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
沈懷玉靠上軟枕上,整個人都顯得蒼白。她拳頭慢慢的攥了起來,“你說的可當真。”
瑤琴點點頭,“……那個女人……不,是護國公主。公主的醫術確實很高明,昨晚上英郡王家的和康縣主已經不行了,就求了公主去,結果,連藥都沒用,就把縣主從鬼門關里拉回來了。聽說,現在已經好了,吃奶也比以前吃的好。”
沈懷玉慢慢的鬆開拳頭,“你說……那個女人……四公主會給我治嗎。”
瑤琴低下頭,“只怕很難。這位公主可不像是個沒脾氣的人。”
“是啊!”沈懷玉摸了摸肚子,“想讓太子給咱們開口求醫,只怕是不能了。”
瑤琴低下頭,太子厭惡了自家主子,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再說了,太子也犯不上爲了太子妃把臉舍了出去。
“但是,只要我還是太子妃,沈家就不會棄我與不顧。”沈懷玉呵呵一笑,“我是四公主的孃家嫂子,四公主是我的孃家弟妹。這緣分深着呢。東邊不亮西邊亮,她的孩子,也姓沈,不也要叫我一聲姑姑。”
瑤琴應了一聲,沉吟道,“不過二爺也不是那般聽咱們指使的。”
“去找祖父!祖父知道該怎麼辦。”沈懷玉嘆了一聲,“至於父親,他還是更看重兒子一些。”
瑤琴點點頭,“奴婢今兒就出宮,去一趟輔國公府。”
沈懷玉眼裡的厲色一閃而過,“順便看看那個江氏如今怎樣了。”
瑤琴頓了一下,才道,“主子,此時還是您的身子要緊,只要您好起來了,咱們就能東山再起,江氏可以慢慢來。”
沈懷玉冷笑一聲,“好!聽你的!這筆賬遲早要算的。”
瑤琴這才舒了一口氣。
輔國公府。
沈鶴年聽了瑤琴的話,陷入了沉思。如今這個小孫子,他根本就指使不了。到如今都沒有回家,就是一個明顯的信號。此時求上門,必然不會有什麼收穫。但是沈懷玉的事情,他還是要辦。畢竟,這也是一次機會。
他朝瑤琴點點頭,“告訴太子妃就說是我知道了,讓她別心急,老夫會想辦法的。”
瑤琴這才鬆了一口氣,點點頭,就告辭了。
而另一邊。
沈懷忠小聲的稟報沈中璣,“太子妃派了瑤琴出來,見了祖父,不知道是爲了什麼。”
“能爲什麼。”沈中璣皺皺眉,“她託你祖父將能請的名醫都請了,只說是治不好了。如今護國公主回來了,她的醫術據說是得到了金針梅郎的真傳。這是想通過咱們,求醫!“
“咱們哪有這個臉。”沈懷忠臉色一變,“昨晚我見了瑾瑜,瑾瑜只說等公主從宮裡出來,請咱們去吃頓團圓飯。就咱們父子,再帶上方氏和兩個孩子。你聽聽這個意思,可不就是除了咱們,他誰也不想認了,更別說來往。當初她要人殺那母子的時候,怎麼不想那是她的侄兒侄女,這會子用到人家了,想起瑾瑜是他的弟弟了
。”
沈中璣眉頭皺的更緊,“這事太子要不是默許,瑤琴也出不來啊。”
“太子還要護着太子妃……”沈懷忠不可置信的道。
“不是護着,是想看看咱們父子是站在哪邊的。”沈中璣冷笑道。
“那豈不是還得去求二弟。”沈懷忠不滿的道。
“他自己會明白是怎麼一回事的,畢竟,安郡王剛回京城,還沒有和太子翻臉的實力。”沈中璣嘆了一口氣,“你別管了,這事我去說。”
“那也得等到祖父主動開口。”沈懷忠皺眉道。
“你爹我又不傻。”沈中璣瞪了一眼兒子。
皇宮,西寒宮。
今兒的太陽極好,賢妃和蘇清河帶着孩子在院子裡。看着沈飛麟拿着木劍揮舞,招式有板有眼。沈菲琪則提着個小籃子,又拿個小鏟子,去一邊的園子裡找野菜去了。西寒宮本就大,園子自然是不小的。這些年賢妃也沒打理過,早就長荒了。跟一塊野草地似得。
賢妃看了,滿臉都是笑,“得虧沒整理,要不然我們琪兒上哪找樂子去。”
“這丫頭,就得靠這個磨磨性子。在涼州的時候,把我哥好好的花房整成了菜園子。如今他爹又在宜園給她開園子呢。到了宮裡,也不消停。”
“這樣纔好呢。”賢妃看了看這邊練劍的沈飛麟,“你們把孩子也逼得太緊了。這麼大點的孩子,骨頭都是軟的,練什麼劍啊。”
“他性子古怪的很!”蘇清河不得不抹黑兒子,“誰也沒逼他,是他自己樂意的。能怎麼辦。”
“那就得想辦法讓孩子玩啊!”賢妃不贊同的道。
那邊沈飛麟聽了,一個不穩,摔了一跤。他知道,他的好日子到頭了。他的這個愛心過剩的外婆,一定會折騰他的。他想回家,想爹了!
賢妃趕緊過去,“摔着了吧,咱不練了。跟琪姐兒去找野菜玩。外婆給你們做好吃的。”
他一點也不想去幹那種無聊的事。也不想吃好吃的。
蘇清河接收到兒子求助的眼神,露出一個愛莫能助的笑。
沈飛麟多知趣啊,馬上衝賢妃笑的露出一口的小米牙,“好!我找姐姐去。”
“你看,不讓他練劍,孩子多高興!”賢妃嗔怪蘇清河。
高興嗎,纔怪!
蘇清河點點頭,“還是娘有辦法。”
正說着話,就見兩個孩子跑了過來。
沈菲琪扒拉着菜籃子,挑出一根來,“娘,你看着是不是蒲公英。”
蘇清河點點頭,“認的不錯,就是它。”她把那根還細小的蒲公英接了過來,“說說它。”
兩個孩子知道,這是要考他們關於蒲公英都知道哪些。
沈菲琪答道,“蒲公英,又名耨草、金簪草、黃花地丁。氣味,甘、平、無毒。主治
乳癰紅腫,處方是用蒲公英一兩,一起搗爛,加水二碗煎成一碗,飯前服。還可以治療疳瘡疔毒
。將蒲公英搗爛敷塗,同時又搗汁和酒煎服。
沈飛麟接口道,“蒲公英的主要功能是清熱解毒、消腫散結。所以,還可以配合其他藥物治療痰熱、喉痛、小便熱淋、目赤腫痛、溼熱黃疸等病。”
蘇清河點點頭,眼裡有些欣慰。這些是《本草綱目》上的記載,而李時珍是明朝人,這個時空到現在都沒有這本書。她只能一點一點的教給孩子。
賢妃目瞪口呆的看着,“還說沒逼着孩子學東西,你瞧瞧,這些東西讓這麼點的孩子記。我都記不住。”
蘇清河笑道,“就是平時隨口說幾句,他們記多少算多少,沒逼着學。”
沈菲琪點頭,“是啊!外婆。你瞧瞧琪兒挖的灰灰菜。”
賢妃看着一籃子雜菜,果斷的交給梅嬤嬤,“拿到廚房,晌午咱們要吃。”
梅嬤嬤笑着下去了,至於廚房怎麼作難,就是他們的事了。
賢妃看着兩個孩子梳洗乾淨,就叫人把果子端了上來,“這是今兒剛進上來的,溫泉莊子上產的山莓,都嚐嚐。”
蘇清河捻了一個,嚐了嚐,還是有些酸。她看賢妃不吃,就知道怕酸。於是招了丫頭過來,“用鹽水洗一遍,泡一會,再拿清水衝乾淨。然後用蜂糖一裹,再端上來。”
那肯定又酸又甜。賢妃馬上道,“單獨做一份,一會子讓梅嬤嬤送到乾元殿去。”
乾元殿。
明啓帝看着福順端了一小碟子紅果子,就擺擺手,“你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朕不吃那個,太酸了,倒牙。”
福順笑眯眯的道,“是西寒宮送來的,不酸。”
明啓帝一瞧,呵呵一笑,“肯定又是凝兒搗鼓的。”說着,用銀籤子挑着全吃了。“以後都這麼處理,還挺開胃生津的。”
“是!”福順笑道,“聽梅嬤嬤說,哥兒姐兒在園子裡挖了野菜,想必中午娘娘她們是必吃的,陛下要不要去嚐嚐。”
“嗯!”明啓帝點點頭。
福順這才鬆了一口氣退了下去。知道皇上的心思,就要體察皇上的意思。
兵馬司衙門。
沈懷孝在自己的班房裡看到自家祖父,還是吃了一驚。
下面的人本來就對這麼一位炙手可熱的駙馬上司,心存畏懼。如今來了個老輔國公,更加不敢掉以輕心。老輔國公能親自來,在他們看來,是沈家對這個子孫非常看重。
“祖父,您怎麼來了!”沈懷孝起身迎了過去,“這裡簡陋,快坐。”說着衝沈大喊,“上茶。”
見沈鶴年坐下了,才笑道,“這裡不比家裡,隨便潤潤喉吧。”
沈大很快就拿了茶上來,茶是好茶,極品大紅袍。宜園的茶房裡就備着這種茶,沈大出門,自然就帶着了。
沈鶴年喝到嘴裡,就覺得沈懷孝的話,有些諷刺的意思。這樣的茶,都是進貢的,沒有皇上的賞賜,就不可能有。還說什麼只是普通,這不是誠心顯擺呢嗎。
沈懷孝嚥了一口,就心道不好。他瞪了沈大一眼,誰讓你從家裡帶茶了。衙門裡的茶葉沫子不能解渴還是怎麼着啊!
沈大默默的坑了自家主子一把,表示很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