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老知道自己救的是沈瑜墨，這一點程旭遠並不覺得意外。
畢竟這件事情，是瞞不過有心人的。
更何況，萬老還是自己的老師。
以他現在的位置，只要是他想要知道的事情，基本上都是瞞不住的。
現在老師問自己和沈瑜墨的事情，程旭遠倒也沒有隱瞞。
他沉聲的道：“老師，我覺得，我們還是要離婚的。”
“我救沈瑜墨，純粹是因爲我不能見死不救。”
“不過我們兩個，也只能是朋友了。”
看着坦然的程旭遠，萬老嘆了一口氣道：“小程啊，你這一點，倒是公私分明。”
“現在，隨着離婚的人數增多，有些規定也準備改變，擋着你們離婚的障礙，也在慢慢消失。”
“既然你決定離婚，那就早點辦吧。”
“回頭，我也幫你遊說一下這件事情。”
“有些事，總是拖而不決也不好。”
程旭遠笑着道：“謝謝老師。”
“實際上這件事情，您也不用出面，正如您說的，隨着那些障礙的消失，一切都會水到渠成的。”
萬老知道程旭遠說的是事實。
如果按照現在的趨勢，程旭遠離婚的障礙，會越來越小。
一切都會慢慢消失。
他沉吟了一下，並沒有立即迴應程旭遠的話，而是話鋒一轉道：“小程，你這次採訪學習，有什麼所得嗎？”
“寫了一篇小說。”程旭遠這個倒不猶豫，畢竟已經寫完了。
萬老愣了一下，他沒想到，自己這個學生在醫院裡躺了半個月，居然還寫了一部小說。
“寫的是啥呢？”萬老沉聲的問道。
程旭遠當下，就將《士兵突擊》的內容，大致講了一遍。
聽着關於《士兵突擊》的主要內容，萬老忍不住點頭道：“小程，你這個作品的切入點非常好。”
“回頭把小說拿過來，我好好看看。”
程旭遠陪着萬老閒聊了半個下午，又在萬老家吃了一頓晚飯，這才告辭離去。
在程旭遠走的時候，他手裡除了米勒先生給他的信之外，還有一張匯款單。
依舊是《當幸福來敲門》話劇的演出分紅。
作爲編劇，程旭遠因爲籤的是演出分成，所以《當幸福來敲門》每一次的演出收入，都有他的分成。
這是又一個月的分成。
看着一萬五千美刀的匯款單，程旭遠心中最大的感觸，就是《當幸福來敲門》的吸金能力，真不是一般的強。
第二天上午，上了一節課的程旭遠，正打算去找秦文輝幫忙兌換這一萬五千美刀的匯款時，卻接到了章廣年打來的電話，請他去文協一趟。
程旭遠去南疆，都是章廣年的安排。
對於這位文壇的前輩，程旭遠內心裡充滿了尊重。
他當下就騎着自行車，來到了章廣年的辦公室外。
“旭遠哪，這一次讓你受驚了！”章廣年見到程旭遠，滿是熱情的說道。
程旭遠和章廣年握了握手道：“謝謝領導關心，我這次還挺好。”
章廣年朝着程旭遠打量了兩眼，發現程旭遠不但面色紅潤，而且氣色也非常好，這才放心了不少。
他笑着道：“旭遠，我這次找你過來，除了想看看你身體恢復情況，還有就是有一件事想要和你談談。”
說到這裡，他拿起一份稿子道：“這個是你寫的嗎？”
程旭遠接過稿子，就見封面上寫的是《高山上的花環》，而作者的位置，則是他和黎存保。
“這部小說，主要是黎存保寫的，我只是給他提供了一個大綱而已。”
“李大哥非要把我的名字也寫上去，我拒絕了好幾次，沒想到最終他還是添上了。”
“我覺得，發表的時候，還是隻寫黎大哥吧。”
聽程旭遠說的如此坦蕩，章廣年笑着道：“旭遠，你可是給了我不小的驚喜啊！”
“我昨天審稿的時候，你知道我遇到了什麼嗎？”
“一共也就是兩篇需要我看的稿子，一篇的作者是程旭遠和黎存保，另外一篇，也是程旭遠。”
說到這裡，他哈哈笑道：“單單從寫稿子這方面來說，讓你去南邊，還是去對了。”
程旭遠想到章廣年看這兩篇稿子時的情形，不由得笑了笑道：“章老，沒有讓您失望就好。”
“失望？你可是給我來一個大大的驚喜！”
說話間，章廣年舉了舉手中的稿子道：“我這次讓你過來，是想和你通個氣兒。”
“章老您說。”程旭遠看章廣年的神色嚴肅，就鄭重的道。
章廣年道：“上面覺得，這兩篇稿子都寫得非常好，所以準備把這兩篇稿子，分開發表。”
“都發表在《人民文學》上。”
在《人民文學》上分開發表，這已經不是一般的看重了。
程旭遠對於這個殊榮，心中自然是高興，不過隨即，他就想到了《士兵突擊》的稿子，給的是沈瑜墨。 如果在《人民文學》發表，那《燕京文藝》那邊，自己該怎麼說呢？
“章老，我這個稿子，已經給了《燕京文藝》，如果在《人民文學》上發表的話，那……那《燕京文藝》我就沒辦法交代了。”
聽程旭遠如此說，章廣年笑着道：“旭遠，這不是你擔心的問題。”
“老李那邊，我會去說的。”
“我相信，老李對於這個，也會理解的。”
程旭遠知道，章廣年說的這個老李，就是李青全。
章廣年既然如此說，程旭遠也就沒再堅持，畢竟對他來說，如果作品在《人民文學》發表，那對於提升他的知名度更好。
更何況，章廣年話語中的意思，那是已經定了下來了。
最終，程旭遠笑了笑，沒有說話。
章廣年將兩篇稿子很是珍重的一放，接着道：“旭遠，我找你過來，還有一件事情，是你的私事。”
“沈瑜墨在回來之後，就遞交了離婚申請。”
“我想要問你一下，你們真的確定要離婚嗎？”
如果說前面一個問題，程旭遠選擇含糊過去，那麼現在這件事情，他就不能再含糊其辭了。
程旭遠朝着章廣年鄭重的道：“章老，我們的離婚申請，是去年就已經提交了的。”
“現在，我們依舊要求離婚。”
章廣年遲疑了一下道：“旭遠，你這纔剛剛救了沈瑜墨，而且，我覺得你們兩個也是郎才女貌，珠聯璧合，這件事情，你們就不再重新考慮一下了嗎？”
“我覺得，你能夠豁出性命，奮不顧身的去救沈瑜墨，你們就不是沒有感情。”
“如果多增加一些瞭解，將彼此之間的心結解開，假以時日，我覺得你們還是非常有希望走下去的。”
說完這句話，章廣年就用一種期待的目光看向了程旭遠。
程旭遠道：“章老，我救人和離婚是兩碼事兒，這兩者並不矛盾。”
“我救人是不願意在她遇到危險的時候，選擇袖手旁觀。”
“至於離婚，是因爲我們彼此之間，都想要追尋屬於自己的生活。”
“您可能也知道，我們早就已經簽了離婚協議。”
看着神色堅定的程旭遠，章廣年嘆了一口氣道：“你們這些年輕人哪，真的是太不知道珍惜了。”
說完這句話，他又不死心的道：“旭遠，我還是希望，你能再考慮一下。”
“畢竟，任何事情，都要三思而後行。”
程旭遠鄭重的道：“章老，我已經有了新的對象，我真的不希望，這件事情再拖延下去。”
見程旭遠心意已決，章廣年嘆了一口氣道：“既然你這樣決定，那我也就不管了。”
“你回去吧，我會按照你們的想法，推動這件事情往前走下去的。”
從章廣年的辦公室走出來，程旭遠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雖然已經下定了決心，但是此時，當決心變成現實之後，他還是隱隱約約的，有那麼一絲不捨。
畢竟，自己和沈瑜墨，也不是了無牽掛。
可是，現在離婚，是最好的選擇。
傍晚時分，程旭遠再次來到了沈家所在的家屬院。
這一次他的手中，提着兩瓶酒還有一盒稻香村的點心。
仰望着那一盞盞橘黃色燈光下的小樓，程旭遠的心中升起了一絲感慨。
不出意外的話，他以後來這裡的次數，將會變得非常稀少了。
甚至有可能，以後都不會再來這裡。
畢竟，他和沈瑜墨離婚之後，一道無形的鴻溝，就會出現在雙方的心頭。
還沒有進大門，程旭遠就看到正在家屬院門口抽菸的沈玉林。
“玉林哥，你怎麼在這兒呢？”程旭遠朝着沈玉林熱情的打招呼道。
沈玉林看到程旭遠，眼眸中閃過了一絲笑容的道：“小程，我出來接你。”
說話間，沈玉林用一種異樣的目光朝着程旭遠看了兩眼，這才道：“小程，不管怎麼說，這次真的謝謝你。”
“要不是你，我妹妹瑜墨這一次恐怕就要沒命了！”
程旭遠笑着道：“玉林哥，看你這話說的，啥謝不謝的，我和瑜墨雖然有緣無分，但是我們畢竟是朋友。”
“朋友遇到危險，我咋能不幫忙呢。”
“你要是再說感謝的話，那就是太見外了。”
聽了程旭遠的話，沈玉林伸手朝着程旭遠的肩膀錘了一下道：“旭遠，大恩不言謝。”
“今天咱們好好的喝兩杯。”
“這個你可不能再推辭了。”
看着一臉真誠的沈玉林，程旭遠笑了笑道：“玉林哥，那就按照你說的，咱們好好的喝兩杯。”
“走，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進屋去。”沈玉林道：“我爸媽都在家裡等着呢！”
程旭遠當下，就和沈玉林一前一後，朝着沈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