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洛無力地坐在椅子上,低垂着頭,他怎麼都想不明白,家裡這羣女人究竟爭的是什麼,怎麼這個家就容不下蘇莯呢?
老爺子從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眼神裡有一種讓人看不懂的情緒。黎飛沉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也是一言不發。
病房裡陷入了沉默,只聽到藥水“滴答滴答”的聲音。
老太太這口氣總算是出了,自從蘇莯嫁進來,她還是第一次打勝仗,心情突然就好了起來。
苦口婆心地對黎洛說:“洛洛,娶妻要娶賢,太不安分的女人終究是留不住的。”
黎洛依舊沉默,他能說什麼,說什麼都是錯。
老太太覺得黎洛終於能聽進去她的話了,眼神裡溢出一絲得意。
“月月,準備一個酒會,把海市有頭臉的人都請來,特別是家裡有女兒的,這一次咱們可得好好掌掌眼,選個端莊大方的。”
“啊?好。”
歐陽月有點蒙,這就開始選孫媳婦了?
黎洛的腦袋“嗡嗡”的,他突然覺得這一切的罪惡之源就是他自己。如果沒有他,蘇莯就不用受那麼多委屈,不用被奶奶和歐陽月各種刁難。
他拔出帶在身上防身的匕首,直接刺進了自己的心臟,眼睛直直地盯着老太太,一字一句地說:“我把這條命還給你們,從此,我跟黎家沒有任何關係了。”
老太太直挺挺地暈了過去,歐陽月也癱在了地上,病房裡陷入了詭異的寂靜。還是黎飛沉第一個反應過來,一邊按住黎洛流血的傷口,一邊大聲喊醫生。
整整搶救了四個多小時,黎洛的一條命纔算是暫時保住了。
心臟受損,只能靠體外供血維持生命。也就是黎家有錢,換了普通人家,這會兒人都涼透了。
醫院開始緊急尋找可移植的心臟,否則,以目前的狀況來看,黎洛活不過一個月。
“造孽呀。”
老爺子長嘆一口氣,一個人離開了醫院,住進了山裡的道觀,從此再不問紅塵瑣事。
黎飛沉也離開了家,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黎氏的股票暴跌,都在傳黎家就要敗落了。
歐陽月瘋狂地打黎飛沉的電話,可卻一直關機,她從來沒有這麼恐慌過。
老太太醒來後一直沒說話,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一直到醫生告訴她黎洛暫時脫離危險了,她才眨了一下眼睛,把歐陽月叫過來。
“去把蘇莯找回來吧,現在,只有她能救黎家了。”
歐陽月眼神閃爍,“媽,她會回來嗎?”
老太太閉上眼睛,沒再說話。歐陽月知道,黎家的擔子都落在她肩上了,這個時候,她再不出面,黎家就真的敗落了。
她突然覺得很可笑,偌大一個黎家,竟然要靠一個女人撐着,黎飛沉在她心裡,徹底被劃歸到沒用男人的行列。
歐陽月一臉憔悴地出現在蘇莯面前時,蘇莯臉上的表情很不耐煩。黎家的女人就是這樣,打一巴掌,再給個棗吃,來來回回地拉扯也不嫌累。
可是,當她聽到黎洛生死未卜的時候,整個人都懵了。完全沒再理會歐陽月,憑着本能衝進了醫院。
她的小洛洛身上插滿了管子,要靠那些奇奇怪怪的機器才能活着。
蘇莯突然就後悔了,如果自己不那麼強勢,稍微退讓一下,是不是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她立刻聯繫了甄妮嫿,向國際紅十字求助,向一切可以提供幫助的國家,個人,組織求救。
她就算拼盡全力,也要把黎洛救回來,那是她的小洛洛,再也不會丟下他了。
黎家的混亂在蘇莯站出來之後漸漸平息下去,開始的時候大家難免會質疑蘇莯的能力,也有一些打歪主意的人故意刁難。
但是,蘇莯在商場摸爬滾打這麼些年,什麼場面沒見過?什麼手段不瞭解?
她之所以在黎家一再受挫,不是因爲她鬥不過。只是,她一直不想跟黎家的人撕破臉,不想讓黎洛爲難。
可現在,黎家的人把她逼到了這個份上,連黎洛的命都差點兒沒了,她不能再手軟了。
蘇莯在黎氏內部採取了雷霆手段,快速處理了一些心志不堅,左右搖擺的人。
接下來利用各種手段,收購了黎氏大部分股權。之前,她一直不願意涉足黎氏的管理,就是不想別人認爲她有野心,另外,她也真的不想操這個心。
但是現在,她必須替黎洛守好黎家,等着他醒過來,繼續風風光光地做家主。
女人直接掌管黎氏集團,在黎家是史無前例的。幾乎所有的股東都站出來反對,蘇莯面臨着前所未有的壓力。
大家更傾向於請黎飛沉出山,畢竟他做家主那麼多年,帶着大家賺得盆滿鉢滿。相對蘇莯這個外姓人,他們更願意相信原家主。
但是,黎飛沉始終聯繫不上,蘇莯的動作又快。不到一週的時間,黎氏內部反對的聲音就全都被壓了下去。
坐在黎氏大廈的頂層,寬大的辦公室裡只有蘇莯一個人。這一週的時間,過得跟一個世紀那麼漫長,她每一分鐘都在煎熬中度過。
倒不是商場上波雲詭譎,而是,黎洛的生命體徵一直在下降,而還沒有找到可以移植的心臟。
老太太竟然動了要到黑市上找心臟源的想法,被蘇莯一句話懟了回去,“您希望他以後活得安心,就不要亂來。”
老太太第一次在蘇莯面前示弱,她也強勢不起來了。現在,整個黎家都在蘇莯手裡,她黎家老太太的身份都得靠蘇莯給她撐着。
如果這個時候,蘇莯撂挑子,不但黎洛的命就不回來,黎家也會敗落,她不敢想象那會是什麼樣的光景。
風光了一輩子,不能老了老了再落得一個家道中落,她不能成爲黎家的罪人。
出院後,老太太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黎文蕊送走,這個孩子再也不能進黎家的門了,能好吃好喝地長大,已經是她最大的福分。
只是,等她長大了會怎麼樣,誰又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