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錯了!”郭鐵一隻手撐在地上,他被老爺子一耳瓜子抽倒在地,身體半斜着擡頭看着老爺子。
“你差點就家破人亡了!你看看你自己,才三十多歲,就連自己孩子都背不動了!”老爺子鐵青着臉,說出了這番話。
以前,酗酒時期的郭鐵,老爺子就沒打算和他說這話,因爲說了也是白說。如今,自家孫子被dǎ dǎo在地,老爺子是氣的再也忍不住了。
說完之後,老爺子急忙扶起郭去,讓郭去單腳站着,然後背起郭去就往醫院跑。
所謂醫院,不過是鄉里的衛生所,準備的說,這年代應該叫區院。
一百米不到的距離,老爺子揹着郭去快步跑向醫院,把郭去放在醫生讓出來的座椅上後,老爺子這纔開始大聲的喘氣。
老爺子還是老了,這才一百米的距離,郭去也不過五六十斤,他就累的大喘氣,時間真是無情啊。
“怎麼回事?”
“醫生,我的腳,右腳。”
脫下鞋子,醫生皺了皺眉頭,味道有些大。
這醫生把郭去的腳掌擡起,捏了又捏,好似在報復郭去一樣。
“嘶~”郭去痛得翻白眼,這醫生對待病人真是太粗魯了!
“別嘶嘶嘶了,我要捏捏才能判斷你腳骨頭斷了沒有。”
“嘶嘶~!”這鑽心疼痛那裡是能因別人一句話就忍住的?郭去咬着牙深深的吸氣。
“這是怎麼傷的?”
“磚刀砍的。”
“磚刀啊,那我再摸摸。”
郭去:“……”
“嘶~!好了嘶~沒有?醫生我好痛!”
“好了,沒骨折,撿點土黴素吧,消腫快。”
“……”
抗生素消腫快{外傷},郭去還是第一次聽說。
難怪後世隨意時代的進步,一些人們耳熟能詳的抗生素,功效卻越來越低,相反人們的耐藥性越來越高。
動不動就給人開抗生素的藥,這不是害人嘛!
“醫生你這裡有yn白藥噴霧嗎?”
醫生搖頭。
“消腫止痛酊呢?”
醫生繼續搖頭。
郭去有些失望,帶着最後的期望,問了最後一句,”跌打酒有沒有?”
“有!有!”醫生急忙點頭,“不過沒有幾瓶了,是我的私人用品,你要不要?”
“拿來看看吧。”聊勝於無,郭去沒法,也只能這樣說了。
跌打酒很快拿過來,打開玻璃瓶子,一股中藥混合酒精的氣味散發了出來。
“多少錢一瓶?”郭去打開後只是聞了一下,因爲他也不懂這個啊,不過不妨礙他不懂裝懂。
“這跌打藥酒是我父親配的,以前他是這區院唯一的大夫,所以……五塊錢一瓶。”
“五塊?五塊就……”
“那四……四塊?”
這醫生怎麼有點慫?一點都不符合這時代的特色,郭去有點困惑,於是問到,“你不是醫生吧?”
“啊?!我是!我來頂替我爸的,昨天剛上班。”
“……”
難怪這麼年輕!
“這是四塊錢,你拿着吧。”郭去遞過去四塊錢,然後又對老爺子道,“爺爺,我們回去吧。”
老爺子揹着郭去,往家裡走去,在宅基地旁碰到了郭去大伯,郭剛惡狠狠的看了一下郭鐵,或許有陰影了,郭鐵嚇得往後退了一步。
不過郭剛沒有管他,而是接過郭去,然後一聲不吭的往村子裡走去。
於郭去來說,雖然自己的腿受傷了,但今天卻是值得高興的事情。
但對除他之外的家人,卻是非常憤怒的,因爲郭鐵把郭去砍了一磚刀,而他們還不知道郭鐵內心的改變。
別說別人了,就算是郭去,他前世親眼目睹過父親的翻然悔悟,此時也心裡都有些打鼓,畢竟時間提前了好多年,萬一他爸依舊“賊心不死”呢?
路上郭鐵有些臉色蒼白,一是身體虛弱,二呢,他……酒癮犯了。
回到家裡,郭去坐在竹沙發上,看着已經被歲月打磨得光滑錚亮的沙發,心中卻忐忑起來。
他爸跟着來了老家,說起來這應該是這一年多來,第二次來這裡吧,第一次還是郭去被毒蛇咬了,在家靜養的時候。
或許此時最難過的反而是郭鐵,他此時搓着手,站在離郭去不遠處,想上前又不敢上前,一時間就僵在了原地。
而光線不好的木瓦房裡,除了郭去以外,其他人都忽略了郭鐵,就當他不存在。
“小……小明,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本來是,是想砍我的手指的。”郭去父親一開始還有些迷惘,他真的是準備砍自己手指的,可是偏偏砍在兒子的腳上。
後來慢慢想,他才明白,是他的兒子救了他,不想讓他自殘。
說的矯情一些,那種自家孩子爲了不讓自己這個,從來沒有單起家庭重擔的父親自殘,而踹出的那一腳,讓他特別震撼。
他下定決心想要斷指明志,就已經做好了接受斷指後鑽心的痛,那一刻是他人生中最清醒的時候,也是他正視自己過去的時候。
結果很明確,連自己手指都能下定決心砍斷的人,酒癮和牌癮難道就戒不掉嗎?
他要改變!他要從一個整日只知道酗酒,不幹活的人,做出改變!
只是此時酒癮讓他非常難受,非常想再喝一杯呀,怎麼辦?
啪!一耳光抽在自己臉上,臉上的疼痛讓他的酒癮小了不少。
“我錯了。”聲音不小,屋裡的人都聽到了,郭去擡起頭看着自家父親,心中的忐忑不安已經隨着這一句話完全消失。
郭鐵再沒有其他話語,作爲農村人,能夠說出這一句已經是非常大的勇氣了,因爲錯與對,於農村人來說,都是體現在行動中的,寡言少語是務實人的主要特徵。
……
“啊!我快忍不住了,你們快把我綁起來。”忍耐了好久,可是酒癮卻不見退去,實在受不了,郭去父親急忙對郭去等人道。
郭去猶豫,綁自己父親啊,他心裡還是有些不敢的。
“快啊!我怕我忍不住去找酒喝!”,郭鐵更加難受,把目光挪向郭去的方向,然後看着自己的兒子,眼裡有祈求。
郭去終於下定決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