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劍的人,寧折不彎這不僅僅是東方劍客們長久以來一直堅持的信念,同樣在西方的劍術流派中也受到無數人的推崇。
黑天學社其他的人不知道,但安德烈-舍普琴科無疑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安德烈,我希望這樣的事情不會有下一次,也不希望因爲這件事真的影響了這次集訓的!決賽。你回去之後,一定要如實上報,這件事很嚴重,我需要在明天晚上之前得到一個確切的結果。”站在後面的安妮突然向前走了一步,眼睛看向安德烈-舍普琴科。
今天的事情她雖然已經交給了王越來處理,自己需要暫時避一下“嫌”,但話說到這裡,該表明的態度卻終是還要表達出來的。安妮的話雖然不多,但話裡的意思卻已經很明確了。
而她在說這番話的時候,顯然也不是在以鐵十字軍的身份在說,而是以海瑟薇家族長女的身份正式的要求得到一個軍方的答覆。
“發生這樣的事情,就我本人來說,也是十分遺憾的,但好在王越沒有什麼大礙,可以繼續參加集訓丨”安德烈-舍普琴科和身邊的謝爾蓋對視了一眼,隨即也上前一步,衝着安妮微微的彎了一下腰。安妮既然是以海瑟薇家族的身份說出這些話來,那在這種場合下,安德烈就必須有一個正式的交待,而且他的出身也是不凡,對於貴族之間的禮儀一點都不陌生。說話間不卑不亢,姿態做的十足。
“感謝安妮小姐您的理解和大度,我回去以後一定會如實上報,到時候自然就會有人做出一個交待。不過,對於這件事情,我個人認爲是完全沒有必要像這樣擴大化的,而且既然王越先生已經有意要和我們在臺下做一番交流,那不如就等到明天的結果出來以後,我們再來做這個重要的決定吧。”
在來之前,顯然是已經有人對這件事情做了一些預先的安排。安德烈-舍普琴科的迴應,既不軟也不硬,既照顧到了安妮一邊的面子問題,又把自己的意見和想法不着痕跡的表現出來了。
而且他在說話的時候,眼睛也始終盯着王越的眼睛,話一說完,緊跟着就把腰身一挺,原地立正,對着那地上的一排屍體,啪的一聲敬了個軍禮。然後一把抽出了腰間的細劍,向着側上方斜舉四十五度,口中一聲低喝,目光炯炯,身上頓時涌出一股慘烈肅殺的氣息。
一如戰場上,面對槍林彈雨的戰士衝鋒
與此同時,在他身邊的謝爾蓋似乎也被這種氣息所感染,同樣抽出了腰間的利劍,低喝,敬禮,面容莊嚴的如同鋼鐵泥塑。
下一刻,跟在他們後面分成兩列的幾十個大漢,也是同時條件反射一樣,把身子挺得筆直,腳後跟互撞的聲音整齊劃一,只啪的一聲大響,現場中的氣氛登時就變得無比肅穆。立時間,那一種只屬於鐵血軍人的氣勢,節節攀高,氣息瞬間變得慘烈,血腥,充滿了一股一往無前的烈火硝煙味兒。
這些人雖然沒有穿着軍裝,但他們無疑都是真正的軍人。
眼見着十幾個同袍的屍體被白布包裹着,躺在冷冰冰的地面上,他們的心裡感同身受。一瞬間的氣息激揚起來,那種氣勢之慘烈,就連王越這種高手,都覺得有些微微心驚起來。
這幾十個大漢同樣都是隸屬於血鯊部隊的精銳特種戰士,和刺殺王越的那些人都是在一個鍋裡吃飯的兄弟,摸爬滾打,槍林彈雨,情誼之深厚絕非是一般人所能想象得到的。雖然他們之前也不知道這次行動的具體內容是什麼,而且在來之前卻已經被下了封口令,一切行動必須聽指揮,但直到到了這裡之後,眼見着昔日戰友都已經成了一具具的屍體,他們在震驚之餘,再看向王越的眼光裡都滿是赤裸裸的仇恨。
現在這些人,被安德烈和謝爾蓋的氣息牽引,同時立正敬禮,無形中匯聚在一起的氣勢,就充滿了一種悲憤的力
幾十個人,心同一念,這樣的一股無聲的信念到底會有多麼可怕?
尤其是這些人,都是在和平年代裡親身經歷過戰火硝煙的戰士,他們的手裡最少也有十幾條人命,殺人不眨眼,其心志之堅,殺氣之重,都是普通人絕對無法想象的。現在他們因爲仇恨,面對着作爲殺人兇手的王越,這股氣勢一旦凝成,下一刻就慢慢的向着瘋狂的邊緣開始過度。
戰爭沒有正義,殺人總是瘋狂
這樣慘烈的氣息,整齊的動作,甫一目睹之下,不說王越心頭微驚,就是早已經見過無數大場面,甚至真的參加過檢閱軍隊的安妮都忍不住爲之變形變色。
可以說,在這種時候,此情此景,已經不是任何語言所能形容的嚴峻。在場中的所有人,連帶着羅蘭和安妮的那些保鏢,也都一個個本能的警覺起來。面對着一羣幾乎已經被仇恨的力量刺激到瘋狂的軍人,他們每一個人都感到了巨大的危險。
片刻後,一羣人都涌到了安妮前面
場中的氣氛緊張到一觸即發
整個廣場上空,天色陰沉,空氣肅殺,沉悶的氣氛一時間壓得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繃緊了身體。
格鬥高手之間的搏鬥雖然精彩,但那只是一對一的殺戮,比起軍人在戰場上的鐵血,那就真的不算什麼了。
真正的軍人,從來無懼生死,一往無回
“好好好古德里安將軍一手帶出來的血鯊部隊果然都是一等一的驕兵悍將難怪這次集訓丨軍部的那位大佬要把這裡的事情統統託付給他來辦。沒想到我只是一個習慣性的敬禮,卻意外讓這些人都起了同仇敵愾之心哈哈哈,看你王越現在怎麼辦?”
安德烈-舍普琴科本人顯然也沒想到自己只是出於尊重,按照軍人的禮儀,敬了一個禮,隨後就引起全體人員的共鳴,一時間心裡頓時就有了種“揚眉吐氣”的感覺,興奮的渾身一顫。
“只可惜,來的時候因爲身份的問題,沒有讓這些人帶上槍,否則這廣場上一馬平川,幾十把衝鋒槍,一陣突突,管叫王越這小子馬上就被打成篩子。什麼仇就都報了哪有後面的麻煩事?”
站在身後這一羣鐵血軍人的前面,感受着空氣裡無處不在的憤怒情緒,不說安德烈就連一旁的謝爾蓋也被刺激的臉色發紅,只覺得渾身上下熱血奔流,恨不得馬上就拉開架勢,和王越大打出手。
“拋開一切不談,軍人都是值得人尊敬的。不過一旦爲敵,就也會因爲這樣,雙方徹底成爲不死不休的仇人。可惜的是這麼一來,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因此而死在我的手下……。”王越臉上的神色在微微一動之後,隨即就恢復到了一開始的冷漠和淡然。
這些軍人的同袍之情雖然值得尊重,但奈何立場不同,真要動起手來,王越卻也絕不會有半點的留手。敵人就是敵人,一旦交手,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所以,面對着眼前幾十個熱血上涌,同仇敵愾的鐵血戰士,王越首當其衝,站立不動,眼見對方的氣勢已經醞釀到了頂點,他的眼神立時往裡一縮,冷冷的掃了一眼。
這一眼,無驚無懼,不喜不悲,但每一個人在接觸到這道目光的同時,心裡都是忍不住一涼。
安德烈-舍普琴科的目光只和王越的眼神一對,頓時間整個人的心神便是一震。王越的這種眼神沒有任何的情緒,就像是普通人看牛羊的感覺一樣,漠然,極度的漠然,但卻也就因爲這種漠然,安德烈立刻就感到了一種強烈的危險
無緣無故,禍從天降這純粹就是一種精神上的顫慄和驚悸,在這一刻他甚至從王越的眼睛裡看到了自己未來的末日……。
相比於他身後的那些軍人而言,他們兩個的目光在碰在一起的時候,一場源自心靈上的爭鬥就已經開始了。高手相爭,未交手,先較勢,這是心志和氣勢上的比拼,也是實力上的一種較量。
正如現實中的兩個人,一個豪俠仗義,膽大心細,一個謹小慎微,瞻前顧後,在面對人生中重大抉擇的時候,瞻前顧後的那一個人肯定在選擇上就不如膽大心細的那一個於脆。把這放到格鬥中,膽氣的強弱,魄力的大小,同樣也決定着一個人未來的成就。
再加上王越精神強大,目光如炬,這一眼掃過去,氣勢正盛的這些人居然都是齊齊一滯。幾十個人裡除了有數幾個還能堅持着和他對視之外,剩下的幾乎無一例外全都在目光交接的一瞬間,不由自主的錯開了眼神。
他們雖然人人都不怕死,敢於和任何對手拼命,但在面對着王越這樣的可怕人物時,卻不是隻憑膽量和熱血就能隨便抗衡的。
“去的時候,要忍耐。你們這些年輕人,雖然正值壯年,血氣方剛,但只是初生牛犢,碰到了真正吃人的老虎,你不忍耐就要成爲人家嘴裡的食物。”就在這時候,安德烈-舍普琴科突然想起來臨來之前,電話裡古德里安將軍對他的一番告誡。這件事本來就是自己一邊不佔理,王越既然能從那樣的陣仗裡殺出來,那就是大勢已成,再要在這種時候大動於戈,不論什麼結果,對他來說肯定也都不是好事。
“不如等明天他來了,再和他一決上下。到時候,自然就有無數高手來消磨他的氣勢。”
被王越一眼看過來,安德烈心裡猛的一跳,只覺得如同涼水澆頭,頓時就清醒了許多。而後,長長的吸了一口氣,還劍入鞘,竟是一句話都不說便走上前去,彎腰抱起了一具地上的屍體,轉身就走。
片刻後,謝爾蓋也醒悟過來,一聲令下,十幾人同時上前,一人抱着一具屍體,緊跟在安德烈身後,魚貫出了廣場的大門。
直至此刻,一場有可能釀成大規模流血事件的糾紛,眼見着一觸即發,就在王越的這一眼之下,迅速的消弭於無形之中。冰消瓦解
同時,隨着安德烈這一行人的離去,在有心人的推動下,這一場針對王越的暗殺行動也迅速的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