候,田青青又說:“這時的糖已經變得粘稠有些力度了,火的溫度一定不能高,否則糖就會變成焦糖,用不得了。哎,大妗子,你趕緊把炸好的薯塊兒放進去。”
田青青今天算是認準籃彩葉這個勞動力了。
籃彩葉無奈地笑笑,很聽話地照辦了。
田青青迅速地把鍋裡的薯塊翻炒幾下,讓糖稀均勻地粘到薯塊上,然後把那包芝麻均勻地撒在上面,之後便趕緊出鍋、裝盤。
田青青望着油光發亮的薯塊舒了一口氣,說:“這就好了。”
再看盤子裡的紅薯塊兒,金黃欲滴,芝麻層層密佈,加上紅薯本身獨特的顏色,顯得特別的璀璨,讓人產生一種神秘的感覺。
那個濃郁的香味兒更是直鑽鼻孔。
籃彩葉忍不住嚥了一下口水,戴淑娟也被饞的不行。妯娌倆趕緊的把筷子拿過來,一人夾着一小塊,用嘴吹了吹,便吃了起來,那紅薯塊上糖絲縷縷,外脆內嫩,甜香不膩,實在是美味。
“不能這樣直接吃。”田青青說着,又從水缸裡舀出半碗涼水,“要在涼水裡蘸一下,讓薯塊上包裹的糖和連着的糖絲變硬,放到嘴裡既不熱,口感還好,糖絲兒還能拉斷,不至於落在衣服上。”
妯娌倆又很聽話地照着做着吃了一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