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老同學

在陸家,陸北嚴就是一切,找不到比父親和丈夫的笑容更珍貴的東西。

這些年,陸北嚴終日爲繼承人的事煩惱,難得一笑,家裡也陷入了陰霾的氣氛,可是陳放改變了這一切,陸凌雪彷彿看到父親與家人圍坐,其樂融融的畫面,或許,讓陳放放棄競爭家主,投入陳家是對的,不止是爲了父親和陸家,也是爲了陳放,在陸家,陳放至少能得到足夠的重視,不用與兄弟拼個你死我活。

儘管陸凌雪並不幼稚,知道家族爭奪的殘酷,作爲女孩,對那些不可避免的事仍然不願面對。

足足灌輸了半個鐘頭,陸北嚴才意猶未盡的結束長篇大論,打了個哈欠,交代道:“賭贏了這一仗,下面的就好辦了。你身板弱,陪我熬了三天,抓緊時間休息,我也得睡一覺,年紀大了,歲月不饒人呢。”

扔下一句不着邊際的話,陸北嚴說走就走,他是真把陳放當成女婿了,要知道,這可是陸凌雪的房間,女兒和女婿雖然有婚約,畢竟還沒過門,俗話說,未婚就不是妻,而陸北嚴卻把這一切當成了理所當然的事。

聞言,陸凌雪面紅耳赤,她當然不能讓陳放留在自己房間,哪怕當真僅僅是睡覺也不行,正考慮該如何說法,陳放主動起身告辭。

“下次吧。”走到門口的陳放認爲該說點什麼,話一出口,他立刻後悔不已,不如不說呢。

帝都,預料中的暴風雨不期而至。

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元首辦公室先後收到兩份信息,一份來自遠征的黑龍軍團,一份來自安全局。

陸北嚴不負衆望,雖然尚未拿下三個目標星球,卻是如期達成了計劃,本來以他的低調,不會先發捷報,考慮到國內的局勢,以及親家的難處,還是將一紙捷報傳到了元首的辦公室。

國安局的的信息則是讓人憂慮,帝國受到來自恐怖組織的威脅,對方聲稱,假如傲迦帝國不在兩週內停止侵略行動,將受到正義的制裁。

除了空洞的威脅,對方並未透露手中的籌碼,也不表露身份。

本來,這種程度的威脅不夠級別遞到元首的辦公室,它的特別之處在於,這段文字是突然從國安局會議廳的數據終端上跳出來的,國安局調派專家,試圖通過數據平臺追蹤信息來源,可惜至今仍無頭緒。

“對方絕不是個狂熱的反戰瘋子,有周密的計劃,而且至少有一個優秀的數據師。”國安局作出的分析如下。

神不知,鬼不覺的將信息傳到國安局的數據終端,然後又神秘的消失,這本身就不比攻擊國安局的數據庫簡單,對方有數據師的方式證明了自己的能力。

“你怎麼看?”元首不得不佩服國務卿的先見之明,然後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危機來臨的時候,仍然讓他有種束手無策的感覺。

恐怖活動是任何國家都十分棘手的問題,尤其是傲迦帝國,這算不上新鮮事,不過眼下是非常時期,這份來歷不明的威脅若是泄露出去,勢必掀起一片反戰的浪潮,讓本來就很糟糕的局勢雪上加霜。

“十分聰明,他們不透露籌碼和身份,卻能讓我們相信,威脅是真實存在。信息來源也追蹤不到,我們無從調查,無從防範。而且,他們不說向什麼地方下手,這等於在帝國的領域內,威脅無處不在,這樣做能讓恐慌的範圍最大化。”恐怖分子的喪心病狂,數據師神鬼般的能力,當這兩者融爲一體,歷經風雨洗禮的國務卿也皺起了眉頭。

“我知會過國安局的人,這件事要高度保密。”元首也是感覺頭疼。

“你不交代,國安局也知道怎麼做。恐怖分子從來都不具備顛覆一個國家,或者一個政權的能力。他們的武器不是炸彈或者毒氣,是人心的恐懼,他們會不遺餘力的幫你大肆宣傳。如今是數字的時代,信息通道四通八達,他們還有數據師協助,封閉消息是不現實的,不用多久,這件事就能滿城風雨。”國務卿一語道破天機。

“有辦法應對麼?”元首中途追問。

“我們不能掉以輕心,這個時候爆發恐怖襲擊,又是因戰爭而起,稍微處理不當,民衆的視線將從戰爭轉移到這一屆政府的能力,我們將非常的被動。”國務卿經過一番思索,繼續說道:“我們不妨找湯森博士諮詢,聽聽他的意見。”

“好主意。”一籌莫展的元首立即接駁鼠穴的專線。

如果說新月古城是傲迦帝國的政治中心,藏於帝國學院內部的鼠穴,則是當之無愧的科技中心,科研不止是生物,化學,數據學,也包括金融,政治,社會等學科,從某種角度來說,將鼠穴稱爲傲迦帝國政府的智囊也不爲過,兩者的關聯有多密切可想而知。不過,兩者的交流多是採用日常模式,啓動紅色警戒的次數屈指可數。

作爲鼠穴的領軍人物,湯森博士,別看平常吊兒郎當,一副天塌下來有院長撐住的架勢,紅色警戒拉響的時候可絲毫不敢怠慢,老傢伙跑的比兔子還快。

既便如此,當他來到位於鼠穴核心腹地的一處獨立會議室的時候,帝國學院的現任院長,以及相關的核心人物,早就恭候多時了。

這些滿臉緊張的傢伙正在猜測發生了什麼,有的人臉上的汗珠還來不及擦掉,鼠穴的恆溫可是二十五度,能跑出這種效果來殊爲不易呀。

人員到齊,院長神色凝重的按下桌子上的旋鈕,會議廳的後方的帳幔徐徐拉開,展露出一塊巨大的屏幕,隨着柔和的十字光線放大到整個屏幕,畫面開啓。

視頻的另一端是元首辦公室的小型會議廳,夠資格坐在裡面的,除了平日難得一見的權重人物,便是元首的幕僚團成員,包括人人敬仰的國務卿大人,安全局的局長,國防部部長,以往在反恐戰爭中立下卓著功勳的拉赫中將列於末席。

“紅色警戒非同小可,這等場面,怎麼能少了情報局的局長呢?”一大堆平日裡難得一見的人物並未讓湯森昏了頭,信息閉塞的他卻不知道,情報局長如今已經賦閒在家,躲清閒去了。

本次恐怖威脅的情報少的可憐,要說清楚也就是幾句話的事,無疑,本次恐怖威脅是真實存在的,線索則是少的可憐的,所以和以往不同,沒有經過激烈的討論,所有人不約而同的將目光聚焦在湯森的老臉上。

“都望着我幹什麼?就這麼一句話,就等着要對策?”通常來說,湯森都是最後發言,如今卻被擠到第一個,有些無法適應,關鍵的是,線索實在少的可憐,沒有線索,以他的身份也不能信口胡說。

“目前掌握的情報就這麼多。”元首不免尷尬,惡狠狠的瞪了眼坐在拉赫將軍對面的中年黑人,此人是情報局的二號人物,正主不在,勉強將他來湊數。

“傲迦帝國的情報局難道是吃素的?每年撥給他們的經費超過鼠穴百倍都不止,如今用到他們,恐怖分子說什麼,他們就原封不動的傳到元首辦公室,要他們還有個屁用!不如撤掉拉倒。”湯森雖然惱羞成怒,心中卻在暗自納悶,在他的印象裡,帝國的情報局絕非無能,完全對得起天文數字的經費。

很多時候,恐怖分子來不及動手,安全局的人就找上門了,無論是帝國的普通國民,或者高層,極少有人質疑情報局的能力,人們抱怨的是,情報局的工作常常涉及到個人隱私。

最瘋狂的是,帝國情報局不知從何時開始,竟然將觸角伸到了聯邦,最後由於一個低級失誤而暴露,不難想象,這種現象猖獗到何種地步,恐怕已經是情報局的日常工作了,一路追查下來,最後結果出人預料,就連傲迦帝國的元首也是情報局的目標名單上。

這件事在帝都鬧的沸沸揚揚,一時間成爲人們茶餘飯後的津津樂道的話題,雖然是醜聞,可是足以證明,帝國的情報部門是盡職盡責的,並且非常的強悍,既然聯邦的最高指揮官和帝國元首都被情報局盯着,自己犧牲小小的隱私也就沒什麼好抱怨的了,風波平息以後,人們開始體諒情報局的工作方式。

“情報局長因病卸任,新任局長尚未到任,恐怕要亂上一陣子,事態緊迫,湯森博士就別發牢騷了,你是鼠穴的負責人,又是帝國學院唯一的大師級數據師,發生恐怖襲擊,這個時候不找你找誰呀。”國務卿樂呵呵的插話,幾十年的光景過去,湯森倒是絲毫未變,仍是不修邊幅,說話也是不分輕重。

“這叫什麼話,好像數據師都是恐怖分子似的,就是你們的這種態度,讓很多有才華的人見不得光,要麼從此埋沒,要麼真的成了恐怖分子。”一見到國務卿,湯森頓時失了底氣,雖然不像別人盲目的崇拜,他對這位昔日的同學和死黨卻是另有一份佩服和敬重,甚至有一份愧疚。

幾十年前,兩人同爲帝國學院的學員,才華橫溢,而且關係十分的要好,經常廢寢忘食的泡在實驗室裡,也曾爲學術問題激烈爭論,爭論不清,甚至有動手的時候,攻克難關又像瘋子一樣抱在一起。

湯森曾經坦言:“他有一位好友,假如不去從政,學術上不會輸給自己。”

國務卿最終離開了帝國學院,臨別的時候,湯森破口大罵,將好友說成是貪戀權勢,依仗家族踏入仕途的小人,甘願放棄自己的夢想,這叫自甘墮落。

他的好友什麼都不說,一聲不吭的走了,時過境遷,老同學用行動證明了一切,他的功績無人可比,無愧於自己的才華,無愧於傲迦帝國,與他相比,湯森雖然也成爲學術界的泰山北斗,仍是黯然失色,而且太狹隘了。

“什麼線索都找不到,這就難辦了。”湯森博士抓了抓雞窩狀的亂髮。

“無論是什麼樣的方法,但說無妨。”元首難得的拿出勇氣。

“既然找不到任何線索,只好用最笨的方法了,安全局的數據系統,不是什麼人都能闖入的。羅列出有這個能力的人,一個個的排查。”湯森博士苦笑。

“告訴我敵人是誰,就沒什麼不能解決的問題。”拉赫將軍麾下的反恐部隊特種部隊,堪稱是帝國最精銳的部隊之一,說出的話來自然是底氣十足,中途插話,也有維護軍人臉面的意思。

“你們可有的找了。有這個本事的人數不勝數,我也不知道有多少,況且,你憑什麼知道別人沒這個手段?數據師和別的職業不同,除了少數成名的人,大部分都隱姓埋名。”湯森素來見不慣軍人的做派,語氣自然也好不到哪裡。

“別兜圈子了,指條明路吧。”國務卿淡淡一笑,正如國事上沒什麼能難得住他,學術方面,也沒有能難住湯森。

“明路談不上,最多幫你縮小範圍而已,數據師與別的職業不同,這個職業是見不得光的。學院裡沒有這門課程,絕大部分數據師都是自學成才,他們的教材來自於虛擬的世界,以及自己的摸索,也就是說,他們必須找到組織才能成長起來。找到這些組織比一個個的找人容易,說不定你們能從中找到線索。”湯森通過信息系統向老同學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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