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莯回到海市已經是三天以後了,不出意外地在機場見到了黎洛。
羅恩很客氣跟黎洛打招呼,並把蘇莯的行禮交給他。
“謝謝。”
黎洛的致謝是發自內心的,他感謝羅恩沒有趁虛而入,而是把蘇莯還了回來。
蘇莯沒有說話,不知道能說什麼。這件事就是一個局,她和黎洛都是局中的棋子。羅恩說得對,黎洛已經做到最好了。
可是,蘇莯心裡還是委屈,還是不舒服,她總覺得,經歷這件事之後,他們回不去了。
一路無話,看到被打掃得乾乾淨淨的家,蘇莯眼裡的神色很複雜。
黎洛放下行禮就去做飯,他不知道要怎麼說才能獲得原諒,這件事從始至終都是黎家對不起蘇莯,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贖罪,只要蘇莯還肯接受他。
可是,他又不敢提起這個話題,他怕蘇莯會說出,“我們已經離婚了,這樣的話。”
不管怎麼樣,他都是簽了字的,當時他也沒做任何解釋。現在才發現,最初的想法實在是太簡單了,並不是查出真相一切就可以歸位。
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誰都改變不了那個曾經。
在心口上劃一刀,即使傷好了還會留下疤,陰天下雨還是會隱隱作痛。
晚餐很豐盛,黎洛的廚藝一如既往的好。可是,兩個人都沒有什麼胃口。
黎洛看了一眼蘇沐並沒有打開的行李箱,就知道,她沒有在這裡過夜的打算。
“姐姐好久沒吃我做的飯了,是不是不合胃口了?”
“沒有。”
蘇沐笑得很牽強,事發到現在,一個月的時間,她一直都覺得不真實,直到現在,還跟做夢一樣。
黎洛幫蘇沐夾了不少菜,“多吃點兒,吃飽了我送你回去。”
蘇沐埋頭吃飯,不再看黎洛。看了,就是滿眼的傷,不看,就假裝視而不見吧。有時候,自欺欺人是很好的逃避方式。
黎洛極有耐心地給蘇沐介紹每一道菜,用了什麼食材,要怎麼搭配輔料,什麼火候,等等,事無鉅細,一點一點講給蘇莯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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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講,蘇沐就聽着,沒有給出任何迴應。
飯總是要吃完的,蘇莯沒有拒絕黎洛送她。她知道,拒絕也沒有用,黎洛軸起來誰都沒辦法。或者,她的內心也是希望能跟他多待一會兒吧?
不管多遠的路,總歸是有終點。蘇莯下車的時候,黎洛想要拉住她的手僵在了半空。
“姐姐,我還能來看你嗎?”
蘇莯沉吟了一下,目光一直沒有放在黎洛身上,“你,剛接手黎氏,應該挺忙的吧?”
黎洛的眼眶瞬間紅了,他別開臉,“姐姐,再見。”
蘇莯的身影消失在大門裡,黎洛的淚水才滾落下來,一發不可收拾。
甄妮嫿當然看到了門口的情形,拉住蘇莯擔心地問:“莯莯,你跟黎洛和好了?”
“沒有,他只是順路送我回來。”
沃特也同樣擔心,“莯莯,新聞你看了吧?你……”
“爸,媽,我累了,想早點兒睡。”
“好,你先去休息,不管你怎麼選擇,爸媽都支持你。”
蘇莯抱了一下甄妮嫿,“媽,謝謝你。”
這一晚,與以往的任何夜晚都沒有區別,只是,有些不能成眠罷了。
蘇莯抱着膝蓋坐在牀上發呆,腦子裡是空的。她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麼都沒想。
黎洛站在落地窗前,一根接一根地吸菸,明明滅滅的火光,映出他眼底的晶瑩,是苦澀的。
他能怪誰?怪誰有用嗎?那些都是他至親的人,卻做出了傷害他最深的事,他除了接受別無選擇。
一段婚姻從相戀到白頭偕老,到底要經歷多少風雨啊?他真的能每一次都扛過去嗎?黎洛茫然了。
黎飛沉因爲鬱結於心,加上酗酒過量住進了醫院,黎洛買了束花去醫院看他。
“你這個小白眼狼,滾,不用你來看我。”
黎洛根本無視他的憤怒,在牀邊坐下,“被人搶走了最在乎的東西,滋味不好受吧?”
歐陽月看不下去了,插進來,“洛洛,你爸爸都病了,你就少說兩句。”
黎洛調整了一下坐姿,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我把黎氏還給你。”
黎飛沉和歐陽月都是一愣,“你,你說什麼?”
“我只是想要一個真相,至於黎氏,那一直都不是我想要的。”
黎洛把股份轉讓書遞給黎飛沉,“我已經簽過字了,黎氏的股票一直在漲,你現在收回去是最好的時機。”
“洛洛,你有什麼打算?”老爺子第一次過問家裡的事,他沒想到黎洛會這麼輕易地放棄黎家的產業。
“爺爺,我有一個僱傭兵團,之前沒跟你們說過。現在,我想去戰場看看,一個男人用命拼出來的世界,是什麼樣的?”
歐陽月瞬間頭皮發麻,手腳冰涼,“洛洛,你瘋了嗎?槍炮無眼,你萬一有個閃失可怎麼辦?”
“歐陽女士,如果我死了,就是你拿走了我的命。從歐陽逐星到杜雨嫿,你真的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嗎?”
黎洛的眼神是極其認真的,沒有人會認爲他是在開玩笑。
歐陽月徹底慌了,“洛洛,別鬧,你以後愛幹什麼就幹什麼,愛跟誰在一起,就跟誰在一起,媽媽再也不干涉你了,好不好?不要去什麼戰場,你要有個三長兩短,你讓媽怎麼活?”
黎洛抽回自己的手臂,“晚了,我愛的人不會跟我在一起了。”
黎洛起身向外走去,背影都寫着決絕。
老太太慌忙攔住他,“洛洛,這可不是小事,你再好好想想。”
“奶奶,我已經想好了,您也別勸我,勸也沒用。”
歐陽月一屁股跌進椅子裡,整個人都傻了。
老太太也直抹眼淚,“造孽呀,我們都幹了什麼?”
只有老爺子還算清醒,“現在,只有莯莯才能留住他了。”
“可是……”老太太還是放不下面子。
“我去,我去求她。哪怕給她跪下,我也得救我兒子。”
歐陽月抹一把眼淚,急匆匆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