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方向有了,具體的突破口還沒有。
但是對高毅來說解決辦法很簡單,先動起來去找突破口,用俗話來說這叫有棗沒棗先打三杆子。
用成語來說高毅是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
用戰術來說,高毅是在行動中尋找敵人的弱點。
歸納起來就是一句話,叫英雄造時勢。
而高毅的行爲模式,很大一部分原因源自他是個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新手,雖然很多時候可以用無知者無畏來描述一個新手,但是很顯然無畏纔是主題。
肖恩就是完全相反的另一面了。
肖恩經驗豐富,所以他習慣謀定而後動。
花園都要被打沒了,已經遭受很多次失敗,並逐漸習慣了失敗的肖恩,必然會變得小心謹慎,做什麼事都是如履薄冰,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是滅頂之災。
所以肖恩的性格行爲歸納起來也是一句話,叫時勢造英雄。
一個主動,一個被動,而現在主動推進的是高毅,高毅又是個直接到近乎魯莽的性子,那麼,由他推動的計劃必然朝着簡單化的方向發展了。
按照肖恩的感覺,這事兒太急太亂,千頭萬緒的根本無從着手,給他一個月時間,或許能找到一個合適的,安全的,穩妥的辦法混進宴會。
對高毅來說,反正他知道亨利要賣畫,那就去畫廊看看啊,其他的管那麼多幹啥,反正先找到一個地方先走着,要不然兩人幹什麼,就在火車站附近撓頭麼。
所以現在這事兒既然是高毅主導,那他很自然的就找到了亨利的畫廊。
沒有急着進去,只是遠遠的看一眼,就能發現畫廊前面停了一輛箱式小貨車。
這可就有意思了,有意思的很了。
高毅也沒有指畫廊,他就略微揚了揚下巴,道:“門口有個小貨車,我覺得是來裝畫的。”
肖恩低聲道:“很有可能,有想法嗎?”
“呃,明天舉辦晚宴,今天準備畫,這是不是已經算是很快了?”
肖恩思索了片刻,道:“按照法國人的特點,是的,這已經很快了。”
法國人什麼特點?
浪,慢。
正因爲法國人的特點,高毅發現他們的機會好像在變大。
高毅幾乎沒有過腦子,他下意識的就道:“我進去看看怎麼回事。”
肖恩吃了一驚,道:“不要!太容易暴露了,暴露的話就徹底沒機會了。”
無所畏懼的高毅立刻道:“就算不暴露,我們就有機會了?”
肖恩立刻啞口無言。
作爲一個助手,肖恩的謹慎是個美德,但是主導一次行動,他這謀定而後動的性子只會錯失良機。
高毅看了看四周,道:“這裡是遊客最多的地方,我隨便逛逛很合理,出現在畫廊裡也很合理,行了,我去看看再說,你離遠點等我。”
畫廊在著名的巴黎塞納河左岸地區,涵蓋了聖日耳曼大街,蒙巴納斯大街,聖米歇爾大街這麼一片範圍,這裡匯聚了諸多的書店,畫廊,美術館,博物館,算是巴黎的文化聖地。
而右岸就出名了,有香榭麗舍大道,鐵塔,凱旋門,盧浮宮等巴黎一系列的地標建築。
既然是這種全球性的旅遊勝地,高毅覺得他出現在畫廊一點問題都沒有。
所以高毅說完,直接一個人開始順着便道往前走,他經過了一個咖啡館,路過了兩個書店,然後在被停在門口的小貨車稍微擋住了去路的時候,無意中擡頭看了一眼,隨即很自然的就拐進了畫廊。
高毅走路的姿勢十分輕鬆,臉上的表情也非常輕鬆,雖然沒有什麼僞裝,但是他體現出了一個遊客的鬆弛感。
進了畫廊,裡面有一個穿着西裝帶着手套的人,正在和一個看起來就像個狗腿子大管事的人說些什麼,旁邊還有兩個人站着在等。
說的是法語,高毅是完全聽不懂。
畫廊佈置的肯定不能像雜貨店,環境一定是非常好的,畫作也不會排列的特別緊密,但那些能錯落有致掛在牆上的畫,其作者怎麼也得有點兒名氣。
亨利要拿出來做慈善的畫作,怎麼也得是小有名氣的畫家之作,而壓軸的大作怎麼也得是名家畫作。
但是顯而易見的事情能不能拿來利用一下呢?
到現在爲止不知道,所以高毅就是隨便走走,隨便看看。
幾個人看了高毅一眼,沒有人把他當回事,那個看着像畫廊經理的人依然在恭敬的對着管事的人介紹什麼。
也沒人招呼高毅。
沒有機會就得創造機會,即便不是爲了創造機會,進來溜一圈看一眼就走了算怎麼回事。
本着樸素的想法,高毅舉起了左臂,大聲道:“那個……老闆呢,哈嘍,哈嘍哈嘍。”
看起來不是很有素質的樣子,但是十分有底氣,所以說話聲音就大了,氣勢也就足了,高毅現在就是這幅樣子。
無論如何,在畫廊大呼小叫都是很失禮的,但客人上門沒人招呼卻是店家的過失,那個正在給管事介紹畫作的人低聲說了句什麼,隨即走到了高毅身前。
嘰裡咕嚕的說了幾句法語,高毅一句沒聽懂。
高毅很有底氣的道:“能說英語嗎?”
經理換成了英語,雖然說的不好,但還是比較流暢的道:“你好,先生,有什麼可效勞的嗎?”
高毅漫不經心的道:“我剛買了個古堡,需要買些畫來裝飾一下,我看你這裡的畫就不錯,是我喜歡的風格。”
法國很多古堡賣的其實並不貴,有些甚至是一歐元就出售,但是後續的維護保養費用卻是天價,所以,外國人在法國買古堡這事兒非常常見,華夏土豪上當買古堡的更是屢見不鮮。
所以高毅的說法還是沒問題。
但是這經理現在顯然是有事在忙,所以他不會陪着高毅浪費太多時間,僅僅是維持着基本的禮貌,經理笑道:“你可以先看看,喜歡哪副畫請告訴我,我可以爲你詳細介紹。”
經理說完就要走,但高毅卻是伸手一指牆上的畫,道:“這個。”
經理愣了一下,然後他略顯無奈的略微提高音量說了幾句,隨即一箇中年婦女走了過來,站到了兩人身前。
經理又說了幾句,高毅略顯不滿的道:“介紹啊。”
那個女的去接待管事了,經理留下親自接待高毅。
原因很簡單,女的不會說英語,經理會。
經理叫了個人處理管事的事情,然後纔對着高毅微笑道:“這幅畫是一個很有前途的年輕畫家……”
高毅立刻擺手道:“年輕畫家?年輕畫家就算了,有沒有那種不是很出名,但是年紀很大快死了的畫家?有沒有?我要這種的。”
經理的笑容快維持不下去了,他略顯無奈的道:“先生,如果你想投資藝術品,其實投資價值和畫家的年齡關係不大,更重要的是看藝術價值……”
“這幅畫多少錢?”
“兩千四百歐元。”
兩千四百歐元,其實高毅根本就不知道這畫算是貴的還是便宜的,他對藝術品近乎一竅不通。
但是這不妨礙高毅裝比。
“這麼便宜嗎?要了。”
高毅這話一出,讓經理稍微愣了一下。
但是很快,經理微微躬身道:“好的,請稍等,我……”
“別急。”
高毅開始移步,然後他隨手指了一幅畫,道:“這個。”
“好的。”
“這個。”
“好的!”
高毅輕鬆的很,而經理的語氣則是開始壓不住的喜悅了,高毅隨便掃了一眼,對着幾個人站在跟前的那副畫掃了一眼,沒說話。
對於油畫的認知,高毅就認識一個抽象派,一個印象派,除此之外統統歸納到寫實派的行列裡,而這個畫廊,大部分的畫作就是寫實派。
只有高毅指的那兩幅畫作看起來比較怪誕。
高毅走過了幾個人,走了幾步,又指着一副畫道:“這個。”
經理忍不笑道:“好的。”
“這幾個都不要。”
經理的笑凝固了在了臉上。
高毅轉身,指着入口處道:“從那邊到這邊,我說的幾個不要,剩下的我全要了,一共是二十三幅畫沒錯吧?報價,報總價,哦,還有。”
高毅指向了幾個人正在看着的那副畫,很自然只是略帶了一點囂張的道:“那副他們買了嗎?沒買我要了。”
別人買畫論幅的,高毅買畫論距離的。
經理有些呆滯,高毅有些不耐,道:“能不能賣?”
這個畫廊並不大,而亨利開這個畫廊不只是爲了附庸風雅,更重要的作用是洗錢,因爲藝術品投資本來就是和洗錢強相關行業。
所以,高毅的做法很簡單,他就以買空這個畫廊的姿態,看看亨利的手下什麼反應。
如果不賣高毅就加價。
如果賣了,就只當高毅沒說。
“全要?”
“全要!我的城堡很大需要很多畫,所以伱給我報個批發價,別拿什麼藝術價值糊弄我,你有誠意我把你的店搬空了,你沒誠意就算了。”
經理有些不知所措,他看向了亨利的管事,那個管事低聲說了句什麼,然後經理道歉,走過去,飛快的低聲解釋了起來。
高毅很不爽的道:“什麼意思?不能賣是吧,走了!”
經理隨着管事一起過來了,然後,那個管事微笑道:“先生對藝術品很感興趣是嗎?”
高毅打量了一下亨利的管事,點頭道:“你幹什麼?”
管事用的也是英語,他微笑道:“請問先生對參加藝術品拍賣感興趣嗎?”
“不感興趣,拍賣會太貴。”
“慈善拍賣。”
高毅扭過了頭,道:“慈善拍賣更不感興趣。”
管事微笑道:“慈善拍賣會可能以低於市場價格拍到很多藝術品,包括這幅畫。”
指了指剛纔看得那副畫,管事繼續道:“這幅畫是這幅畫是19世紀的作品,畫家是……”
管事看向了經理,經理接口道:“費爾迪南德·喬治·瓦爾特米勒,奧地利代表畫家,寫實主義代表,其對光線的高超技巧享有盛譽,這是他在1843年的作品,出售價格是二十二萬歐元。”
管事點頭,隨後對着高毅微笑道:“但是在拍賣會上,會以五萬歐元的起拍價競拍,如果你想進行藝術品投資,這是個難得的好機會。”
高毅遲疑了,他抗拒的表情軟化了許多,隨後一副很猶豫的樣子道:“名畫家嗎?很出名嗎?呃,我考慮一下,在哪兒拍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