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在華盛頓降落。
高毅到達的時候,帕內塔剛起飛不久,他已經趕去洛杉磯爲CIA有史以來最大的醜聞滅火。
接下來會怎麼發展誰也說不好,但已經可以確定的是,微風在生物意義上還活着,但是在社會屬性上已經死了。
當帕內塔出手的那一刻起,微風就已經宣告功能性死亡。
高毅要做的,就是送微風徹底離開。
就是被人往手上塞了把錘子,這種事感覺怪怪的。
帕內塔安排了人接機,不是喬爾森,是高毅之前從未見過的人,但可以肯定是帕內塔的心腹就對了。
飛機降落,但是不等高毅他們下機,就有人通過放下的舷梯直接登機。
一箇中年男人,穿着一身有些皺巴巴的西裝,好像是剛從箱子裡翻出來的,臉上還帶着睡眠不足的疲倦,一身的酒氣和煙味,怎麼看都像是一箇中年失意失業男,不像一個CIA的精英,尤其不像一個局長的心腹。
“嗨,各位晚上好,不,各位早上好,那位是園丁,我奉命接你。”
一番非常罕見的開場白。
高毅他們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視線都落在了信風身上。
頹廢男以爲信風就是高毅了,他對着信風道:“你就是園丁嗎?這是你的證件……”
連園丁是高毅,而高毅是華人都不知道,這個人真的是帕內塔心腹嗎?
高毅默默的拿出了電話,他把電話撥給了帕內塔。
“我到了。”
“我還在飛機上。”
“我見到接我們的人了,可他……真的沒問題嗎?”
“沒問題,情況有些複雜,但費舍爾是最合適的人選了,具體的你讓他給你解釋吧,還有其他的事情嗎?”
“沒有了。”
高毅掛斷了電話,他輕咳了一聲,對着面前的頹廢中年人道:“你叫什麼名字?”
“費舍爾。”
高毅聳了聳肩,道:“我是園丁。”
費舍爾拿着一個證件,他愣了一下,但隨即把手上拿着的一個胸卡遞到了高毅身前。
“這是外人進入CIA總部所持的外卡通行證,級別很高,基本能去任何地方,電梯,門禁,還有警衛看到通行證都會放行。”
胸卡上沒有頭像照片,只有一個臨時通行證的字樣,但是,上面卻有帕內塔的簽名。
不知道CIA是怎麼搞的,但是有這個卡應該就沒問題了。
高毅對着費舍爾道:“你是怎麼回事?”
這個問題問的比較含糊,但費舍爾卻是一臉嚴肅的道:“我正在睡覺,我喝的有點多,接到了電話,局長讓我接你們再把你們送到蘭利,呃,我已經被停職大約四年了,接受了七次調查,基本上,如果我沒能搞定這件事,那我就得進監獄了。”
高毅聽的如墜霧裡雲裡,但信風卻是恍然道:“你是……你是……你是敘列亞劊子手。”
費舍爾點了點頭。
高毅看着信風道:“什麼意思?”
“2015年,CIA在敘列亞的一個工作組遭到了全滅,一共七個人就活了一個下來,另外還死了二十三個人,是隨行護送和執行任務的一支艾斯艾斯小隊。”
信風說這話的時候略顯心虛。
高毅愕然道:“好啊,你們終於承認支持艾斯艾斯了。”
尤里看着費舍爾道:“那麼和他又有什麼關係。”
信風指了指費舍爾,道:“只有他活了下來,但是根據事後調查,在那一天,敘列亞跟俄國人根本沒有這次交戰的任何記錄,所以,人們懷疑是他幹掉了自己的同伴。”
費舍爾點了點頭,道:“沒錯,就是我乾的,但他們沒有證據。”
信風忍不住道:“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啊,呃,大概是我當時突然覺醒了人性吧。”
費舍爾一臉無所謂的說完後,對着高毅道:“局長說了,如果我能幫你搞定這件事,他就下令徹底結束對我的調查,並且是無罪,他還說俄國方面可以配合僞造一份在敘列亞的作戰記錄,並且讓CIA能拿到這份僞證,是真的吧?你們誰是克格勃的嗎?”
這事兒整的,好像,也能說的過去。
啓用一個誰也想不到的人,自己人都想不到,敵人更加想不到。
微風可以下閒棋,落閒子,帕內塔當然更可以,而且更方便。
費舍爾看了看尤里,突然道:“我覺得你是克格勃的人,因爲你看起來最不像,那麼就是你了。”
費舍爾給了尤里一個胸卡,道:“拜託了,我想早點結束這一切。”
尤里接過了胸卡,微笑道:“好,我幫你這個忙。”
帕內塔也是不走尋常路啊。
高毅吁了口氣,道:“好了,我們接下來幹什麼?如果你是個很出名的人,讓你帶着我們做事會不會過於招搖了。”
“我只負責帶你們去總部,到了那裡之後,會有專門的技術人員配合你們調查,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幹什麼,或許只是因爲我有一輛房車可以容納你們所有人,那我們現在走吧。”
費舍爾身上有很大的酒氣,但是他看起來倒是沒有暈暈乎乎的感覺。
高毅心情很複雜,因爲到目前爲止,他是真看不出帕內塔的安排有什麼深意。
反正就挺奇怪的。
下飛機,離開跑道,走了幾步,看到了一輛極少能在機場看到的車型。
一輛看起來很大的房車。
“請上車,也是我的家,他們簽發了禁足令,讓我不能離開自己的家門一步,可我沒有房子,只有一輛房車。”
費舍爾打開了房車的入室門,酒味混着一股說不上來的臭味撲面而來。
丹尼突然道:“你的處境我倒是挺理解的,但是可以用房車替代房屋執行禁足令嗎?這個空子可以鑽嗎?”
“哈,看你有沒有朋友幫你鑽這個空子了,我來開車。”
高毅忍不住下意識的捂住了鼻子,他在上車的時候小聲道:“這是什麼臭味,太難聞了。”
還以爲是有什麼東西腐爛在了房車裡,可是仔細一聞就能發現不是,因爲腐臭味和這種臭味區別還是挺明顯的。
尤里也是緊鎖眉頭道:“你不知道這種臭味?”
“不知道啊,爲什麼要知道?”
高毅覺得莫名其妙,他登上了房車,發現這房車裡面其實還好,有些亂,但是談不上多髒,可就是這股子臭味實在是難聞。
信風一臉詫異的對着高毅道:“你真的不知道這是什麼味道?”
高毅莫名其妙的道:“你們好奇怪,我爲什麼要熟悉一種臭味?”
丹尼很嚴肅的道:“這是葉子的味道,你沒聞到過?”
“哦,哦哦哦,明白了,我還真沒有……呃,只是在街上聞到過,但是那個味道比這淡多了,我一時沒能聯想起來。”
費舍爾已經到了駕駛座上,他晃了晃腦袋,道:“我們出發了,夥計們。”
高毅他們坐在後面,費舍爾開着碩大的房車開始出機場,但是在走了沒多遠,尤里突然道:“我明白了。”
“說話直接一些,今天晚上發生的怪事已經夠多了,我可不想再猜了。”
尤里指了指開車的費舍爾,道:“他一定有個非常非常好的兄弟,而這個人很關鍵,啓用他就代表着把這個很關鍵的人拉下水,我猜一定是這樣。”
尤里說話的聲音能被費舍爾聽到,費舍爾開着車,漫不經心的道:“說對了,我最好的兄弟,今晚他值班。”
尤里繼續道:“他是什麼人?”
“呃,他是管理處負責總部安保的信息中心工作人員,說直白一點,就是保安。”
帕內塔身爲局長,找了個被調查中的人當高毅他們的領路人,然後還只是爲了拉一個保安下水?
高毅倒不覺得帕內塔這麼做是瘋了,他只是驚歎帕內塔的行事風格果然是不走尋常路。
尤里繼續很平靜的道:“你這個朋友,級別不高,但是作用很重要啊。”
“是的,他負責很多人的定位,我能開着房車到處轉,就是因爲他給我開了權限,這樣說吧,他能接觸到總部每個人進出任何一個關鍵位置的信息,如果你們要查一個不該來總部卻進了總部的人,那他查起來最方便了。”
高毅恍然大悟,這就是縣官不如現管的最佳詮釋。
CIA管理處處長一般都是副局長兼任的,帕內塔給處長下個命令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兒,可是一個在重要崗位上的小人物,能直接處理帕內塔或者高毅所需要的一切信息,而且不通過處長的話,他都不會認識這個小人物,那這個小人物一定不會在內鬼的視野範圍之內。
有意思,最高層的事情用最底層的人去做,而且是拐彎抹角的去辦,有點兒意思。
“那我們怎麼聯繫你這個朋友?”
費舍爾撓了撓頭,道:“呃,這個局長沒有交待,但是按照我的方式,就是我們開車去總部,把車停在停車場,繞過大門,通過後勤單位進出的入口,然後直接找到我的朋友就行了,這個很簡單吧,反正我們都有通行權限,沒人會在意我們,沒人會關注我們。”
高毅舉了舉手上拿着的通行證,道:“那麼這個通行證的級別會不會太高了?”
費舍爾嘿嘿一笑,道:“沒問題,一切都剛剛好,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