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爺說他得知道這個店鋪以後要賣些什麼,要是合了他的心意,價格自然是好說,但要是不合他的心意,就是出再多的錢他也不賣。”成掌櫃有些不好意思。
樑宜梅挑挑眉,這個沒什麼不可以說的,“我要賣一些女子用的胭脂水粉之類的東西。”
成掌櫃詫異,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胭脂水粉?”
樑宜梅笑着點點頭,“不知你家老爺肯不肯賣?”樑宜梅也弄清楚了,跟對方繞圈子是沒用的,也知道了爲什麼這家店都公告四天了還沒賣出去,這條街上的鋪子是不愁賣的,往往是剛公告出來就有人出價買下了,有的甚至還沒公告就被認識的人盤下了。
成掌櫃覺得這件事他不能做主,就道:“這個我得回去問問老爺,要是小公子不介意的話,下午我們再談如何?”
樑宜梅起身對他拱手,“如此,木就下午再來。”
成掌櫃連忙將她送下去。
“咦?人呢?掌櫃的?掌櫃的,我們來買鋪子了!”
樑宜梅正好走到樓梯處,向下一看,就見兩個少年簇擁着一個紅衣少女進來,樑宜梅側身給成掌櫃讓路,成掌櫃尷尬的笑笑,但還是沒越過她,只是客氣的請她先行,樑宜梅也不推辭,直接下去了。
那幾人也看到了樑宜梅,那紅衣少女好奇的打量了一下她。問成掌櫃,“成掌櫃,他也是來買鋪子的?”
成掌櫃點點頭,有些頭痛的道:“曹姑娘,我家老爺說過了不賣給您,您還是別來了。”
曹可媛柳眉一豎,“是你們貼了佈告說要賣的。結果我來了又不賣了,你們是什麼意思?”
樑宜梅心裡暗暗點頭,要不是她沒權沒勢的,她也得這麼問,人家買了店鋪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他竟然還干涉!
成掌櫃苦笑不已,這幾天爲了這店鋪他可沒少得罪人,而這幾個可不像這位樑公子這麼好說話。他恭敬地解釋道:“小的也只是照我家老爺的意思辦……”
“那你們是要把店鋪賣給他?”紅衣少女用馬鞭指着樑宜梅問成掌櫃。
成掌櫃搖頭,“我還沒問過我家老爺肯不肯賣,這得到下午才知道。”
紅衣少女聽他這麼一說。眉間的怒氣纔去了一些,但還是氣呼呼的不肯走。其中一個少年對樑宜梅抱歉的笑笑,拉過紅衣少女道:“算了,妹妹,我們再找找吧。也不一定要在這條街上找,這裡的鋪子也太貴了。”
“可是這裡人多啊,生意一定好。”說着撇下他,跑到樑宜梅的面前,仰着下巴問她。“我問你,他是不是也問了你要開什麼店鋪?“
樑宜梅只覺得眼前的女孩傲嬌得好笑,就衝她笑着點點頭。曹可媛被她笑得一愣,臉微微泛紅,強勢的問道:“那你是怎麼答的?”
“我要開一家專賣女子用的胭脂水粉之類的店。”
曹可媛一怔,繼而大怒,“你耍我!”
樑宜梅緩緩地搖頭,“不信你問他。”指了指成掌櫃。
曹可媛看向成掌櫃,成掌櫃點點頭,所以他才詫異啊,這倆人根本就是反着來,他們要是互換一下說不定老爺就答應他們了。
曹可媛頓時漲紅了臉,想道歉又說不出口,兩個少年見了,連忙要過來解圍。
樑宜梅對她的印象本來就不差,只是覺得她很真實,雖有些蠻橫,可眼神單純,又能知錯,就笑着替她解圍,“那姑娘想開一傢什麼店?”
兩個少年神情一鬆,感激的看向她,曹可媛驕傲的仰着頭道:“我要開一家武器鋪子,專門賣天下的武器。”
樑宜梅一愣,重新打量幾人,見三人的手裡都拿着馬鞭,外面也立着幾匹馬,眼裡閃過了然,善意的建議道:“要是賣武器的話,最好還是去北城或東城,那裡過往的習武的人較多,武器又不是太消耗的東西,要是開在這裡反而會失去許多客人,當然,這只是我的一些看法而已。”
那兩個少年連忙點頭應和,“是啊,妹妹,家裡的管事也是這麼說的。”
曹可媛滿臉的不高興,瞪了成掌櫃一眼就氣匆匆的走了,兩個少年向樑宜木點頭過後連忙追上去。
樑宜木向成掌櫃告辭後也把小白和車伕趕走了,慢悠悠的朝賣成衣的鋪子走去,她在店裡買了五套小孩的衣服和鞋子就尋了一個偏僻一點的地方,消失在原地,等她再出現的時候,懷裡就多了一個兩歲多的粉雕玉琢的小孩子,而小孩子的懷裡則抱着一隻小老鼠。
樑宜梅失神的看着笑得幾乎看不見眼睛的胖胖,心裡萌得不行,“吧唧,吧唧”的親了幾下,胖胖也不介意,只是笑眯眯地,一個勁兒的說:“我們快去玩,快去玩吧!”
小老鼠灰灰則在他懷裡用爪子蒙着眼睛,樑宜梅一把手將它的爪子打掉,“別裝了,等一下要看好胖胖,這街上壞人可多了,要是胖胖丟了,我們哭都沒地方哭去。”
說着放下胖胖,緊緊地牽着他的小手往外走,灰灰則鑽進了他胸前的衣服裡,只露出一個頭興奮地和胖胖說着什麼,樑宜梅只聽道胖胖一個勁兒的說:
“真的?那等一下我們就去吃,讓小梅子給我們買……”
“嗯,嗯,我一定讓小梅子給你買一個,然後我們一起玩……”
“真的呀?那我選紅色的,你想要什麼顏色的?我叫小梅子給我們買……”
……
後來,這條街的人就看見一個兩歲多的小娃娃抱着一隻小白鼠。滴溜溜的眼睛四處看,墊高了腳選東西,看到自己喜歡的都拿了兩份,直接走人,而後面跟着的一個黃黃瘦瘦的少年就一路付錢,有時四處問人有沒有見一個兩歲多的小孩抱着一隻小白鼠……
樑宜梅只覺得今天很累,她也很喜歡逛街的。可是從今天起,她發誓她再也不喜歡逛街了!
……
“什麼?”成老爺瞪着銅鈴般大的眼睛看着成掌櫃,成掌櫃硬着頭皮點了點頭,成老爺就懨懨的躺倒在椅子上。嘀咕道:“這世道怎麼全亂了,女的要開鋪子賣武器,男的就要開鋪子賣胭脂水粉……”
他張嘴剛想說“不賣”就見成掌櫃苦着個臉勸道:“老爺,您得快點拿主意了,現在整條街上的人都知道了我們賣鋪子的事,這四天來,小的不知得罪了多少人了!”這條街上的鋪子一向很好賣。從沒有超過三天還賣不出去的,現在他們的鋪子已經創紀錄了。
成老爺黑着一張臉。“當初我是當場放話說要選一個合我意的才肯賣的,現在這樣賣出去豈不是讓人看我笑話?”
成掌櫃的腦子高速運動起來,“怎麼會呢?”他聽到自己這樣說,“當初老爺是說要選一個合自己心意的生意才肯放手。可您並沒有說是什麼生意啊,您說是什麼就是什麼了,外人怎麼會知道?”
成老爺的臉色依然不好,“可也不能讓人說我就滿意人家賣胭脂水粉吧?那我成什麼人了?我以前可是賣的書畫,全天下獨一無二的書畫!”
成掌櫃繼續勸他。“正是如此才更要選這位樑公子啊!”成掌櫃覺得自己這十幾年的口才果然沒有白練,“我們的店鋪賣的都是君子的東西,也算是整個京城都有名了。裡面的裝飾也全都是配套的,可他賣的偏偏是女子用的東西,別人要是問起,老爺只管說是考驗後輩就是了,這樣才能顯得您多謀遠慮!”
成老爺一拍桌子,“沒錯,孔聖人曾說過世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在君子的地盤上賣女子的東西,我看他能賣出什麼!”
成掌櫃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暗道,老太太說的果然沒錯,不能讓老爺插手店鋪的事,一旦老爺不做官了,立馬將店鋪盤出去,回鄉守着那些田地莊子過活……真是知子莫如母呀!
“不過也不能就這麼便宜他。”
成掌櫃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老爺是個書呆子,除了書就是畫,要不就是書畫,這幾天他可得罪了不少人,要是回到了家鄉有人給老爺穿小鞋……
他小心翼翼的問道:“老爺想如何?”
成老爺清了清嗓子道:“我們多要一些錢!”
……
“一萬五千兩?”樑宜梅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她又看了看店鋪,覺得自己的估價不可能差這麼多。
成掌櫃眼裡閃過尷尬,但還是硬着頭皮點頭,“樑公子,這個價格是我家老爺提的,他說要是低於這個價格就不賣了,您看?”
樑宜梅有些懷疑先前他們是不是在故作高深,不然,明明前一刻還不太在意錢的人爲什麼下一刻就獅子大開口了。“你家老爺先前的開價是多少?”
成掌櫃的臉抽了抽,“一萬兩千兩!”
樑宜梅暗自點頭,這個價格纔對嘛,她就說就說有差也不會相差這麼大吧。“那爲什麼現在又改了?”
“因爲,因爲樑公子賣的是胭脂水粉。”成掌櫃乾笑了兩聲,“其實樑公子,這個價格你也不是很虧了,我們的鋪子靠近餘味齋,也算是這條街的中心部分,來往的人多……”
樑宜梅不想再問爲什麼賣胭脂水粉的就要加價,她覺得那個答案不見得好到哪裡去,通過成掌櫃她也有些瞭解他家的老爺了,要是她現在反對,萬一他就不賣給她了怎麼辦?她四處看了看,打斷成掌櫃的話,道:“這裡的東西除了字畫,其他的的東西,比如說桌椅茶具之類的,後院裡的東西也一樣,都要留給我。”
成掌櫃一噎,覺得眼前的人比老爺還要狠,這些東西可都是好東西,不過想想也就算了,再好也不值三千兩不是。
就這樣,樑宜梅就買下了這家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