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2章 下場
這個年，很多人期待，但也有很多人恐懼。
陸懷安掛了電話後，長長地嘆了口氣。
第二天，他帶着沈如芸，去了郭鳴家裡。
送了不少東西過去，陪着聊了會兒天。
雖然沒法說工作上的事情，但哪怕只是說郭鳴在武海做了些什麼事，老人就已經很高興了。
孫華也抽空出來，跟他們喝了杯茶。
說到這一次的姚志虎事件，孫華真的是吁了口氣：“還好，幸虧你提醒我了，不然這事，麻煩可就大了。”
正在他任期上，商河這邊當時都給了他不少壓力的。
幸好他態度強硬，領導們也因着陸懷安的關係，仔細思量過後，都站在了他這邊。
不然的話，姚志虎過來搞個活動，至少能撈走兩三千萬的。
陸懷安想了一會，才慢慢地道：“如果沒造成人員和財務方面的損失的，那就按正常流程走。”
所以姚志虎這是真正的空手套白狼，整個項目做下來，自己投入少得可憐，現在揮霍的錢，全都是投資者的。
因爲隨着姚志虎的落網，之前他對新安集團所造成的名譽損害，全都被視爲他個人的嫉恨之作。
打心眼裡，他就不覺得，集資是什麼違法活動。
尤其是現在報紙上，很多家報社都在刊登對新安集團的道歉，他們更放鬆了。
“嗯，雖然這幾個只是從犯，但都不能姑息。”
孫華喝了口茶，也是有些後怕：“幸虧……”
許經業一想到這個可能性，他就感覺腳發軟。
差一點，他就跟姚志虎一樣了……
“好的。”
爲了製造經營業績良好的假象，姚志虎繳了兩千多萬的稅款。
“我也是現在才知道，那些人跟着他搞投資，原來全都是籤的什麼投資合同。”
有敢提反對意見的，直接先一頓揍，然後再再大搖大擺地走掉。
他們搖身一變，甚至成了新安集團翻身的關鍵，不少人還說他們是英雄。
陸懷安逐字逐句，生怕自己看漏了。
陸懷安忍不住笑了，搖搖頭：“那不至於咯。”
這一點孫華倒也不遮掩，嘿嘿地笑了。
他生平最厭煩的，就是這種肖小之徒。
他癱在椅子上，呢喃着：“你都不知道，老郭跟我說的時候，我當時一下就坐不住了。”
這邊姚志虎的集資方式，等於是這些投資者，是跟他一塊兒做生意。
公司項目賺了錢，那大家就有錢分錢。
“如果有人員或者公司財務受到了損傷……”陸懷安語氣一厲，果斷地道：“不僅不給予賠償，而且辭退之後，還得讓他賠錢。”
藉着之前的負面新聞，新安集團裡頭一些不符合規定的，違反規章制度的，都得着手進行處理。
重要的是，陸懷安騰出空來，跟龔皓他們開了個會議。
殺雞儆猴。
大不了，從頭再來而已嘛！
可是現在，許經業真的全身都軟了。
牽扯進來的人太多，金額又過於巨大，姚志虎不死，難以平民憤。
陸懷安也瞧出他確實嚇的不輕，利索地答應了：“當然可以。”
哪怕是放假，他們也沒打算回家，到處晃盪。
哪怕這些人，再怎麼說自己家離得遠，不回去，都沒能留下。
現在自己跟死神擦肩而過，才懂得了生命的可貴。
許經業臉色有些難看，來回踱了兩步：“你先看吧，我洗把臉。”
所以，姚志虎不僅能拿下那紙批文，甚至還能順利拿下蕭明志的頂頭上司。
金額比較小不說，重要的是，影響沒那麼惡劣。
這邊不少人還挺得意呢，覺得就算上了報紙又怎樣，現在全洗白了。
“看到了。”陸懷安揮了揮手裡的報紙：“喏，這不剛拿到，正準備看呢，你這是咋回事，昨晚來的？”
給他們留下一個，只要做了類似的事情，絕不原諒的印象。
很多人都這樣，總覺得，事情非黑即白的。
龔皓和侯尚偉仔細談了談，根據陸懷安說的內容，慢慢敲定了一下細節。
但是，姚志虎的膽量，還不止於此。
從而可以避免以後再發生類似的情況。
“瞧你這心神不寧的。”陸懷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勸了一陣子：“要不你去休息一下？”
他們也確實是宣傳了，但是卻是宣傳集資這個項目的。
他快步走過來，壓低聲音，有些驚惶：“你聽到姚志虎的事了沒？”
而且幾個時間點也掐得比較好，該退則退，毫不拖泥帶水。
這樣一來，好像並沒有違反規定，只不過是合作關係罷了。
“好的。”龔皓點點頭，又問道：“那這個……補償方案……”
不得不說，姚志虎這個公司成立的，真的讓人耳目一新。
不，甚至可以說，他當時其實已經心動了。
所以哪怕姚志虎被抓了，許經業都沒當回事。
“……唉，你也這樣覺得啊。”許經業抹了把汗，心裡都發虛：“真的，我當時就差一點……”
姚志虎的事情，巡視組這邊終於查了個清清楚楚。
“其實，有些事情……”陸懷安搖搖頭，沒說什麼了。
“嗯。”
只差一點點，他就會落得跟姚志虎一樣的下場。
尤其是新收購的幾個廠子，這邊的人不少都是原廠直接承接的，陸懷安買下廠子，只對當時的員工進行了簡略的篩查，確認沒有什麼大問題就全部留了。
如果虧了錢呢……
都以爲自己搞的是高利貸一樣的形式呢，只投資不擔風險。
關鍵是許經業也挺懂味，也確實給當地民生帶來了較好的影響，所以上邊才睜隻眼閉隻眼。
要不是陸懷安死死按着……
一共才生產了七八十臺的樣子，訂單量也基本沒有，根本沒有姚志虎吹噓出來的商業帝國那麼厲害。
那兩千萬的繳稅，的確是真的。
可不就讓人心動嘛！
這些什麼混混一類的行徑，別帶到他集團裡頭來。
看到消息，許經業直接從武海跑來了南坪。
不過是集資方式不對，他原以爲，頂多是判個幾年，該退的錢退回，就差不多了。
沒事就是沒事。
這些人，壓根就不像客戶們以爲的那樣，是天南地北到處宣傳產品的。
在報道結尾處，也寫明瞭，這些情況，都已經通告上級，將在下個月，由法院進行判決。
擱現在你看看？
“怎麼不至於。”許經業後怕不已，看都沒看，喝了一口茶，燙到了才後知後覺：“哎喲，好燙。”
他們這個組織，人也越來越多，行事越來越高調。
跟以前的那種集資，還真的是不一樣的。
那就自認倒黴了，反正這是合作的合同，跟從前集資的方式完全不一樣的。
簡直跟天上掉下來的沒什麼兩樣。
“你之前搞的時候，情況特殊一些。”
難怪他猜不出來，真的，姚志虎的膽子，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
看到陸懷安之後，他面色慘白：“懷安。”
擡眸看着他，陸懷安平靜而冷酷地道：“會吃槍子。”
也正是這一日，姚志虎的事，再次上了報紙。
不然回頭這些人心裡頭過不去，容易鬧出麻煩來。
可是現在被科普了一下這個什麼技術開發合同的實質意義後，這些人全都懵了。
從前總感覺這些槍斃啊什麼的事情，離自己挺遠，說起來都跟笑話一樣好玩兒。
尤其是今年這個環境，國家大力支持經濟發展的時候，他真的以爲，集資也是被允許的。
但是其實裡頭有些事，是真的發生過的。
孫華皺着眉頭，一臉無語地：“他們籤的這個合同，叫……技術開發合同，你知道吧，就是合作一樣的。”
也沒有銷售人員，但聘請的員工確實有兩千多名。
尤其是當初那紙批文。
除了值班人員，一個不留。
說真的，當年他以此發家，後面又搞到過一紙正規證明。
但是實際上，他們的所謂“新產品”，從頭至尾，一共才賣出了兩百萬的“高價”。
這不是判多久的事了，因爲姚志虎一直以來，拿出來的項目，居然從頭至尾，全是騙局。
就算是上頭來查，很多情況，基本都是睜隻眼閉隻眼的。
重要的是在他們心裡，新安集團是被陷害的，是無辜的。
【三份公司技術開發合同書，價值五萬元，但是其中，按分紅來算，直至今日，這三份合同書，已經價值連城。】
陸懷安看了他一眼，沉吟着道：“那時候，銀行監管系統還不完善，而且你們也沒搞得動靜太大……”
第二日，工廠便全部放假了。
說着，他打開了報紙。
他在人際公關上面，可是下了大功夫的。
他當時都被罵得要死，商河這邊都快鬧翻天了。
因爲他壓根就不是用的錢，而是用的合同。
說不準，提一級都有可能。
北豐這邊不少人都幫他，那些他聘請的老同志，還有什麼高級顧問，全都是拿錢砸下來的。
“幸虧……”許經業手都抖得不行，接茶的時候，都差點端不穩：“你都不知道，我昨晚上，一夜都沒睡着。”
坐在家裡，等着人送錢就行。
“這也有好處的。”陸懷安瞅着他，忍不住樂了：“領導們都看在眼裡，你扛住了，現在事情一爆發，上頭肯定會給伱安撫的。”
可它們重要嗎？在外人看來，這就是不重要。
的確，這些都不重要。
正常流程的話，一般來說，是有一筆資金補償的。
但是，這一切全都是假象。
“他沒有工廠，產品全是代理工廠這邊製作的。”
龔皓嗯了一聲，利索地記錄下來：“這幾個是現在已經有全部證據可以證明他們確實是違反了章程的，這幾個是從犯，不嚴重，但是既然準備大清掃，就建議乾脆一併開除處理。”
再不會有人說，新安集團負面新聞纏身了。
可是內裡呢，這些好處，可一個都沒少。
他是做過金融，搞過地下錢莊的。
“也難怪了。”陸懷安深深地吸了口氣，搖了搖頭：“你看，我們爲了賺這百十來萬，不僅得到處奔波，還得勞心勞神，人家呢？”
而且，後來姚志虎進行得那麼順利，許經業也真的動過心思。
他是真的不想看到相關的事了，想想都害怕。
明面上，說的是合作。
“你也差不多啦！”孫華笑着看着他：“這一次，集團這邊的事情，基本一次性全給抹清了。”
“不了。”現在他也不敢睡，許經業想了想：“要不我今年在你們這邊過年成不，我……下個月判的話，姚志虎估計得回武海的……”
陸懷安看完之後，久久不能平靜。
只要閉上眼，就夢到自己在靶場。
要麼就不做，要做就一次做乾淨。
光是看到這裡，陸懷安都震驚得瞪大了眼睛。
這些消息，全都遞到了陸懷安這邊。
看他這樣，陸懷安就知道他飯都沒吃呢：“順便吃個面上來。”
洗完臉上來的許經業推門而入，張口就是：“你覺得，他會被判多久？”
陸懷安嗯了一聲，這個他早就知道了：“所以現在不少人都是說自己是被騙了。”
本來嘛！
銀行這邊貸不出來錢，他們自己想辦法，也是正常的事兒。
現在這些人卻仗着自己老員工，欺負新員工不說，還挑三撿四，在廠裡搞小幫派，排擠新員工，搶佔好一些輕鬆些的崗位什麼的……
這本身也是他想要的結果，不是麼？
孫華微微一笑，點了點頭：“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不重要。”
話裡話外，他們開始以英雄自居。
而最關鍵的，就在於姚志虎這個公司。
沈如芸也正好在邊上，跟着看完後，隨意估算了一下：“按照他們這個合同，這一份合同，僅是分紅，都至少能拿近千萬……”
真實作用，是騙人來投資，往裡頭砸錢。
笑容有些憨氣，和從前的他一模一樣的。
英雄？哈哈，英雄！
“現在馬上過年了，都放假了，先擱置着吧。”陸懷安想了想，才道：“等過完年，再一個個慢慢清算。”
不過，姚志虎被處理的理由，卻不是別的，而是行賄罪和貪污罪。
因爲他個人，籌集的資金近十億，自己一個人就揮霍掉了近千萬。
短短几個月的時間，不算他行賄的錢財，他一個人就花了這麼多的錢。
消息一傳開，這些原先的投資者都坐不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