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萌萌尖銳問道:“會被槍斃嗎?”
我心中一沉,搖頭說道:“不會,因爲他還未成年。”
李萌萌嘲諷一笑:“那不就行了,所以晚上你和我說的什麼解脫都是廢話。”說完這一句,她就消失在我的眼前。
我的確是在說廢話。李向濤未成年,甚至還未滿十四周歲,所以法律還在保護着他,儘管他殺了人。他不用負刑事責任,但會根據未成年人相關保護法律規定進行收容教養或社區矯正,甚至連少管所都不用進。過個幾年,他就恢復可以自由。
其實每當想起這一點,我的心裡就很堵,所以當李萌萌反問我的時候,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第二天早上,當我趕到辦公室的時候,聽到了一個並不意外的消息:昨天晚上,李向濤在看守所裡離奇死亡。
我知道他的死肯定和李萌萌有關。李向濤死了,我、楊尋、曾義都沒什麼憤怒難堪的感覺,雖然他是我們的案子的當事人。
再一次的,在那河邊,我見到了紅衣似血的李萌萌。
夜很黑,一絲月光也無。不知從何處吹來的風,吹動着小河裡的水,泛起陣陣波紋。
“謝謝你。”
也許是仇人全部死光,李萌萌的眼神裡終於少了幾分怨恨,多了一絲惘然。對於她的道謝,我卻是很迷茫:“謝我什麼?”
李萌萌說道:“我看得出來,你是一個有大本事的人,如果你想要阻止我殺死李向濤,你可以做到的,所以我要謝謝你。”我
默然無語,對於昨天晚上發生在看守所裡的那件事,我的確是有所預感,但是我卻什麼都沒有做。
“不要再殺人了。”看着李萌萌身上被血染紅的衣衫,我輕聲說道。
如果是碰到別的鬼殺人,我肯定千方百計地將它收了,但是李萌萌……實在太可憐了。
“你放心,該死的人都已經死了,我的心願完成,不會再出現了。”李萌萌身上褪去那層仇恨的外衣之後,重新變成了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
幾天以後,這個案子結了。事實的真相併沒有流傳出去,楊鄂心秦守王聲楚李向濤四人的父母並不知道自己兒子的死亡真相,但是對於四人姦殺李萌萌這一事實,警方還是通報了他們。李萌萌的父母后來與四個少年的父母發生了很嚴重的衝突,不過這不在本文的範圍,就不在這裡贅述了。
我加入靈案組以後,經歷了很多案子,遇上了許多奇怪的人和鬼。除了極少數得了失心瘋的鬼魂以外,一般鬼魂殺人索命,都是有原因的。
俗話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做了虧心事,夜夜鬼敲門。如果你發現自己被鬼纏上了,那你就得好好回憶一下,自己是不是做過什麼虧心事了——當然,我這種因爲體質原因被小白纏上的除外……
下面我要說的一個案子,就是這麼一個被鬼纏上的案件。當然,如果是普通的被鬼纏上,我可能不會記錄到這本書裡來,這個案子有些特殊,是一羣人被鬼纏上了!
就在李萌萌這個案子結束後不久,曾義扔給我一個文件卷宗,說是交給我一個任務。這個案子並不複雜,但是最後的調查結果卻讓人心酸憤怒。案子發生在距離省城兩百多公里的一個山區裡,山區裡有一個村子,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村子裡開始出現鬧鬼的傳聞。
村裡的人,準確的說,村裡的男人,在山上田間勞作的時候,會時不時地看見一個鬼影……
走夜路的時候,那鬼影會跟在身後…騎車的時候,鬼影會出現在車子後座上…有些膽子小的人,已經被嚇瘋掉了……
村民報警之後,當地派出所幾番調查都沒有線索,只能是往上報,於是就到了我們靈案組的手裡。因爲那段時間靈案組接了有好幾個案子,慕靈還躺在醫院裡,人手有些不足,所以這個案子就讓我一個人去調查。
坐了三個小時的車,到了那個村子。調查靈異案件和調查普通的案件有很大的區別,那就是簡單。
普通的案件偵破有一個流程:走訪,調查,物證鑑定,犯罪心理分析等等……但是調查靈異案件有一個最簡單的方法,那就是找到那個靈異對象就行了。只要找到了‘它’,案子就算破了一半了。
之前的無頭殭屍案是如此,美好小區那個案子也是如此,這個山村鬼影案也是如此。
我到了那個山村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尋找那個鬼影。我是一個有陰陽眼的人,找鬼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到達小山村的當天晚上,我就找到了那個鬼影,當時它躲在一戶人家的窗戶後面,透過玻璃窗,向屋內窺視着。
我在身上貼好姨婆畫給我的護身符,走到了它的身後,輕聲問道:“你在看什麼?”
那鬼影一抖,霍然回頭之後,一下子消失在我的眼前。不過它那一轉身,我已經看清,那是一個女鬼,年紀也不算大,一頭長長的黑髮,面容尋常,但是眼神裡透着怨恨和驚恐。
女鬼跑了,我卻並不擔心,她這些天來一直在這村子裡轉悠,說明她對這個村子有怨念。只要她不離開這個村子,我就有再次抓到她的那一天。
不過可能是我的出現嚇到了她,一連三天都沒有再遇見她。
這三天我一直在村子裡轉悠,向村裡的人打探消息。可能是這一段時間以來,女鬼在村子裡的頻繁出現嚇壞了村民,所以村民是談鬼色變。最後我沒有辦法,只好搬出自己陳大仙的身份,說是路過這邊,感覺到村子裡鬼氣沖天,所以過來幫忙捉鬼。村民們這才膽子大了些,敢回答我的問題。
我得到了幾條線索。女鬼是兩個月前忽然出現的,對於女鬼的來歷,村民們似乎知曉,卻又諱莫如深不肯告訴我。
我問兩個月前,村子裡有沒有發生過什麼異常的情況,或者是死過什麼人,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越是調查下去,我就越是好奇。
“難道是羣體*件?”
既然村民不肯告訴我真相,我就覺得還是要找到那個女鬼,問個清楚。那個女鬼出現的時間一般在晚上,我就在那個村子裡遊蕩了好幾個晚上,再一次看見了她。
有一個村民在自家的院子裡乘涼,女鬼就出現在他家院子裡種的那棵花樹下。當時那個村民正想對着花樹解決生理方面的某些需求,忽然看到了女鬼出現,他當時直接嚇尿,同時尖叫起來。
我當時正在村子裡遊蕩,聽到尖叫聲,就趕了過去。於是我再一次看見了那個女鬼,不過當時發生在院子裡的場景有些詭異,那個村民跪在地上,對着女鬼不停磕頭,嘴裡喊着‘我錯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之類。
我到了之後,那女鬼就想走,可我不想讓她走,追了她一夜,她甩不脫我,只能向我低頭認輸,並把她所經歷過的事情告訴了我。
女鬼纏着這個山村裡的村民,其實當然肯定是有原因的。這個原因在某些地方屢見不鮮,是一種陋習。
大概半年多前,村子裡舉辦了一場婚禮,婚禮本身並沒有什麼可說的,關鍵是當地一種可怕醜陋的惡習——鬧伴娘!
新娘在外地讀過書,所以邀請自己上學時的好朋友來當伴娘。年輕而又涉世未深的女孩沒想到當一次伴娘,竟會遇到那麼可怕的遭遇。
在新郎家的一個房間裡,女孩被村裡的一羣男人圍住。在一羣男人面前,褲子被扒光,被摸全身……在一衆男人的起鬨聲和女孩無助的尖叫聲中,一場打着傳統風俗旗號的羣體強制猥褻行爲持續了很久。
婚禮還沒結束,女孩就哭着離開了村子。回家之後,女孩將自己關在家裡,不敢出去見人,不敢交際,工作也辭了。一連好幾天,女孩都沒有邁出家門一步。她沒有將自己的遭遇告訴父母,但是父母知道肯定是出了什麼事,只是女孩不肯說,父母只能帶她去看心理醫生。
在心理醫生介入治療之後,女孩才慢慢好轉,漸漸也能開始正常的交際。只是在午夜夢迴的時候,她經常在惡夢中驚醒,在小山村的那一場遭遇是她心底深處最深沉的夢靨!時間一天天過去,女孩心裡的創傷雖然沒有完全康復,但也在漸漸減弱,女孩重新開始了正常生活工作戀愛。
只是……
如果沒有後來看到的那個視頻,女孩最後也不會走上絕路,變成天地之間的一縷孤魂。
那一次,女孩在上網,在一個很有名的論壇上,看到了一個名爲‘實拍結婚鬧伴娘,一女子遭衆男扒衣亂摸’的視頻,鬧伴娘三個字刺激了她的神經,她顫抖着點了進去。看着視頻裡那一幕熟悉的場景,幾個月前那片恐懼的記憶排山倒海地涌了上來,尤其是她發現,視頻裡的那個女子,竟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