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澤的示警的槍聲就如同是瘟疫,讓所有人都畏之如虎,都逃走了。
這是必須的,槍手不會顧及那些建築工人的性命,但田澤卻必須顧及他們的性命。
建築工人一逃走,整個工地就安靜了下來,顯得空蕩蕩的了。這樣會增加被發現的危險,但卻是值得的。
田澤跑進了在建的大樓,拉着寧靜一口氣上了三樓。居高臨下的視野頓時將那停車場收入眼底。那四個槍手非常狡猾,並不一窩蜂地追來,而是分散追蹤,他們已經將大樓的去路堵死。
“田哥,我、我……呼……我實在跑不動了,你不用管我了,你自己逃走吧。”寧靜彎着腰,按着高聳的胸口,急促地喘着氣。
田澤沒有想到她的運動能力會如此差勁,這不過才兩三百米的距離,再加上了三層樓,就算一直是用百米從此的速度來跑,也不至於如此不濟吧?不過他卻忘了寧靜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體能根本就無法和他這樣的人相比,而過來的時候卻是一直是他拖着寧靜奔跑的,那速度早就超過了她所能承受的極限。事實上,寧靜能跑到這裡,已經是相當不容易了。
“別說傻話了,我怎麼可能丟下你不管呢?”田澤說道:“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
寧靜看着田澤,沒有說話,但眼神之中卻已經浮現出了感激之意。她已經將文剛留下的U盤交給了田澤,現在田澤完全可以拋下她不管自己逃命。也就是說,她現在已經毫無利用的價值了,但田澤卻仍然願意保護她,哪怕是在這種隨時可能被射殺的環境下。她才認識他一個多小時,但他所做的事情,卻已經比那些同牀共枕數十年的人還要暖人的心吶。
“休息一分鐘,我們上天台。上天台就只有樓梯一條路,只要我守住樓梯口,他們就拿我們沒辦法。”田澤說出了他心中的計劃。
“嗯。”寧靜點了點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後,她說道:“我好些了,走吧。”
田澤再次拉着她的手向上爬。他看得出來,寧靜不過是爲了讓他安心一點才故作堅強,她走路的時候雙腿都在顫抖,那是肌肉運動過度而產生的痙攣現象。如果是在平時,他好不介意給寧靜這樣的美女的未亡人按摩一下腿部,甚至是腿根部,但在此刻他卻只能硬着心腸拽着寧靜往上爬。
四個槍手衝進了在建的大樓,速度很快。他們的配合也相當默契,跑動之中彼此掩護,形同一人。
田澤終於拉着寧靜奔上了天台。一上天台寧靜就像被抽掉了雙腿之中的骨頭,一下子就跌坐在了滿是灰塵的地面上。
田澤已經無暇顧及她那雪白的護士裙會不會變髒,她的屁股會不會被地面上的沙粒和建築垃圾扎疼了。他飛快地衝到護欄旁邊,往下看了一眼。他已經看不見那四個槍手了,他知道他們已經衝進這幢在建的大樓了。不需要很長的時間,或許三分鐘,或許
五分鐘,關乎生死的槍戰就會展開了。
大樓的四周都有腳手架,但那四個槍手肯定不會蠢得從腳手架上爬上來。那樣的話,田澤大可以以逸待勞,等到他們爬到半中腰的時候輕鬆射殺他們。那四個槍手所選取的進攻路線顯然還是樓道,這在他的預料之中。
但願那四個槍手沒有重型武器,田澤心裡暗暗地想着。如果那四個槍手擁有重型武器,比如榴彈槍,反器材槍械什麼的,他一個人還要顧及寧靜的安危,他將很難守住這個入口。
目光飛快地掃過了還未建成的天台,田澤跟着將寧靜從地上拉了起來,將她帶到了距離樓梯口大約二十米遠的一堆鋼模後面。他對她說道:“你藏在這裡,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都不要出來,明白嗎?”
“你……你要到什麼地方去?”寧靜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田澤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他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故作輕鬆地道:“我得守着那個入口,你放心吧,我說過我不會扔下你不管的,我會實現我的諾言。”頓了一下,他又安慰地道:“你還要賺五百萬買房子呢,不要輕易放棄,那也是文剛希望看到的,你不能讓他在九泉之下失望吧?”
那五百萬是文剛用命換來的錢,如果寧靜沒有拿到手,確實,他在九泉之下也不會安心的。
寧靜卻苦笑着搖了搖頭,“不用管我,我沒事。”經歷了這一連串的事件,她也終於發現,有時候人所追求的東西其實是非常荒誕可笑的。就拿眼前的事情來說吧,她心愛之人已經爲此付出了生命,但她的房子卻還像在天空懸着一樣,遙不可及。而更糟糕的是,她甚至也有可能會死去。人死了,要錢和房子有什麼用呢?
田澤輕輕地捏了一下她的肩頭,轉身離開了那堆鋼模。
急促的腳步聲從樓道里面傳來,對方顯然已經將腳步聲控制到了最輕微的程度,但依然逃不過田澤的耳朵。對方已經來了,就在下面一層。
田澤將FN47的槍身放平,對着樓道的牆壁開了一槍。
砰!槍聲乍響之時,樓道的牆壁頓時爆出一團火星,彈頭也向下方折射。看不見它飛向何處,但叮叮噹噹的彈頭彈射的聲音卻很清晰地傳來。還多虧了這是在建的建築,牆面是混凝土,也沒有抹灰刷漆什麼的,非常堅硬,子彈擦射在上面,很容易反彈開去。如果是抹了牆灰的牆壁,斷然不會出現這種折射的效果。
盲射,田澤壓根兒就沒想到他的子彈會幸運地射爆一個槍手的腦袋,他只是想試探一下對方的能力與火力,然後再根據情況及時調整他的戰鬥計劃。
噠噠噠……
砰砰砰……
田澤的一下盲射頓時有了迴應,下一層的四個槍手發瘋似的往上面射擊。不同的槍支就有不同的槍聲,槍支所使用的彈藥也是不相同,那些彈頭雨點一般擦着牆壁從樓梯出口飛射出來。田澤的那一槍就像是捅進了馬蜂窩,引出了一羣瘋狂的馬蜂。
槍聲足足持續了二十秒鐘才停歇下來。那四個槍手顯然不會愚蠢到希望折射的子彈幹掉田澤的程度,而他們也不會因爲沒有看見目標而將所有的彈藥消耗殆盡。
都不開槍,場面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顯得異常地詭異。
“向拋我一顆手雷……”田澤心裡暗暗地念叨着。
如果寧靜在田澤的身邊,又恰好聽到他的心裡在禱告什麼,她一定會認爲田澤是瘋了。哪有人希望敵人向自己扔手雷的呢?
但是田澤卻是真心地希望被他堵在天台入口下的四個槍手向他拋一顆手雷,或者兩顆,總之是越多越好。
他並不是瘋了,而是太想那幾個傢伙犯這樣的錯誤,能讓他早點結束戰鬥。
咚,一個清脆的響聲傳來,就在樓梯出口的地面上。那東西掉落在地面上還滴溜溜地滾動了幾下,正是一顆手雷。
心想事成?是的,心想事成。田澤卻來不及高興一把,當即凝聚他的意念力量,將掉落在地面上的手雷抓拿起來,反投向了樓道之中。
轟隆!劇烈的爆炸聲隨即傳來。整個天台的地面都爲之顫動了一下,火光和濃煙從樓道之中飛出來,聲勢驚人。
這就是錯誤,不知道田澤能力的人與他交戰,很容易就會犯這樣的錯誤。他的意念力能憑空將兩三百斤的重物託舉起來,區區一顆手雷就更不在話下了。他的這種意念力也能在十米之外拉開一個姑娘的牛仔褲的拉鍊,而不被察覺,其精妙準確的程度就不言而喻了。所以,他要操控着一顆手雷飛回去,那也是非常容易很簡單的事情。
火光散盡,淡淡的血腥味合着硝煙的味道一起飄進了田澤的鼻孔。無論是誰,無論他的身手有多麼敏捷,在狹窄的空間里根本就沒有辦法避開當空爆炸的手雷的彈片的散狀傷害。所以,可以肯定的是,被他堵在樓梯裡的槍手都受了傷。甚至,如果運氣夠好的話,已經死掉了兩三個也說不一定。
不過如此。田澤的心裡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剛纔他被這四個槍手追得很狼狽,那是因爲他一個人既要開車又要顧及寧靜的安全,根本就沒有辦法進行反擊。現在,他反擊了,而且一出手就收到了如此巨大的成效,這便說明這四個槍手的身手並不是他想象之中的那麼強。
最後一縷硝煙也在風中飄散乾淨,清晰可見樓梯拐角處的牆壁被燻黑了一大片,混凝土牆壁上也滿是彈片剮蹭的痕跡,給人一種慘烈的感覺。
砰砰砰!田澤對着樓梯旁的牆壁連開三槍,仍然是盲射。
這一次再沒有槍手開槍回擊。
“不可能吧?都死了?”不見槍手還擊,緊繃着神經的田澤反而有些不適應了。
一分鐘的時間過去了。
“寧靜,你有化妝用的鏡子嗎?”田澤忽然問道。
“沒有……但是,我腳下卻有一塊碎玻璃,你要嗎?”寧靜說道。
“給我,不用過來,滑給我就行了。”田澤慢慢後退,槍口始終沒有偏離天台入口。
寧靜將她發現的玻璃碎片貼着地面滑到了田澤的腳下,田澤撿起了那塊玻璃碎片,然後又來到了入口處。寧靜發現的玻璃碎片有煙盒大小,這和他想要的尺寸相符。他將玻璃的碎片在地上抹了兩下,讓其一面變得烏黑。隨後,他一揚手將這塊玻璃碎片拋進了樓梯裡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