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爸爸家裡也算是人口衆多,兄弟姐妹一共7個,三女四男,其中徐爸爸在所有兒子當中排行老二。
徐家算是醫學世家,從徐清茉爺爺的父親那一輩開始就是郎中,建國後,徐清茉的爺爺先是當了十幾年的赤腳醫生,後來又到了鄉鎮醫院裡面做大夫,到退休的時候,按照那會的規定,可以從自己的幾個兒子當中找一個人頂替自己的“鐵飯碗”的,只不過當初徐清茉的大伯已經30好幾,而且沒什麼文化,老三雖然年紀合適,卻是早早的成家,跟政策不符,至於老四,學歷雖然最高,但是其看不上醫院裡的那點固定工資,一門心思的想要進城闖蕩當工人,只有徐爸爸,既沒有成家,年紀上也勉強符合條件,最終便由他頂替了老爺子的位置,最後一路做到了醫院藥房的主任。
正因爲如此,所以徐爸爸一直被兄弟們所眼紅不已,當初分家的時候,也以他賺了大便宜爲由,幾乎都沒有給他分到多少東西,甚至連間房子都沒有,當初徐家所住的房子,便是徐爸爸和徐媽媽一起親手蓋起來的。
所以徐清茉從小到大,家庭情況一直都很拮据,和自己的叔叔伯伯家裡根本就沒得比,這種情況一直到徐爸爸當上藥房主任,工資大幅度提升之後纔有所改觀。
但就算是這樣,兄弟間的隔閡卻是始終都沒有消除過,哪怕基本上都人過半百,年紀最大的大伯已經年逾古稀,可他們始終都對當年徐爸爸接老爺子班的事兒耿耿於懷。
徐爸爸並不是那種喜歡錙銖必較的人,平日裡對於兄弟們的那些牴觸,他也是裝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原本他覺得,這些兄弟們之間的隔閡,頂多就是家裡面的事兒,今天可是自己的準親家第一次來拜訪,他們怎麼着也得給些面子,可沒曾想到,他們居然過分到了這種地步。
有那麼一瞬間,徐爸爸覺得自己腦袋裡有些充血,徐媽媽的手也是情不自禁的攥緊了起來。
這麼多年,面對着叔伯們的種種欺壓,她並沒有過多的對徐爸爸進行抱怨,而是選擇了忍讓和默默的扶持,因爲她知道,日子是自己家裡過出來的,而不是跟人家爭出來的,最多,她對他們保持敬而遠之的態度就是,可在自己女兒這麼重要的事情上,他們還這般做派,這是存心要攪黃這門親事麼!
白弘和李淑玲對視了一眼,臉上略微帶着幾分詫異的神色,但是很快便恢復了正常,雖說是眼前這幾個人的態度,讓他們覺得有些不太舒服,不過到底也不是什麼大事兒,畢竟不是每個人都那麼有禮節,所以白弘和李淑玲,倒也沒有太往心裡去。
只有白寧遠,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對於徐清茉的這幾個叔叔和伯伯,白寧遠可以說是記憶無比的深刻。
先不說他們和自己準岳父之間的那些隔閡,那些利益上的相爭,平日裡爲了一點雞毛蒜皮的利益,就恨不得爭個你死我活,就連過年的時候,都可能吵翻了天,甚至是大打出手,而每每當徐清茉的爺爺過壽,看着這些人明明一個個各懷算計,卻虛僞的做出一副相親相愛一家人的模樣,白寧遠就覺得作嘔不已。
若非是爲了徐清茉的話,他是真的不願意同這些所謂的親戚有任何的來往。
更過分的是,他們結婚第一年的正月裡,按照習俗,這些叔叔伯伯們要到新人家裡吃酒,喚作“看女兒”,可就在那天,徐清茉的小叔喝醉了酒之後,因爲老爺子的房子之爭,便借題發揮般的對着白寧遠破口大罵,前世剛剛結婚時的白寧遠,也是年輕氣盛,便一拍桌子毫不示弱的同他對罵起來,最後甚至將他直接趕了出去,弄得好好的一場酒宴變得異常難看。
後來的幾年,白寧遠每次在徐家的聚會上跟徐清茉的小叔見面的時候,雙方依舊是保持着面子上的客套而已。
今天,在這裡又遇見他們了啊。
看他們此時那愛搭不理的神色,果然還是以前的那副做派。
不過對於這一世的白寧遠來說,他們就是一些小人物罷了,所以白寧遠也是懶得跟他們計較,畢竟他想要的,只是徐清茉而已,這天底下,誰又沒有幾個奇葩親戚呢。
“兄弟、弟妹,這是我家的幾個兄弟。”那邊,爲何緩和一下氣氛,徐爸爸強忍着心中的不滿,然後臉上堆着笑容的對着白弘介紹着徐清茉的叔叔和伯伯。
白弘和李淑玲禮貌的對着衆人寒暄,換來的依舊是一副漫不經心的迴應。
好歹徐清茉的叔叔和伯伯們,也沒有弄得太過分,不至於讓徐爸爸下不來臺,一行人便進了屋裡,坐在一起聊了起來。
雖說是頭一回見面,交流的過程當中,也都是以試探爲主,可因爲有了同樣以結婚爲目的,所以倒也不至於冷場。
徐清茉蹲在天井裡,正在搗着蒜泥,白寧遠則是同樣蹲在旁邊,陪着她說着話。
“剛剛的事兒,你別太在意,我爸他們兄弟幾個,嗯……關係稍微有點複雜……”猶豫了片刻之後,徐清茉微微抿着嘴巴,然後對着白寧遠輕聲的說道。
因爲太過於在意白寧遠,再加上白家人今天來,可是帶着結親的目的,所以剛剛她的叔叔和伯伯們的表現,沒法不讓她不在意,生怕在白寧遠的心中留下什麼不好的印象。
她當然不會知道,對於自己那幾個叔叔伯伯的脾性,白寧遠早已經知根知底兒。
“放心吧,我要娶得是你,又不是他們。”感受到徐清茉話語當中所隱藏的那份小心翼翼,白寧遠頓時明白了徐清茉的那些顧慮,說真的,徐清茉外表看起來有些清冷,但是實際上內心卻是很柔弱的,白寧遠想了想之後,便安慰一般的對着徐清茉說道。
“謝謝你的理解……不過回頭,你再提我爸媽跟叔叔阿姨道個歉,讓他們別往心裡去……”聽到白寧遠的話,徐清茉輕輕的咬了咬嘴脣,然後擡起頭來看着白寧遠說道,眼睛裡還帶着幾分乞求的神色。
白寧遠沒有再多說什麼,他只是伸出手,輕撫着徐清茉的手背,讓徐清茉能夠稍稍安心一些。
就算是徐清茉的那些叔叔和伯伯們再怎麼混賬,好歹也還不是那麼沒數,知道今天自己並不是主角,只是過來充當陪襯而已,所以在交流過程當中,大多數的時間,都是沉默的充當着人肉背景的責任。
因爲徐媽媽傷還沒有好的原因,所以今天下廚的便是徐清茉了,也算是給了她在準公婆面前露一手的機會,好在徐爸爸之前都已經準備的差不多,就差最後烹飪的過程,還有着白寧遠充當下手,沒多久,圓桌之上已經擺滿了琳琅滿目的精緻菜餚。
又聞到那些熟悉的香氣,白寧遠簡直有種情不自禁的想要流淚的衝動,他盼着吃徐清茉做的菜餚,已經不知道盼了多少年了。
曾經那些不過平凡的種種,此時卻是成爲了無比珍貴的回憶。
兩家人很快就坐在了桌子上,開始了今天的家宴。
此時徐清茉的那些叔叔伯伯們,也是展開了勸酒神功,對着白弘各種的猛勸,這話語當中,依舊是帶着幾分高高在上的意味,端着架子,好像白弘不喝,就不給他們面子一般。
說真的,自從自家兒子有出息之後,白弘在養生這一塊也是相當的注意,並不像白寧遠前世那般,飲酒的時候也比較有分寸,面對着徐清茉的那些叔叔和伯伯們的熱情,白弘是有幾分皺眉的,可爲了顧全兩家人的面子,畢竟自己今天是帶着結親的善意而來,所以白弘還是強忍着喝了幾杯。
這幾杯酒下肚之後,白弘便覺得有些酒意上涌了起來,可徐清茉的那些叔叔和伯伯們,似乎根本就沒有放過白弘的意思,依舊是一個勁兒的朝着白弘輪番敬酒,彷彿不將白弘給喝到決不罷休一般。
李淑玲到底和白弘都是幾十年的夫妻了,看白弘的臉色,頓時便明白過來,此時白弘定然是已經有些不適,說真的,她對於徐家人這種勸酒的舉動也是有些不滿,所以便笑着幫白弘打起了掩護:“我們家老白的身體最近不是很好,這大夫叮囑他還是要少喝酒,再說今天就是過來認認門,喝酒嘛,喝的舒服就好了,我看,讓我們家老白敬各位一杯,就先別讓他喝了吧……”
“這酒是糧**,多喝才能殺菌消毒,大妹子,這我就得說你幾句了,這酒桌上,都是大老爺們的事兒,哪有你們女人說話的份兒!”李淑玲的話音剛落,徐清茉的大伯便打着酒嗝,對着李淑玲開口說道,一臉漲紅的他,臉上明顯帶着幾分不滿的神色。
被人這麼一懟,饒是李淑玲的脾氣再好,此時也隱隱有些掛不住臉,正當她下意識的想要再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卻聽見一陣腳步聲傳來,緊接着一個大嗓門便響了起來:“不好意思,來晚了,爺們兒喝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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