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廖軍手指的扣動,在前方代替三號進行臨時指揮的副官,胸口位置也冒出了鮮血,不過和三號不同的是,他身上並沒有穿那種特製的防彈衣。
“唔……這些傢伙……不……一般……”這是他腦海中最後的念頭,隨後,男子倒了下去,而隨着他的倒下,周圍的地獄火戰士再次有了混亂的趨勢。
沒有了指揮官的士兵,如果自己沒有作戰的信念和意識,那就變得極其容易擊破,至少此刻對於郝漠風等人來說,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少年顧不上給廖軍豎一個大拇指,便抱起冷卻了一些的機關槍,再次朝着前方瘋狂掃射着,身邊的幾個人也在這麼幹,隨着他們的這一輪爆發,地獄火的戰線被壓後了許多,而留在前方的,則是一地的屍體。
見緬族兵暫時沒有繼續上來,郝漠風幾人都鬆了口氣,少年取下了彈夾,朝着身邊隨手一扔:“這幫傢伙現在知道疼了,一會兒再好好教育教育他們。”
“那是沒什麼問題,如果這些傢伙只有這樣的戰鬥力,那麼再壓制一波,是不成問題的。”廖軍先是點了點頭,但隨即神色就變得凝重起來,指了指自己的彈藥儲備道:“但消耗也很大,我們帶來的彈藥已經用了一半多了,如果得不到補給,恐怕這裡最終會守不住。”
“不會的,按照前言,城主府的人應該會在十二點的時候送補給過來。”少年看了看天空,朝着月亮所在的位置確定了一下時間:“應該快來了纔對。”
“但我總有種預感,後面似乎不是那麼穩定。”廖軍只是提了提,並沒有將話說完,不過在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朝着谷隆那邊微微瞥了一眼。長髮男子心中一陣默然,他想起了上午的時候,在巖城城主府中的那一幕,雖然大多數勢力最後都同意了菲玉城主的要求,但他們心中或許都有別的什麼心思。
像自己的父親那樣的人,或許不是隻有一個……谷隆想到了這裡,神色中便帶上了一陣慚愧,此刻的他早已將郝漠風與廖軍當成了自己人,而自己在之前居然做出了陷害自己人的事情,這讓他不能原諒自己。
一隻手掌按上了他的肩頭,谷隆轉過了腦袋,看着身邊正在朝着自己微笑的郝漠風:“對不起……”
“沒必要,我們現在已經是一條戰線上的人了,大家都是自家兄弟。”郝漠風拍了拍谷隆的肩,微笑道:“補給不會有問題的,城主相信我們能守住這裡,那我們也應該相信,他們能夠做到約定的一切。”
“希望吧……”谷隆點了點頭,但他心中的陰霾,卻並沒有消失。
隨着緬族人的後退,這裡的戰鬥暫時緩了下來,郝漠風這邊的人數很少,所以註定是不能主動衝鋒的,他們要做的只有固守,可以說,對方的退卻對他們而言,是求之不得的事,雖然此刻的空氣中瀰漫着硝煙與鮮血的味道,但在晚風的吹拂中,這裡迎來了難得的安靜。
不過巖城之中,此刻卻並不平靜。
城主府內,菲玉看着眼前的阿宗等人,臉色鐵青:“阿宗,你還敢回到這裡?當真是不想活了!”
“少廢話,菲玉,識相的趕緊放了我家人,不然我和弟兄們就此踏平了你的城主府!”阿宗此刻帶着不少人馬,而讓菲玉在意的是,其中有幾個傢伙,臉上都戴着和墮塵相似的銀白麪具。
“墮落天域的人什麼時候摻和進來的……經過了大清掃之後,他們居然還有人躲在巖城……”菲玉的心中升起了幾分疑惑,但她隨即便了解了,這些人必定是躲在某個勢力的庇護之下,這纔在自己的大清掃當中保存了力量,而就在此刻,他們選擇了爆發。
阿宗成爲了他們的代理人,聽了對方的叫嚷,菲玉的臉上不僅沒有升起怒意,反而露出了一絲微笑來:“是麼,那麼就如你所願,阿鬆,去,把人帶過來!”
“……是,城主。”站在菲玉身後的阿鬆點頭答應,但就在他回過身子的時候,阿宗在對面叫住了他:“阿鬆,記着,對我家人客氣一點,要是讓我知道你讓他們受了什麼委屈,即使我們相交一場,我也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呸,你以爲我阿鬆是什麼人?跟你一樣的軟骨頭?”阿鬆笑了,直到此刻他才覺得,自己從未曾瞭解過這位曾經的搭檔:“他們是他們,你是你,我還不至於會難爲老弱婦孺,不過爲了城主府,或許我不得不做一些事情,到時候你有意見,不妨跟我一決勝負。”
“因爲我也絕不會放過你。”下半句話阿鬆沒有說出來,但言語中透出的殺氣卻令阿宗神色一凝:“這傢伙,果然很在意菲小姐……看起來他似乎懷着一些超越主僕關係的感情啊……不過,算了。”
人很快就帶了過來,是兩個女子,左邊的一人顯然已上了年紀,而另外的一人則一臉驚惶之色,當她看到了對面的阿宗之後,立刻尖聲叫了起來:“阿宗!快過來救我和媽!帶我們離開這裡!這些人太可怕了!”
“老婆!你們沒事吧!”阿宗下意識地朝前踏了一步,但就在他邁步的同時,菲玉身後的人便在他面前的土地上放了一槍:“別亂動!老實點!”
“菲玉!放了我家人!看在以前我在這裡做事的時候,你沒虧待我的份上,我會和上面要求,不殺你們的。”阿宗定了定神,將視線投到了菲玉城主那裡:“現在的情形你很清楚,地獄火出動了上千人的戰力,憑你們現在的力量,是頂不住的,巖城很快就會易主,要想保命就趁現在!”
“你給我住口!不孝子!”就在阿宗喋喋不休的時候,被阿鬆拉過來的老婦驟然睜開了雙眼,死盯着對面的兒子,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神色,怒道:“我平時是怎麼教你的?!要爲城主大人效力,要好好做事!你這小兔崽子都做了些什麼?賣主求榮的事情也做出來了!你死了以後沒臉見你爹!我也沒臉見他!怎麼養了你這樣一個東西出來!”
“媽!這些事你不懂!是他們先把我逼到絕路的!”阿宗說着擡起了手,指向了阿鬆那邊:“都是你!無論我怎麼努力做事,最後在少城主的眼裡,成功的只有你!我永遠是排在你下面的,在城主府我就是一條狗!現在既然有更好的機會,我爲什麼不抓住了?阿鬆,識相的放了我媽,不然今天我要你死!”
“你傷害了少城主,我纔是要你的命。”阿鬆放開了老婦,朝前走了兩步,雙目通紅死死盯住了阿宗:“在星焰酒館的時候讓你跑了,沒想到你還敢來,現在有種的就站出來,我們一決勝負,如果你輸了,立刻帶着你的人從這裡滾!”
“阿鬆,先等一等。”就在阿鬆準備跳出的時候,菲玉伸手攔住了他,女子狹長的眸子在阿宗身上掃了幾下,淡淡道:“帶着人離開,我不追究你的責任,也會放了老人家和你媳婦,不然她們只能死在這裡。”
“你唬我呢?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麼?這種事情,你做不出來的。”阿宗狂笑了幾聲,朝着菲玉揚起了手掌:“誰不知道,在巖城百姓的心裡,你這位城主大人可是大大的好人,一向以保護城內居民爲己任,你會殺了自己手下的百姓麼?這種戲就不要演了,我現在給你兩條路,第一,放了我家人,讓出城主府,我保你們不死,第二麼……現在我就和弟兄們一起,讓你們變成一堆屍體。”
菲玉還沒有回話,在她身後站着的老婦人便再次厲聲斥責起來:“小畜生!這種話你都說得出來?既然知道城主大人一向對我們那麼好,你怎麼敢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來!城主大人,老婦人沒臉見你了,這就一死謝罪!”
她一邊叫喊着,一邊朝着牆壁跑了過去,沒有絲毫猶豫,老人家的腦袋直接撞在了牆壁之上,這一下她無疑用了全部的力道,白絲之中瞬間涌出了鮮血,連被她撞擊的牆壁都石屑紛飛,沾染血紅的色澤。
她一身正直,有恩必報,卻養出了這樣的兒子,自覺無顏立足於天地間,更對不起曾經照顧過自己一家的城主大人,所以她所能夠做的,就只有死。
“娘!!!!!”見到了這一幕,阿宗的眼睛徹底紅了。
“菲玉!!!我不會放過你的!”阿宗直接從腰間掏出了槍,但菲玉卻絲毫不以爲意,隨手將阿宗的老婆拉了過來,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我並不想這麼做,不過看起來,你打算連老婆的生死也不顧了?”
“當家的!救我!”和死去的老婦人不同,這名女子此刻的臉上依然是無盡的驚惶與恐慌,她沒有勇氣和婆婆一樣選擇死,而她此刻唯一的希望,就是對面的丈夫。
她用希冀的目光看着他,看着他的身體,他的嘴脣在發抖着,但他卻沒有說話。
“猶豫麼?我這邊的條件不改,只要你識相離開,她就不會有事。”菲玉心中嘆了口氣,她之前和阿宗的母親密談過一次,便打消了殺死她們的心思,因爲她知道她們和阿宗不同,是死忠於城主府的百姓,而事情最終還是發生了。
阿宗咬着嘴脣,無法做出決定,但就在此時,在他身後的一個戴着面具的傢伙卻出手了,他的手指一揚,頓時便有一把鋼刀刺入了阿宗老婆的心口。
“老婆!!!!!”阿宗發出了撕心裂肺的痛呼,但對面的女人,卻已經聽不見了。
“她沒有感受到痛苦,這一點我向你保證。”面具男子走上前來,伸手按在了阿宗的肩膀上:“看來你很難做出決定呢,不過剛剛我收到了命令,這裡的事情不能再拖了,也就是說,你已經不符合我們的要求,抱歉。”
一枚鋼針透體而入,阿宗的身體劇烈震動了一下,隨即倒在了地上,扭動了兩下之後,便漸漸變得僵硬了。
“久仰大名,巖城的城主大人。”做完了這一切之後,銀色面具男子這才朝着菲玉笑了笑:“鄙人墮血,可否交出城主府,放棄抵抗呢?”
“準備戰鬥。”菲玉朝着身後揮了揮手,下達了命令,以此作爲對對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