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雲平和李軒然走出地牢,李軒然拿出帕子擦了擦手,見侯雲平的臉色還是很難看,就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早已經站在了對立面,又何必再爲了這點事生氣?”
“那是她的兒子!”聲音裡有一絲說不出的悲傷。
李軒然靜默,陪着他靜默了一會兒,見他恢復情緒,問他,“人是怎麼抓到的?他也好本事,竟能從她的手裡活下來,卻又落到了你的手裡!”李軒然搖頭爲對方的運氣默哀。
“在她的眼裡,他們都是死人了,只是他見機快,能夠抓住機遇假死活下來罷了。”侯雲平停下腳步,靜默了一下,低沉着聲音道:“只是我一直不甘心,一直想知道她這樣做的原因……”
李軒然擔憂的看向侯雲平,侯雲平嘲諷的笑笑,“誰知道是因爲四哥帶回了能治太子的藥……就因爲……五皇子是她進宮後生的……”侯雲平眼裡閃過噁心和厭惡。
李軒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轉移話題道:“只是不知四表哥帶回來的藥在哪裡,難道被她拿走了?”
“不可能,”侯雲平一口否決,“我們是第一個找到四哥的人……”
侯雲平和李軒然同時停下腳步,對視一眼,第一個接觸四哥的是樑二郎!
李軒然有些不確定道:“我們的人去的快,而且他們既然沒有從樑二郎的身上搜走令牌,藥要是在樑二郎的身上,應該也沒有被搜走吧?”
只是樑家當時只剩下婦孺,樑家兄妹更是年幼。連自己父親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又怎麼會知道藥的事?
兩人同時想到這一點,都有些激動,既然樑家的人不認識,那藥就有可能還留着。
李軒然低聲道:“我讓人去一趟泉州縣。你讓你的人去一趟樑家。”
侯雲平猶豫了一下,“不如直接找上樑家兄妹,說不定他們有一些記憶。”
“我們先找找。要是找不到再當面去問。”
侯雲平點點頭。
……
御書房裡,皇上慵懶的坐在龍椅上,問底下跪着的暗衛。“五皇子真這麼說?”
“是!”
“還是太嫩了。他要是再聰明一些……”
皇家的事不是他一個暗衛可以談論的。
皇上摸着拇指上的扳指道:“西南軍怎麼樣了?”
暗衛的手抖了抖,頭更低,“收了兩位守備將軍……”
皇上嗤笑一聲,眼裡閃過寒光,“這麼長的時間連腳跟都沒有站穩,我要他有什麼用?”
暗衛不敢語言,就聽皇上低低地道:“難道全天下的武將都在侯家李家了?”
這個天下是侯家李家隨着開國皇帝打下來的,這麼多年起起伏伏。皇家扳不倒侯家李家,侯家李家也沒辦法取而代之。
“皇上,侯老夫人想爲長平侯娶妻。這幾天都在物色人選。”
長平侯沒有妻族都這樣勢大了,要是再加上妻族的力量……
皇上微微坐直了身子。“選好了嗎?”
“沒有,長平侯在京城中的名聲不好,高門貴女都不是很願意。”
皇上的眼裡閃過亮光,“什麼名聲不好,這些都是老油條了,他不過是死了兩任妻子,京城中又不是沒有過,而褻玩孌童的說法也只能騙騙底下的人,那些在朝中混了幾十年的,哪個不知道是爲什麼?回頭你把名單抄一份過來。”
暗衛恭敬地應了一聲“是”。
皇上又問起皇后的事情,“……這幾年侯老夫人一直不肯進宮,皇后和侯李兩家的關係也越來越差,你們查到是爲了什麼嗎?”
暗衛有些猶豫的道:“好像是因爲侯四爺……”
皇上的手緊了緊,示意他繼續說。
“卑職偶爾聽侯老夫人提起,似乎是因爲侯四爺的關係。”
皇上冷哼一聲,“說起他,你們到現在都沒有查清楚到底是誰做的嗎?”
暗衛的臉色有些灰敗,“卑職該死!”
“你是該死,朕這個黑鍋背了這麼多年,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爲朕洗刷冤屈?”
暗衛覺得他的背都汗溼了,可是他連動都不敢動一下,只能澀聲回道:“卑職一定會查出元兇的!”
“說的倒是好聽,”皇上眼裡閃過諷刺,“到底是我無能還是你們無能,在朕的地盤上,朕還要受這樣的冤屈!”
皇上的聲音低下來,“當年……老侯爺上前線……三位小將軍怎麼會去?查清楚是誰給他們通風報信的,應該就可以找到是誰了?”
暗衛愕然,“給侯家三位小將軍發求救信的不說侯家的人嗎?”
皇上明亮的眼睛看向他,暗衛心底一顫,身上一寒,皇上要算計的是老侯爺,就是要三位小將軍的命,也不會那個時候發作,不然,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了,而偏偏三位小將軍就是不約而同的出現在老侯爺的身邊,還是從不同的方向去的……侯四爺是唯一一個從戰場上跑出來的,可也沒能活着回到京城……天下都以爲是皇上做的,就是他自己,要不是他全程參與,皇上又一直派他查明真相,他也會以爲是皇上做的……
“朕不希望這件事再拖下去。”
暗衛打了一個激靈,應諾後退下。
皇上仰着頭站在窗前,這兩年他放下對付侯家李家,就是因爲意識到這點,暗中還有一股勢力,不屬於他,不屬於侯李兩家,也不屬於陶家,他連對手是誰都不知道,這個是最可怕的。至少現在侯家李家並沒有逾越的圖謀,他們喜歡太子,幸而太子體弱多病……
坤寧宮裡,皇后眼裡閃過惱怒,和身邊的女官道:“他怎麼就這麼蠢?都做到這個份上了,還不如直接敲鑼打鼓的昭告天下,他要和他的太子哥哥爭天下,這樣還能博得一個光明磊落的名聲!使這樣的心計,他要是能不讓人看出來我也佩服他,可他這樣做,還有誰不知道的?”
女官退守在一旁不敢插話,皇后也不需要,“他要不是我和……的兒子……”
女官心中腹誹,太子不也說您的兒子嗎?怎麼非要打下一個兒子扶起另一個兒子的?
皇后好一下才收了怒容,正要問起五皇子,外面就有小太監回稟,“歐貴妃求見!”
皇后一愣,臉上露出歡喜的笑容來,起身站起來,歐貴妃穿着銀霓紅細雲錦廣陵合歡上衣,下着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看上去清新亮麗。
皇后眼睛一亮,上前拉住她的手,問道:“妹妹怎麼到這裡來了?宴會就要開始了吧?”
歐貴妃笑盈盈的點頭,“我都要去了,走到一半的時候聽說姐姐病了,就繞道過來看看,我在外面就聽到姐姐在發脾氣了,怎麼了?是小五又惹你生氣了?”
“不是他還有誰?”皇后拉着她在榻上一起坐下,守在殿腳的一個宮女奇怪的看了兩人一眼,皇后就擺手道:“你們都下去吧。”
女官行了一禮,就帶着所有的宮女都退下去了。
皇后見她們走了,就收起了那副笑容,有些關切的看向歐貴妃,“你怎麼到這裡來了,現在離開宴不到半個時辰了。”
“我聽說了小五的事?,就來看看你,你沒事吧?”歐貴妃擔憂的看向她。
皇后不在意的笑笑,“我能有什麼事?不過是一件小事,你也不必爲了這個就巴巴的跑來。不過小五也該得個教訓,這次你別理他,讓他自己解決。”
“可是,”歐貴妃有些猶豫,“這孩子恐怕還不知道自己錯了呢。”
皇后眼裡閃過厲色,“所以才更應該讓他得到教訓,不然,哪天他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這次你不許幫他。”
歐貴妃看着她堅持的樣子只好點點頭,皇后就問起她的情況。
宮外的那個小宮女有些疑惑的問身邊的人,“我見皇后娘娘對歐貴妃的笑意是真的,不是說皇后和歐貴妃不和嗎?”
那個宮女急得一把捂住她的嘴巴,“你想找死嗎?宮裡的主子也是我們能議論的?以後這樣的話不要再說了,你忘了你姐姐跟你說過的話了……”
小宮女嚇了一跳,卻有些不以爲然,見她表情眼肅,只好閉嘴不再問,想着回頭問問姐姐就是了。
那個宮女見她這樣,直怪她的姐姐,先前看着還挺懂事的,怎麼現在……想到皇后的手段,她打了一個寒顫,覺得回頭就找她姐姐,把她掉出去,這樣的人留在坤寧宮早晚要出事,說不定還會連累身邊的人……
……
直到晚上樑宜林才一身酒氣的被送回來,樑宜梅見他還清醒,就把今天發生的事都細細的跟他說了,最後擔憂道:“我們這下把歐家也給得罪了。”
樑宜林卻渾不在意的揮揮手,“不用放在心上,快回去睡覺吧,明天我還有一天的假,早點起來,我陪你去看看店鋪。”
見樑宜梅不明白,就解釋道:“歐家只是外戚,不,連外戚都算不上,他們家除了宮裡有一位貴妃外就沒有什麼能幹的人了,要是歐貴妃出的是一位皇子我還擔心些,偏偏她只出了一位公主,而曹家是實打實的二品大員,歐家一下子得罪了一品侯爺和二品將軍,你說他們還會在此基礎上再惹他們說起嗎?畢竟你是被那兩家牽連的。”
樑宜梅頓時明白過來,心也完全放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