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爾森竟然找來了,他怎麼找過來的。
就連哈立德在外面留的心腹都不知道他的位置,可是現在卻帶着喬爾森找上門來了,什麼情況。
來報信的人看起來臉還很稚嫩,卻也開始留起了鬍子,看起來還有點憨憨的,說起話來又急又快,讓人感覺更不靠譜了。
高毅有心問清楚再做決定的,但哈立德卻已經看向了他,一臉嚴肅的道:“怎麼辦?”
這還能怎麼辦,當然是見了,不過在見面之前總得問問是怎麼找過來的。
“你,你怎麼找到我們的,說慢點。”
高毅現在阿拉伯語說的還不是很熟,但是基本對話已經沒問題了。
找過來的年輕人一臉緊張的道:“我在自己的家裡待着,什麼都沒幹,但是那個人直接到了我家,然後我打算拿槍幹掉他的時候,他說情況已經安全了,我不信,但是他直接用槍對準了我的腦袋,他還帶了十幾個警察。”
說話還是顛三倒四的,這時候哈立德在一旁道:“他家裡是開雜貨鋪的,我讓他充當眼線。”
高毅皺眉道:“帶着警察,然後呢。”
“然後他把我帶出了自己的家,把我扔上了車,說他是你們的朋友,不是敵人,現在他急需見到你們,然後他就帶着我來了這裡,一家接一家的找,每到一家就說要找人,他說如果找到了你們藏身的地方,一定會有人出面見我,這樣就找到了,我們一共找了二十四戶人家,今天剛到這裡,就真的遇上你們了。”
雖然還是顛三倒四的,但高毅已經大概明白了。
“警察還跟着嗎?帶你來的人呢?”
“警察早就離開了,就只有我們兩個人,他就在街口等着我……”
沒什麼好說的了,高毅思索了片刻,對着哈立德道:“你帶人從後門走,我跟他見面。”
哈立德低聲道:“這種事情聽起來太奇怪了,但如果是真想幹掉我們,似乎不必這麼做,所以我現在覺得反而是安全的,我先走,你們談。”
哈立德也是個機智而且痛快的,他沒有說什麼廢話,拉上人就走,利索的很。
被人找到家門口了,真要是不懷好意,現在想走也遲了,所以高毅也沒有讓馮標他們都撤,他只是對着哈立德道:“把人請過來吧。”
時隔一個月,再見喬爾森。
喬爾森確實是一個人來的,他沒有帶着大批人馬來,就是一個人,把車停到了院門口,很自然很輕鬆的就走了進來。
“你們就在這地方躲了一個月?”
喬爾森的傷也是很重的,一個月的時間,也就是將將養好能活動的程度,看上去就是一副元氣大傷的樣子,但精神狀態卻是好的很。
就看喬爾森身上那股子鬆弛感,高毅就知道沒事兒。
一個月,連院子都沒進過,高毅這是第一次進到院子裡,這麼長的時間都把他捂白了。
擡頭看了看天空,看了看太陽,然後高毅才一臉感慨的道:“是啊,這地方住上一個月可是不太舒服。”
握手,畢竟還沒到需要擁抱的程度。
喬爾森握手的力度也是挺敷衍的,兩人短暫握手之後,喬爾森立刻道:“就在前天,CIA最後一個人調走了,現在利比亞又恢復到了以前的狀態,沒人關注,沒人在乎,所以我就來了。”
穆天文的老師們真厲害,說一個月,就一個月。
高毅笑了笑,道:“好消息,請進。”
喬爾森跟着高毅進了客廳,然後他脫下了皮鞋,穿着一雙黑襪子,半躺着坐在了地毯上。
高毅很是關切的道:“看你的樣子,回去以後沒有受苦吧。”
“沒有,比我想象的還要好,因爲我突然就變得有用了。”
喬爾森不謙虛的笑了笑,道:“有些事只能我來辦,所以我身體剛好一些,他們就派我來了。”
“請說。”
“太多事了,不知道應該從哪裡說起。”
喬爾森笑着說完後,伸出了兩根手指,道:“我帶着兩個使命來的,一個是幹掉自由風,一個是錢。”
高毅很是詫異的道:“哦?幹掉自由風?”
喬爾森點頭,然後他很淡然的道:“CIA的內鬥比我想象的激烈,有些鬥爭已經白熱化了,既然你能幹掉颶風和龍捲風,那你也應該能幹掉其他的風,可以這樣說,現在只有你能做到這一點,你比任何人都方便。”
“嗯,還有呢?”
“錢,在打擊政敵的同時還能賺一筆,誰不喜歡呢。”
喬爾森很平淡的道:“但這是我的任務,不是我要跟你談的全部,拋開這兩個使命,我們應該談談自己的事情。”
高毅微笑道:“我們自己的事,那就是自保了吧,怎麼,你上司打算利用你我之後順手把我們幹掉嗎。”
狡兔死走狗烹這種事情,高毅還用得着別人教嗎。
作爲一個華夏人,要是連這點道理都不明白,找塊豆腐撞死得了。
喬爾森輕輕的呼了口氣,道:“我們得有別人無法替代的作用,如果我們可以輕易被人替代,那我們……好吧,沒有你,只是我。”
喬爾森想把高毅拉進來的,但是看着高毅似笑非笑的表情,喬爾森突然就把他準備了十幾天的話術給放棄了。
說那些沒用的幹什麼,坦誠一些吧。
喬爾森低聲道:“你本來就是 CIA的敵人,我不一樣,我就是CIA的人,我的一切都被上司控制在手裡,如果有別人可以替代我,那我就沒用了,而參與到這種陰謀事件裡,沒用的下場就是死。”
高毅立刻道:“這就是白手套的命運,沒用了,髒了,當然要被扔掉。”
喬爾森低聲道:“所以你能不能答應我一個要求,如果哪天,有別人替代我跟你合作,你至少可以告訴我一聲。”
高毅笑了,然後他長長的嘆了口氣,道:“夥計,你對這一行不熟啊。”
喬爾森愣了一下,隨後他點頭道:“我確實不熟悉。”
“如果老闆有自己的生意,有穩定的收益,但是這生意見不得光,所以老闆需要找個人來打理,那麼這個人就是白手套了,這樣的白手套當然隨時可以拋棄,可以換掉。”
高毅很平靜的說完,然後他攤開了手掌,繼續道:“但如果你是自己的老闆,你有資金,有渠道,有可以預見的豐厚收益,只是你沒有啓動資金,那麼你找個有錢的給你投資,那你就是創業者,給你錢的就是天使投資人。”
喬爾森一臉莫名奇妙的道:“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麼,我當然懂這些了。”
“你的上司有自己的生意嗎?”
喬爾森毫不遲疑的道:“沒有。”
“他會給你錢讓你做生意嗎?”
“當然不會。”
喬爾森忍不住道:“現在咱們就不要說這個了吧,這不是做生意。”
“怎麼就不是生意了,權錢交易不也是生意嘛,你害怕自己會被拋棄,被滅口,那你就不要把自己當成上司的白手套啊,你成爲克勞福德的手不就行了。”
高毅攥住了拳頭,微笑道:“戴上手套是爲了不會弄髒自己的手,但如果你就是克勞福德撈錢的黑手,他還能斬斷自己的手嗎?”
摘掉手套很容易,砍掉自己的手可就難了,砍斷了自己的黑手不光是不能撈錢的問題,還會很疼,嚴重了可能還會要命。
高毅說的這些道理喬爾森都懂,但是喬爾森之所以聽高毅長篇大論,是因爲他不知道具體怎麼實施。
喬爾森很嚴肅的道:“你有辦法讓我成爲這雙手而不是白手套嗎。”
“當然,很簡單,選擇權在我。”
高毅很大氣的道:“不是我求着克勞福德收錢,而是我可以讓克勞福德收到錢,所以他得擺正自己的位置,表現好就有錢拿,表現不好就什麼都沒有了。”
說完後,高毅呼了口氣,道:“怎麼做到這一點,這得靠你我真誠合作才行,夥計,真誠很重要,你是我和CIA的紐帶,咱們兩個團結一致,那就沒人能代替你的位置,也沒人能代替我的位置,這樣我們的生意纔不會被別人搶走。”
喬爾森沉思不語。
高毅微笑道:“我換個說法,你要是想替CIA和克勞福德爭取利益,那你就是CIA的人,既然你是CIA的人,那麼CIA派誰來我都可以接受,但如果你是我這邊的,做任何事都優先考慮我們的利益,那CIA換別人來我不認,這麼說你明白了吧。”
高毅擔心自己說的還是太含蓄了,就這些華夏人一聽就懂的暗示,不,都已經算是明示的意思了,喬爾森可能還是聽不懂。
就在高毅打算再說的明白一點時,喬爾森終於點頭道:“我明白了,這算是你的承諾嗎?”
“承諾?是,可以算是承諾,但是要看你的表現。”
高毅要的就是把喬爾森變成他的人,真正的內鬼,不是代表CIA或者克勞福德的中間人。
先把這個說清楚了,纔好進一步談判,否則喬爾森有什麼隱瞞,或者乾脆就是胡說八道一通,那高毅豈不是就危險了。
現在這就算達成一致了,喬爾森得到了想要的承諾,所以他低聲道:“好,我來告訴你究竟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