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晴晴望了望寂靜的大街,忽然想到了一個朋友——柳鬼!
柳鬼是最善於尋找活的失物的精怪了,田晴晴給人看事時,凡是有尋找活失物的,田晴晴無不委託它,並且無一失誤。
今晚何不找它幫忙?
田晴晴帶着黑狗,來到坑塘北沿兒那棵垂柳下面,展開冥眼往上一望,柳鬼正躺在樹枝上閉目養神呢。
“柳鬼!”田晴晴喊道。
柳鬼一激靈跳下樹來,問道:“晴晴,到了去空間的時候了?”
自從讓柳鬼幫助尋找失物一來,作爲回報,田晴晴每晚都要帶它到空間裡呼吸靈氣。有時用香召喚它,有時到樹下來喊它。
田晴晴:“現在不是。你幫我找找我哥哥,看看他在哪裡?”
柳鬼:“怎麼?你哥哥丟了?”
田晴晴:“他今晚在家裡給我父母親鬧氣了,賭氣跑了出來。”
柳鬼:“哦。你等等。”說着閉起柳葉似的細小的眼睛,用意念探尋了一下,說:“不遠,就在路東邊的小雜樹林裡。不過,不是他一個人,他身邊還有一個女孩子。”
田晴晴:“這就對了。”說着,把柳鬼拽進空間,在空間壁的籠罩下,向路東小雜樹林走去。
說是樹林,這幾年經過砍伐,像樣的大樹全伐走了,裡面光剩了一墩墩的紅荊和一些小雜樹了。要是在白天,這裡面根本藏不住人,
田晴晴一走到樹林邊上,就看到緊緊依偎在一起的田幼秋和鄭惠巧了。兩個人的表情都很凝重。遠遠望去,就像一墩少男少女相依偎的雕塑。
“看他們這個專注勁兒,一時半會兒不會回去!”黑狗傳音道:“是不是出去催他們走?”
田晴晴搖搖頭:“先聽聽他們說些什麼,瞭解一下他們的內心。”
待走進了,又對黑狗和柳鬼說:“你們可以去空間裡。吃魚的吃魚、呼吸靈氣的呼吸靈氣去。我自己在這裡就行。有什麼事我傳音你們。”
黑狗撒了個歡兒,跑去吃魚了。
柳鬼卻沒動,說:“只要在空間裡,我在哪裡呼吸的都是靈氣。這些日子你真忙,想給你嘮嘮嗑都沒時間。今天正好借這個機會給你說說話兒。”
田晴晴笑道:“那你就在這裡陪着我坐着。”說着,坐到空間堂屋裡的沙發上。把空間調到幾乎與外面的田幼秋鄭惠巧面對面的程度。
柳鬼:“我們說話兒他們會不會聽到?”
田晴晴:“你就是喊破喉嚨,他們也聽不見。”
“好來!“柳鬼高興地在堂屋裡打了幾個飛跤,然後坐到桌子上,與田晴晴面對面,不無獻媚地說:“晴晴。真的好感謝你,把西山區全種上了桃樹,這一來,空間裡的靈氣更充沛了。”
田晴晴:“它們拔了不少小柳樹,你不會在意吧?”
柳鬼:“那哪能呢?有水溝上沿兒那幾棵大柳樹,就足夠我們活動的了。並且,桃樹對我們也很有好處。”
田晴晴:“哦,你說說看。”
柳鬼:“晴晴。你知道嗎,雖然桃樹是薔薇科的,柳樹是楊柳科的。兩種樹是不同科目,但以術數來談,桃樹和柳樹在易經八卦中皆爲東方木,東方爲震,爲雷,故此。這兩種樹都可以制煞驅邪,種在一起。更能使靈氣彙集,對我們柳鬼大有好處呢。”
田晴晴:“我倒不知道這個。這麼說。猴子們還歪打正着,促進了空間裡的靈氣增長呢!”
柳鬼:“那是。如果你再種上一片石榴樹,對空間還有好處。桃樹、柳樹、石榴樹,都有辟邪功能。具體地說:桃樹有女神駐守,石榴樹有男神駐守,柳樹有觀音護法護持。這三種樹都種在你的空間裡,你說,能不起到保護作用嗎?”
田晴晴:“我倒聽說過桃、柳枝能辟邪,經你這麼一提醒,我在山谷裡種上一片石榴,你就可以到那裡玩耍了。”
柳鬼“嘿嘿”一樂:“還是你理解的快。”
田晴晴:“這我就放心了。當初我曾答應過你,要在空間裡多種柳樹,種很多柳樹。結果卻讓猴子們搶了先。我還擔心你挑我的理兒呢。”
田晴晴有一搭沒一搭地與柳鬼聊着,目光卻一直注視着坐在小土埂上少男少女。
田幼秋和鄭惠巧緊緊地依偎着,誰也不說話,也沒有走的意思。要不是柳鬼在空間裡喋喋不休地說這說那,田晴晴幾乎能聽到他們的呼吸聲。
“怎樣才能讓他們說話呢?”田晴晴心中暗想。“或者讓他們走?他們一刻不回去,父母的心就一刻也安生不下來!”
這時,鄭惠巧緊了緊自己的衣襟,問田幼秋:“你冷嗎?”
田幼秋生硬地搖了搖頭,什麼也沒說。
田晴晴靈機一動:對呀,馭陣風降降溫,不就可以把他們攆走了嘛!田晴晴心中想着,意念一動——小樹林裡立時響起“沙沙”的風聲。
“起風了。咱走吧!”鄭惠巧搖了搖田幼秋的胳膊。
田幼秋仍然坐着不動。
“一起風就涼了,咱穿的都不厚,感冒嘍。”鄭惠巧站起來,往起拉田幼秋。
田幼秋一把又把鄭惠巧拉坐回去,倔倔地說:“颳風也不回去。”
鄭惠巧:“你今天這是怎麼啦?坐了這半天,一句明白話也不說。像跟誰慪氣似的。誰得罪你了?”
田幼秋擰了一下眉頭,喃喃說道:“今晚我跟我爸爸媽媽吵架了。”
鄭惠巧聞聽卻淺淺一笑:“吵個架值得你這麼沮喪呀?我整天給我媽媽吵,轉過身去還是該幹什麼幹什麼。我還當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呢!”
田幼秋:“巧巧,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不考初中了?”
鄭惠巧:“嗯吶。我們隊上的女孩子都是上到三、四年級就不上了。只有我和鄧永芳上到了六年級。我媽不讓我上了。我學習不好,也不想上了。怎麼,你有想法?”
田幼秋:“你不上我也不上了。今天晚上我已經給我爸爸媽媽說出來了。”
鄭惠巧:“男孩子和女孩子不一樣。你還是上初中的好。再說,你們家條件這麼好,你父母也不同意呀?”
田幼秋:“正因爲這個,我纔不願意回去的。回去一準挨尅。”
鄭惠巧:“你躲也不是個辦法呀?你上哪裡吃飯睡覺去?我看你不如明着答應你父母,每天去學校,混一天說一天。”
“我學習不下去。”田幼秋皺着眉頭說:“自從你給我說不上學了以後,我的心就散了。我無法想象沒你作伴兒的情景。我要不上學了,在家裡咱還能天天見面,也省得讓他們說三道四的了。”
鄭惠巧:“不上就不上。我媽媽說,好多農民都不識字,不都一樣過日子!”
田幼秋:“我要是不上了,你媽媽會不會嫌棄我,不讓我與你交往了?”
鄭惠巧:“纔不會呢!我媽媽相中的是你的家庭,我相中的是你的人。無論你上不上學,我和我媽都不會嫌棄你。”
田幼秋:“要這麼着,我明天就給我爸媽說明了,再也不上學校裡去了。”
鄭惠巧搖搖頭:“我覺得這樣不好。你父母一定不同意,想方設法逼你去。不如你對他們來個陽奉陰違:明着答應你父母,每天都揹着書包出門,揹着書包進門。咱兩說好了,願意去學校,咱就都去學校,不願意去,咱兩就到野外玩兒。到時考不上,你父母也就沒說的了。”
田幼秋想了想:“嗯,那就這麼辦。甭管他們怎樣逼,我就這樣了。等畢了業,永遠與學習拜拜。”
“我也是這樣。給你作着伴兒浪蕩到畢業,落個完小畢業證書就行了。”鄭惠巧說着“嘻嘻”一笑:“你這一說我就放心了。我還真怕你考上大學不要我了哩。”
空間裡的田晴晴聽得一個腦袋變成了兩個大:怪不得田幼秋意志這麼堅決,原來根源在這裡——被對象拉着後腿呢!
一個還好勸,要是兩個人合起來堅守攻守同盟,這個堡壘還真不好攻破。
“你哥哥是不是因爲不上學和你爸爸媽媽吵架了?”柳鬼也聽出了門道,問道。
田晴晴:“嗯!是的。”
柳鬼:“我看這個不大好說了。人家兩個人齊了心,就是不上了,神人也做不通這個工作。除非把他們分開,或者兩個人的工作一塊兒做。”
田晴晴點了點頭。心裡一煩悶,不由加大了風速。
柳鬼:“你想馭風拆鴛鴦?”
田晴晴:“我想把我哥哥逼回家去。”
鄭惠巧:“風又大了,我們回去吧?”
田幼秋:“再堅持一會兒。我心裡煩着呢!一點兒也不願意回那個家。”
鄭惠巧:“你過去煩晴晴,現在她搬出去了,你又煩父母。你總不能不進家呀?”
田幼秋:“真想搬出來咱兩一塊兒過。”
鄭惠巧:“現在不行。等咱完小畢了業,把咱兩的關係挑明瞭,結了婚,咱就分家。多多地要一些東西,咱的日子也賴不了。”
啊,還沒結婚就想到分家了!
田晴晴咬的牙齒“咯嘣”“咯嘣”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