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如履薄冰
把所有的機器全都組裝完後，工程師又多待了幾天。
因爲要調適機器。
這幾天工人也沒閒着，操作上有什麼不懂的，也直接問工程師。
混熟了嘛，工程師也沒那麼牴觸了，任勞任怨地教一遍，但他也不白教：“哪，你中午的雞腿，我的了。”
“沒問題！”
一趟車間轉下來，工程師都賺到了十幾個雞腿兒。
等他要走的時候，工人們還很多都捨不得他。
“以後我還會來的。”經過這些天的相處，工程師也覺得他們挺可愛的。
他咧着嘴笑，揮了揮手：“你們好好幹，等陸廠長擴大規模，可以再找我們進機器呀，我一定來！”
陸懷安也笑了，揚聲應道：“好，借你吉言哈哈。”
他需要打報告，寫明利弊，帳目要清楚明白。
毛晃指着第一頁，眉頭緊鎖。
他目前最需要操心的，還是永東縣這邊。
龔皓回過神，發現是曾經的車間主任。
“這個……”毛晃看着他，有些遲疑：“陸廠長，這樣的話，人數佔比有點大啊……這個，真的沒事嗎？”
似乎有些難以啓齒般，他猶豫良久，還是不知道怎麼給陸懷安。
每個操作都不得有誤，每個程序也都要背得滾瓜熟練。
當初，他應該沒跟着一起欺負龔皓……吧？
跟着轉了一圈，最後陸懷安才拍了拍鄧健康的肩：“以後呢，還是鄧同志做廠長，大家多多配合，啊。”
陸懷安經過整理，寫報告，折騰了足足一個星期，才把資料完整地交上去。
原來，他是替父受罪來了。
他攢了一筆錢，半途截下了一批低價的貨。
唸了名字的，就是留，沒有念名字的，就是辭退了。
如果能讓廠子起死回生，改成合資制也不是不可以。
原先簽的幾個單，也快到交貨時間了。
先前開辦工作，一直不配合鄧健康，天天跟他唱反調的，如副廠長一流，全都沒有名字。
手指一滑，滿滿當當的名字。
畢竟，人都怕死嘛！
陸懷安聽了這話，也就安心了。
這一次，任命通知陸懷安沒有交給鄧健康來做。
這有什麼的，陸懷安笑了笑：“沒事，慢慢來，啊。”
陸懷安特地從諾亞紡織廠這邊，調了幾個工人過來，給他們宣傳了一下安全的重要。
就是怕時間到了交不上貨，他才特地把時間調得這麼後，甚至籤合同都是年後才籤的。
於是，明明是立了大功，領導卻說他是戴罪立功。
結果，陸懷安可真做得出來。
有一次，廠子被人騙了，他力挽狂瀾，好歹把錢款追了回來。
他們也想知道，如原先瀕臨倒閉的紡織廠這般的廠子，是否真的大部分都是承包制的原因，改成合資制，是不是還有得救。
一下子減少這麼多人，工人們肯定會有不小的動靜……
結果錢交上去，不知道在哪個環節少了一部分，廠裡非說數額對不上。
不得不說，鄧健康有點爽。
尤其是陸懷安後來還親切地叫他，說着一些他聽不懂的話。
心裡琢磨着，那筆錢還是退了吧，這事搞不成。
毛晃過來這些天，也不是吃乾飯的，他回南坪市的時候，帶了本筆記過來找陸懷安。
“這些，是我按照你的要求查出來的人員。”
張猛心事重重地點點頭，嘆着氣：“對不起，陸哥。”
管他的！
這情況他自己都整不明白呢，先混過去再說。
他提前一天，特地叫上了龔皓。
陸懷安態度很堅決：“寧缺毋濫。”
偏偏卻無能爲力，還得附和着說：“確實，鄧廠長很有能力的。”
畢竟，諾亞紡織廠，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是一個上邊的實驗。
送走了工程師，陸懷安開始盯生產了。
那血淋淋的場面，多嚇人哦。
本來嘛，張猛對於冰箱生產就不大熟悉，這機牀也是新進的，他原先沒接觸過，需要磨合纔是正常的。
不過這後邊的事，基本跟陸懷安沒什麼關係了。
爲什麼他爸把他扔來這裡，爲什麼他這麼努力，什麼都得不到。
陸懷安辦完了這個事，心裡也總算落下了一塊大石。
龔皓當時不理解：這事不是他負責的，他幫着追回了款項，怎麼是他戴罪立功？
就是那時候起，他決定跑路。
想出來的辦法，每次廠子都用上了，表彰的時候卻永遠沒有他。
原本該萬無一失的，可惜還是被人盯着了，幸好他早有預料，早早就把貨給送去了關石。
他覺得自己懷才不遇，也覺得餘唐對不住他。
很多人心裡都有陰影，大半個月睡覺都做噩夢呢。
最後，他僥倖得知，餘唐領導裡頭，有一位，跟他爸有私仇。
完了。
車間主任也很驚訝，原本以爲這名字是湊巧，不一定是同一個人，萬萬沒想到，龔皓扭過頭來，還真是曾經的老熟人。
一羣人如履薄冰般地賠着笑，一路跟着前進。
原本跟鄧健康不對付的副廠長，盯着鄧健康，恨得咬牙。
接手的是市裡省裡的領導，直接接過去後，他們會先對這份資料進行審覈審查，確認無誤後，就會開始開會進行討論和研究。
關於諾亞紡織廠，從他接手到現在，從原先的承包制，改成合資制，也有了一定的時間。
只是，一提起生產，張猛的態度就不大對。
每當他以爲自己要翻身，要過上好日子了，就會被貶到塵埃裡。
看他面露難色，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個字，陸懷安微微皺起了眉。
這一次，不再是郭鳴負責了。
有人甚至私傳是他偷的錢，只是後面怕了，又交出來了。
餘唐正式改名這天，陸懷安親自到了現場。
“龔主管真是年少有爲啊，這種人才太難得了。”
鍘刀不可怕，懸在頭頂遲遲不落的鍘刀才最恐怖。
鄧健康也在其中，整個人都是懵的。
只是，他被打斷了腿。
這些就都是支持副廠長的了，陸懷安哦了一聲：“行，你做得很好。”
對於這一點，陸懷安倒也不意外。
只是陸懷安堅持如此，他也沒辦法。
毛晃翻了一頁，指着只多不少的名字：“這裡是副廠長一隊的。”
一直唸到最後一個名字，都沒有他。
雖然有狐假虎威的感覺，但是……
到了這邊，操作的又是自己完全不熟悉的機器，他們自然更加註意。
他百口莫辯，誰也不當着他面說，問起來又都說沒聽過，可私下裡的謠言一直沒停過。
龔皓也笑了，伸手跟他握了握：“好久不見啊。”
以前龔皓是過得挺不好的，他開始瘋狂回想。
“好吧。”見他如此堅定，毛晃沒再說什麼。
他想了想，有些遲疑地：“是不是還需要磨合一段時間？”
故地重遊的龔皓，心情也很複雜。
磨合期嘛，工人們也需要一個過渡和熟悉的時間。
當初他從這裡離開，滿心都是憤恨。
首先是人員裁減，需要一個個進行確認。
龔皓他們最近都在整理資料，因爲馬上就是總結，陸懷安得寫報告上去了。
一貶再貶，幾乎將龔皓打的翻不了身。
主任覺得，他肯定是回來尋仇的。
爲什麼自從他到了廠裡，他爸就沒再遭受挫折，甚至有心思打牌吃酒。
不是，不是說買下廠子的是個姓毛的嗎？
怎麼又是他陸懷安？
他簡直都要懷疑人生了。
尤其有大型機械，跟淮揚的機器完全不同，也具備一定的操作危險性，安全是重中之重。
其實這他倒是多慮了。
要不是看重，剛纔他也不會這態度了。
其實龔皓如果直接表現出來很憤怒，很生氣，要發脾氣的樣子，大家反而不會這麼害怕。
畢竟都好久之前的事了，時過境遷，秋後算賬總感覺……
他直接召開了大會，照着毛晃給的名單一個個念下來。
那一瞬間，他突然什麼都明白了。
他哪來的罪？
可生活彷彿對他開了個玩笑，他的路，就沒有走順過。
張猛抽着煙，眉頭緊皺：“唔，是，是需要磨合……”
“這個，副廠長同系的不要，我理解，但是這第一頁……”
陸懷安嗯了一聲，笑了笑：“這些人，是絕對不能留的。”
衆人一驚。
其實他是覺得這事，陸懷安沒必要做的這麼絕的。
只要上頭認可他的工作能力，後面他做什麼，都會輕鬆、容易很多。
偏偏龔皓跟沒事人兒一樣，就這麼說說笑笑的，反而讓人心裡毛毛的。
他們需要的，是效益，是成績。
合資制的與否，他們其實並不太在意。
“成。”陸懷安盤算了一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你也別有太大的壓力，沒事的，啊，這邊的訂單呢，時間都比較寬鬆，我當時談的時候，就已經考慮到了時限的問題。”
淮揚之前還出過安全案例，不少人都是親眼目睹的。
但想起剛纔的情景，陸懷安一直拉着鄧健康的，又覺得還是挺正常的。
副廠長最不敢置信：他好歹是個副廠長，哪怕是降點級別，也不至於直接不留吧？
臺下不少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怎麼就，沒了呢？
很多人都沒念到名字呢！
“怎麼沒有我呢！？”
“是啊，我在廠裡，辛辛苦苦這麼多年，怎麼就，怎麼就不要我了？”
“陸廠長！你是不知道，這廠裡，真的不能少了我啊！”
家裡長輩喜喪，回家兩天，昨天的更新是前晚寫了定時的，今天晚上才能到家，所以第二更會晚一些，抱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