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要殺了鄭華龍,是因爲……是因爲……需要他的器官救楓總的命?!而不是爲了替楓總報仇?”沉默了許久,張芽楞擡起頭看着鍾伯說道。
“沒錯,就是這個原因,不然,如果殺了鄭華龍就可以解決問題的話,那麼我們早就解決了。”鍾伯點點頭說道,但是其實鍾伯的內心並不否定這件事是一個一箭雙鵰的事情,殺了鄭華龍不僅可以得到器官,同樣也報了當年鄭華龍對喬楓的殺父之仇。
“……”張芽楞默默地低下了頭,看着自己的腳尖,一言不發。在他的腦海裡,正在做着激烈的思想鬥爭。喬楓對自己有恩,這恩是救命之恩,用張芽楞自己的話來說,即使搭上自己的一條命也願意報答喬楓。可是話又說回來,這報答如果是去殺掉另一個人,那張芽楞可要好好琢磨琢磨。自己沒有任何權力去奪取別人的生命,這不僅僅是犯罪,更何況自己會毀了一個家庭甚至更多,可能就因爲自己,孩子失去了父親,妻子失去了丈夫,這和當年的鄭華龍和鄭彬還有什麼區別呢?張芽楞可不希望自己會成爲那樣的人,那樣自己豈不是變成了自己最討厭的人?兩股相沖突的思想在腦袋裡激烈的爭奪着據點,都想拼命的佔領自己的精神。張芽楞沒辦法得出一個答案,因爲這個問題的本身就是個悖論。
“在鬥爭?”鍾伯看出了張芽楞此時的境況,他也知道張芽楞肯定處於矛盾之中,不然不會這樣一言不發的。
“恩……從兩個選擇裡選擇哪一個,都會傷害很多東西,我沒辦法做出選擇。鍾伯,真的真的沒有辦法了麼?”張芽楞用祈求的眼光看着鍾伯,如果此時能夠換一個其他的方案,那麼即使讓張芽楞上刀山下火海張芽楞也在所不辭,唯獨這種選擇讓張芽楞無法釋懷。
“沒有了,就算是有,時間也來不及了。”鍾伯搖搖頭遺憾的說道。其實鍾伯這句話說得並不完全對,方法還是有的,那就是放棄鄭華龍去選擇別的同樣有RH陰性血的健康中年人,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而且很可能在這個城市裡就能找到,但是這是鍾伯的PlanB,也是一個不能夠告訴張芽楞的方案,鍾伯不殺,他還不至於那喬楓的性命去開玩笑,所以在剛剛從安德森那裡得知消息之後,就立刻派人在全國所有的大型醫院和醫療機構進行搜索,然後動用關係取得了優先的器官使用權,同時鍾伯還在地下器官交易的黑市發佈了高額的器官懸賞,雙管齊下,其實這樣的話在一個月之內找到合適器官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但是爲什麼鍾伯依舊跟張芽楞這麼說,逼迫着張芽楞去做呢?那是因爲鍾伯實在不忍心放棄這個絕好的機會,這個能讓鄭華龍死掉的機會,鍾伯並不是相信張芽楞真的能夠幹掉鄭華龍,但是至少這是一種可能性,而且可能性不是很低,如果張芽楞真的能幹掉鄭華龍,那將是多麼圓滿的結局啊,張芽楞心裡對喬楓的感激讓張芽楞變成了鍾伯和喬楓的最好的工具,至少現在,在他們眼裡,張芽楞只是一件工具,更準確的說是一件武器,這件武器現在正在不停地打磨,只有有一天可以穿透敵人的鎧甲刺進敵人的心臟,這把武器可以折斷,可以被毀掉,但是那都是要建立在它刺穿了敵人心臟的前提下,換句話說,一旦張芽楞沒有了利用價值,那麼他也就沒有繼續存在下去的意義了。
“您……您……您看我的血型會不會恰巧的和楓總的……相匹配?”張芽楞的腦海裡突然閃過一道光,那張親子鑑定書又出現在腦海裡,這麼久的時間,張芽楞差點就忘了還有這麼一回事,他記得那張報告書還鎖在自己的櫃子裡呢。如果那是真的,也就是說,如果喬楓真是自己的父親,哪怕是私生子,至少自己的血型會和喬楓相配,那樣自己的器官就有很大的可能性能夠移植給喬楓,哪怕是這樣張芽楞也願意,哪怕是獻出自己最重要的器官。
“不用想了,不相配,我們之前已經把楓府裡所有人的血型都匹配過了。”鍾伯搖搖頭,這幾天來鍾伯已經派人出去查找了幾十萬分的血型資料,從喬楓身邊的人到整個楓府、楓騰乃至那些素不相識的,還沒有得到可能的配型。如果張芽楞的器官真的可以移植給喬楓的話,鍾伯肯定會第一時間毫不猶豫的把張芽楞殺了用來救回喬楓,在鍾伯心中,張芽楞根本沒有喬楓萬分之一重要,本來鍾伯就對喬楓選擇張芽楞作爲繼承人這件事情就很不愉快,平日裡鍾伯都把這個想法藏於心底,但是一旦遇到突發情況,這種想法又會浮上水面。
“這樣啊……那……”張芽楞絞盡腦汁把自己所有能想到的其他辦法都想了一遍,就是希望自己能找到一個辦法不去做那個相互矛盾的選擇,但是最後發現一切都是徒勞,到最後自己還是隻剩下這一個選擇。
想想他招人恨的地方,想想鄭彬對自己乾的那些,想想華騰的那些惡性,想想那個晚上,想想自己經歷的這些痛苦,這些困難。張芽楞在自己的心裡逼迫着自己,去想那些能讓自己恨華騰,恨鄭華龍的事情,好讓自己能夠下定決心。
“決定了麼?”鍾伯細心的發現張芽楞的表情有了一絲的變化,這個變化看在鍾伯的眼裡有些竊喜,因爲這個表情很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的表情。
“決定了,我會幫助楓總的,儘管這樣會違揹我的做人原則。”張芽楞捏着拳頭說道,做出這個決定張芽楞在心裡下了很大耳朵決心,強忍着內心反對的聲音做出了這個選擇。說完這句話之後,張芽楞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好像把內心之中那份焦慮、委屈、無奈全部吐出來一樣。
“好樣的。我果然沒有看錯你。”鍾伯聽到了之後,臉上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好像他早就知道張芽楞會同意一樣,但是他的心裡又何嘗不是舒了一口氣呢?如果今天張芽楞拒絕了他,那麼他就只剩下一條路了,而且他還沒有辦法逼張芽楞。不管怎麼說,張芽楞現在都是喬楓認可的,唯一的將來可以接替喬楓工作甚至幫助喬楓報仇的人了。中不至於張芽楞不答應,鍾伯就殺了張芽楞或者囚禁張芽楞吧,如果張芽楞沒了,那麼不僅喬楓之前所有的鋪墊和努力全白費了,而且就真的是沒有繼承人了。
“您先忙吧,那我先走了。”說完這句話,張芽楞也不想再繼續待下去了,他想早點回去休息,覺得自己做出這個選擇之後,整個人都虛脫了,他需要趕緊的暫時忘卻這件事情,不能讓這件事情影響到自己,於是他敲了敲門,門外的徐媛聽到敲門的聲音,隨機推開門,像鍾伯點了一下頭,然後把張芽楞推了出去。
“好好休息吧。”在張芽楞臨走之前鍾伯說道。
就在張芽楞走了之後沒多久,辦公室裡的一扇門突然打開了。這扇門很隱蔽,在外面看起來和整個牆融爲了一體,不仔細的觀察,根本不會發現這還要一個門。這個門的後面是一個小型的儲藏室,說白了是一個擴大了的保險箱,這個裡面只有幾平方米,卻存滿了各種各樣的資料,這些資料都是喬楓的最高機密,只有喬楓才能全部自由翻閱,即使是鍾伯,也只有權查閱一部分而已。
一個帶着金絲邊眼睛的人出現在鍾伯的視野裡,這個人充滿着紳士風度,可以說,這個人比鍾伯更像是一個管家,那種歐洲老牌大家族裡面的那種管家。
“他就是那個楓總選中的人?”戴着金絲邊眼鏡的男子問道。
“沒錯,金離,你應該見過他吧。”鍾伯轉過頭對着男子說道。
“楓總領我見過一面,沒想到已經有這麼大的變化了,他可靠麼?”金離,這個人就是當時喬楓找來給張芽楞當老師的三個人之一。
“也許可靠,也許不可靠。金離,關於你兒子金文的事情……對不起。”鍾伯換上了一副悲傷的表情。
“您說吧,我有心理準備了……”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金離的身體依然止不住的發抖,那可是他的親骨肉,他的兒子啊。
“你猜的沒錯,金文他,確實,死了。”鍾伯如同一個報喪的傳信員,把這個噩耗告訴了金離,只不過,這個噩耗遲到了太久,被隱瞞了太久了。
撲通,金離直直地跪了下來,膝蓋砸在檀香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