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得意的盤算着,卻忽見羅瑋元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心頭不由一慌,臉上卻笑着對羅瑋元說道:“小馬沒在,這裡的安全可就交給咱們兄弟倆了。我看這樣好了,我們輪流值守,不值守的人就在山谷內給江教授打打下手,幫着做點什麼力所能及的事。老羅你意下如何?”
“嗯,這個辦法不錯,就這樣吧!”羅瑋元點點頭說道。
“你和小馬切磋,身上的傷口又崩了好幾處,還需要多休養。今天就由我值守,明天再換你。”嚴凌偉笑呵呵的說完之後,就不緊不慢的走了出去。和剛來時的狼狽不同,他現在換上馬健堯提供的新的護甲,身上的傷也幾乎好得差不多了,生龍活虎的,走路也步步生風。
羅瑋元看着嚴凌偉離開的方向,臉色卻漸漸陰沉下來。如果以前更多隻是揣測,那麼現在他幾乎可以斷定,這個嚴凌偉就是一隻養不熟的狼,不論你對他再好,他都隨時有可能會咬你一口,這種如芒在背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
對於他們這些經常的界位廝殺打拼的龍語者來說,消弭隱患的最佳辦法就是將其扼殺在搖籃之中。可作爲同病相憐的難友來說,在沒有確鑿證據,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又委實下不了這個手。大家的處境都岌岌可危,如果這個時候都還要相互殘殺的話,在界位就更難生存下去了。因此,他除了提高警惕之外,也就只有希望嚴凌偉能夠看得清形式,別做出什麼傻事。
回過頭來看了一眼江秋怡,羅瑋元欲言又止,不知道應該如何才能既不讓她感覺到恐慌,又能夠提醒她對嚴凌偉保持一份戒心,這時卻突然聽江秋怡突兀的說了一句:“我不喜歡這個人。”
羅瑋元愣了一下,還以爲是不是自己聽錯了。卻見江秋怡停下手中的工作,回過頭來,眉頭輕顰,猶如秋水一般的眼睛看着他說道:“這個人心理很陰暗,我不喜歡這個人。”
“陰暗?你怎麼知道他心理陰暗?”羅瑋元就有些訝然的問道。他之所以對嚴凌偉戒心重重,除了曾在其他龍語者那裡聽說過有關他的一些傳聞之外,近一年的朝夕相處,也能發現一些蛛絲馬跡。不過嚴凌偉掩飾得很好,你能夠懷疑他,卻很難抓到什麼真憑實據。
“直覺!”江秋怡臉上已然恢復了標誌性的機械錶情,“我不希望他以後進入我的實驗室,算了,除了馬健堯之外,你們誰都別進來。”
羅瑋元不由就摸摸鼻子,一臉的尷尬,剛想要退出洞去,卻又聽江秋怡喊道:“過來幫我個忙。”
“幫什麼忙?”剛纔還要趕人走,現在又要別人幫忙,這種事也只有江秋怡才幹得出來。不過羅瑋元不僅沒有覺得奇怪,反倒是有些躍躍欲試的興奮。這些天他和嚴凌偉好吃好喝的,卻幾乎什麼事都沒幹,也實在覺得有些過不去。終於能體現自己價值了,自然是大爲欣喜。
“將袖子解開,我抽一管血。”
“什麼?抽血?”羅瑋元看着江秋怡手中的針管,險些沒有哭出來,不過雖然苦着臉,卻仍然捲起袖子,露出他強健有力的手臂。
“放鬆,否則我的針扎不進去。”江秋怡用手在羅瑋元手臂上捏了捏,然後皺頭說道。她纖弱的手和羅瑋元粗壯的手臂比起來,就好比嬰兒和成人的區別一般,格外的顯眼。
針扎進去的瞬間,哪怕刀斧加於身都面不改色的羅瑋元,眼角卻不由自主的抽動。
一管血很快就抽滿了,江秋怡轉身就回到儀器設備面前忙碌起來,並沒有給羅瑋元任何的解釋。
羅瑋元苦笑了笑,然後走了出來。在山谷各個地方仔細巡查了一遍,尤其是存放淨水設備以及食物的地方,幾乎每一個角落都沒有放過,他暗地裡佈置的幾個不起眼的小機關也沒有被移動破壞的跡象,這才放下心來,找了一個既隱蔽,距離江秋怡實驗室又不遠的地方坐下。
不論嚴凌偉會有怎樣的陰謀,他首先要保護的就是江秋怡的安全。只要江秋怡安全了,哪怕整個山谷被嚴凌偉搶去也無損大局,他們完全可以重新建一個更好的。雖然在馬健堯和自己沒出事之前嚴凌偉應該沒那麼大的膽子,可他還是不得不小心提防。
充當實驗室的山洞裡,江秋怡神情專注的通過高倍顯微鏡觀察着羅瑋元血液裡的情況,同時不斷的和另一邊馬健堯的血液進行比較。因爲缺少許多必要的設備,許多工作都無法進行,讓她的研究大爲滯緩,可她卻仍然堅持不懈,藉助不多甚至簡陋的設備進行她的研究。
如果是初次見到她的人,一定會爲這個畫面所震憾。江秋怡的膚色雖然不算白皙細膩,但不論是臉型還是身材,都像是經過最爲精準的尺度完美刻畫出來的一般,即便是再挑剔的人也挑不出任何缺陷。而她思索的時候極爲專注。專注的男人是有魅力的,專注的女人同樣如此。
“很奇怪,爲什麼看起來沒什麼不同呢?”經過長時間的比對,江秋怡蹙起娥眉,有些訝然的自言自語道。這大半年來,她無數次研究過馬健堯的血液及肌體組織細胞。在她想來,馬健堯的與衆不同,肯定會在這些數據上有所體現,可任憑她如何觀察和上百次的各種測試,卻找不出任何的不同。
又過了許久,江秋怡有些沮喪的嘆了口氣,同時也覺得有些可惜。如果回到地球上,憑藉着她實驗室裡完備的設施,一定能夠有所發現,可現在,她卻不得不接受再一次失敗的結局。
將標本編號,並進行簡單的記錄之後,江秋怡正準備將其存檔,可不小心卻將馬健堯的血滴落到羅瑋元的血液之中。標本受到了污染,自然就沒有繼續儲存的價值。江秋怡下意識的要將其銷燬,可就在此時,裝滿羅瑋元血液的試管卻猶如開水一般沸騰起來,瘋狂涌動,插在試管架上的試管也隨之劇烈的震動,甚至有要跳起來的意思。
“這,這是怎麼回事?”經過最初的驚詫之後,江秋怡心頭大喜,她突然間意識到,自己原本已經走進死衚衕的研究,似乎迎來了柳暗花明的轉機。而在科研領域,因意外而取得的重大發現和突破並不罕見。
她連忙伸手去拿試管,可手剛觸碰到試管,不由就啊的一聲又急忙的縮了回來,可即便這樣,隔着手套的纖細手指也被燙出泡來。隨即,還不等她有任何反應,子彈都不一定能射穿的試管突然間就像是被高溫炙烤一般,驀地紅了起來,甚至有軟化的跡象。
看到這裡,江秋怡是大驚失色,卻又束手無策。試管的溫度高得嚇人,別說是去拿了,就連碰一下都不得了。更何況就連這種高能玻璃纖維製成的試管都無法承受,又還有什麼東西能夠承載裡面的血液?可一旦試管爆開,血液灑落一地,恐怕自己就再也弄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即便以後還能從馬健堯和羅瑋元身上抽取到足夠的血液,可研究是各種各樣的環節和因素結合在一起的,誰都不敢保證下次還能夠成功。
可就在此時,試管內沸騰的血液卻突然間平靜了下去,殷紅的顏色卻慢慢淡去,就彷彿有什麼東西將顏色都吸走了一般,漸漸變得清澈透明起來,沒有一絲雜質,甚至比經過若干次淨化的水還要潔淨。試管也恢復而來正常,如若不是還有些變形,恐怕還會讓人覺得自己剛纔是不是眼花了?
江秋怡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系列的變化,過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小心翼翼的伸手去試了試,不燙了,這才用吸管吸了一點血液製成片放在高倍顯微鏡下觀察,眼睛卻頓時就瞪大了,嘴裡呢喃道:“這,這怎麼可能?”過了半晌,她輕輕吐出一團白氣,將目光從顯微鏡上移開,走到山洞角落裡的一個不大的合金保險櫃前在櫃門上輸入了一長串複雜的密碼後,沉重的合金櫃門緩緩打開,裡面只有一個不大的空間,試管架上立着幾根透明的試管,其中既有殷紅色的血液,也有各式各樣的肌體組織和細胞。所有東西無一例外的都來源於馬健堯。
江秋怡小心翼翼的從盛着血液的試管中取出一滴,然後關上櫃門回到研究臺,猶豫了片刻之後,捲起袖子從自己手臂上抽了一管血,再將馬健堯的那一滴血滴了進去。可出乎她意料的是,馬健堯的血液滴入進去之後,很快就和自己的血液融爲了一體,並沒有出現剛纔那種劇烈的反應。
注視着平靜得找不出一點波瀾的試管許久,江秋怡才從混合了兩人血液的試管中吸出一滴來製成片放在顯微鏡下,仔細的觀察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