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兒閒尋遍,在幽閨自憐,轉過這芍藥欄前,緊靠着湖山石邊,和你把領釦兒鬆,衣帶寬,袖梢兒搵着牙兒沾也。則待你忍耐溫存一晌眠。是那處曾相見相看儼然,早難道好處相逢無一言……”
蘇清河有些愣神,有種不知今夕何夕的錯覺。等發現齊氏鐵青的臉色後,她就有些恍然。‘和你把領釦兒鬆,衣帶寬,袖梢兒搵着牙兒沾也。則待你忍耐溫存一晌眠。’這絕對不是一個正經人家該聽得曲目。只怕是流傳在青樓楚館之間吧。
她也有些懵,這是唱的哪齣戲啊!沒道理請來了戲子,主家不知道的。再說了,白家人口十分簡單,可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侍妾通房,更別提養戲子了。
“這涼州還有這樣的戲班子啊!聽着是清唱,嗓子還不錯。”蘇清河想揭過話題。
齊氏尷尬的笑笑,剛要解釋,“……”
“……見了你緊相偎,慢廝連,恨不得肉兒般和你團成片也。逗的個日下胭脂雨上鮮。我欲去還留戀。相看儼然,早難道好處相逢無一言。行來□□三分雨。睡去巫山一片雲……”
蘇清河都有些尷尬了起來,‘恨不得肉兒般和你團成片’!她真想說一句,姑娘,你夠膽!
在那個那麼開放的年代,都沒人敢把這話在大庭廣衆這下喊出來!
白元娘本來跟兩個孩子玩的好好的,聽到曲子就愣住了。可能前面幾句還沒聽懂,後面的就是傻子也知道是什麼意思。頓時羞得不知如何是好,鑽到裡屋去了。
這讓屋裡的氣氛更尷尬。
齊氏看了一眼身後的嬤嬤,“去把那丟人現眼的東西關起來。”
這會子齊氏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不要臉的東西知道有貴客上門,就猜到是安郡王,這是坐不住了,打算來個後院邂逅啊!
聽聽那唱的,都是些什麼。
她苦笑着解釋,“就是我給姑奶奶說過的,打算往東宮送的那個姑娘。”
“那這是衝着我哥來的。”蘇清河馬上明白。原來是爲了這個。
“除夕的前一天到了。總不能這時候再送回去。一個大姑娘,就帶了個車伕,嬤嬤和丫頭,跟着商隊來的。送回去也容易,大過年的,沒有商隊走動。就說等到了初五,馬上就送走。這不,就鬧出這一出。得虧是姑奶奶你,要是這是在別人面前,我這張老臉可就丟盡了。”齊氏忍不住罵道,“還給我們老爺帶了一封親筆信。說是讓把這麼個東西送去,伺候王爺的飲食起居。呸!什麼香的臭的都敢送來。”
“這姑娘的膽子是夠大的啊!”蘇清河都有些詫異,到了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就能這麼快想出這麼一個主意來。
“都是些上不得檯面的東西。”齊氏聽着外面總算安靜下來了,就罵了一句。
不想,剛被齊氏打發出去料理事情的嬤嬤又回來了,滿臉的尷尬,不知道該怎麼回話。
“姑奶奶不是外人,沒什麼丟人的。說吧。怎麼了!”齊氏問道。
“春姑娘,想要給貴人請安。否則就不走。”那嬤嬤說了一句,“拿金釵抵在喉嚨,奴婢們不敢動手硬來。”
齊氏氣的一個倒仰!
蘇清河只覺得這姑娘真是蠻拼的。“那就叫來見見吧!”沒有男的,她自然就不鬧騰了。
齊氏羞憤的道,“讓姑奶奶受委屈了。”
白春娘見所謂的貴人就是眼前這個女人,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在往那女人身上一瞧,那衣料府裡也有,但十分寶貝。那可是東宮太子賜下來的。哪裡像這個女人一般,連腰上的荷包,都是極品。
跟宮裡有牽扯的只有安郡王府。這個女人必定是出自安郡王府的。
不是說安郡王府沒有女人嗎!這是誰打聽的消息,這麼不靠譜。人家這都登門入室,把自己當成正室一般走起了親戚。真是豈有此理。
她用挑剔的眼光打量蘇清河,不得不說這個女人很美。但是,教導她的媽媽說過,娶妻娶賢,納妾納色。這個女人一看,就十分有範。還真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沒有女人爭搶,就把自己當成女主子了。笑話!當妾室的沒有一點妾室的樣子,能成什麼事。她酸溜溜的想,男人嘛,還是更愛她這樣的!
於是,理了理衣袖,擡起手風情萬種的整理了幾絲亂髮。本來打算行禮的,她這會子也站着不動了。擡起頭,頗有些挑釁的道,“我是安郡王的表妹!”語氣很是傲然。
這讓蘇清河挑挑眉,這姑娘腦子的迴路跟別人是不是不一樣。你一個表妹你傲慢什麼,我是親妹妹我也沒那樣啊!
見蘇清河還是坐着沒動,白春娘臉色就不好看,“我再說一遍,我是安郡王的表妹!”
一個妾室,見了正經的親戚不上來見禮,這都是什麼規矩。
蘇清河真的被逗笑了。
一直被賢妃和白坤的幼年經歷所影響,認爲那雪姨娘該是一個十分厲害的角色。於是,在心裡難免就把她妖魔化了。如今一看雪姨娘手把手□□出來的小姑娘,蘇清河突然明白。不是自己那個外婆多麼的而無能,也不是賢妃自己沒本事,鬥不過雪姨娘。問題的根子是出在男人身上。文遠侯的心是偏的,再怎麼努力也是白搭。
她嘴角翹起,問道:“是安郡王的表妹又怎麼了。”認真算起來,你還是我的表妹呢。
白春娘沒見過這麼跋扈的妾室。比雪姨奶奶還有過之無不及。
齊氏黑了臉,“這位是沈將軍的夫人。還不見禮。”
“輔國公府的二少奶奶!”白春娘驚叫一聲。這可是位傳奇人物啊!
二少奶奶!
這可真是一個很讓人蛋疼的稱呼。蘇清河嘴角抽了抽。
“就是你,把良國公家的嫡小姐擠下去的。”白春娘最佩服的,除了雪姨奶奶,就是這位據說是鄉野郎中女兒的少奶奶。
把出身高門,正經娶進門的少奶奶幹掉。這樣的戰鬥力,絕對沒話說。別說誰先進門的話。自然是誰的門第高誰當正房啦。
這位可是所有小妾外室的楷模啊!
她帶着敬佩的目光,端端正正的行了禮,“還請二少奶奶多指教。”
蘇清河點點頭,“姑娘一直嚷着要見我,不知道有什麼事。”
“少奶奶覺得我剛纔的唱腔怎麼樣。”白春娘語帶期盼的道。
“呵呵……曲出……驚人啊!”蘇清河眼睛閃了閃,“不過聽着陌生的很,不知道姑娘打哪學的。”
“這個啊……”白春娘有些得意,“可是家裡從揚州春……”
正要說呢,就聽見屋子的角落傳來一聲咳嗽聲,正是跟來的鄭婆子。
鄭婆子眼睛可不瞎,一看蘇清河的打扮作態,就知道不簡單。眼看自家姑娘把底都要泄了,忙出聲提醒。雖然不怎麼待見這位姑娘,但夫人的交代總要完成的。
“這位是姑娘的教養嬤嬤吧。”蘇清河笑道,“對姑娘的管教可真是嚴厲。”但好似看着劉嬤嬤的眼神有些鄙薄。
就她!怎麼能跟紅媽媽們相比。
白春娘搖搖頭,“不過一個粗使婆子罷了。”
鄭婆子瞬間就黑了臉。合着,她還不如那些在窯、、子裡賣了一輩子肉的人。
蘇清河只是淡淡一笑,並不再問了。
白春娘何曾這樣被人看不起過,“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的媽媽們可都是揚州城鼎鼎有名的人物。”
齊氏一口茶險些噎死!
這姑娘顯然被教歪了。在她的認識裡,那些媽媽們是很了不起的人。最起碼她們就能教導出皇后。她從小就是聽這樣的話長大的。
“不曾聽過!”蘇清河反應很冷淡。像是在說姑娘,別吹牛了。
“春紅別院的紅媽媽,你去打聽打聽。揚州誰不知道。”白春娘笑道。
蘇清河看了賴嬤嬤一眼,賴嬤嬤點頭,表示記住了。
齊氏自然看出蘇清河想打聽什麼,所以,一直沒有插話。這會子蘇清河朝她點點頭,她才站起身,“行了!侄女先回院子吧!你的事,你二叔會給你辦的。”
白春娘一喜!果然要鬧一鬧纔有效。一哭二鬧三上吊,真是法寶!
看着白春娘走了出去,蘇清河才道,“把人看死了。把她帶來的人都換了。這姑娘,我留着有用!”
齊氏點點頭,“姑奶奶放心!”她回頭就給喂點軟筋散,保準下不了牀。
因爲心裡有事,所以,一頓飯吃的匆忙。早早就散了。
“打發人去揚州,把那個春紅別院的紅媽媽偷偷的帶出來。”蘇清河吩咐賴嬤嬤。
賴嬤嬤是皇上的人,但她沒打算瞞着皇上。甚至讓他早一步知道才更好。
“是!”賴嬤嬤深深的看了一眼蘇清河,退了下去。
“娘,你是想將來扶賢妃上位嗎。”沈飛麟低聲問道。
“扶賢妃上位……不!後位本來就是她的!有人鳩佔鵲巢久了!遲早要還回來的!嫡妻原配嘛!不是誰都能替代的。”蘇清河淡淡的道。
沈飛麟這才恍然,皇宮還有個繼後呢!
如果嫡妻原配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