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輛在緩慢行駛，車內的人則是心急如焚。
看到梅蘭妮睜開眼睛，張小剛立即開口問道：“博士，他的情況怎麼樣了？”
梅蘭妮搖了搖頭，看了眼坐在旁邊的羅晉勇，纔對張小剛說道：“很糟糕，他的生理機能一切正常，大腦裡卻是一片空白。”
“空白！？”
“他沒有睡着，也沒有昏迷，更不是植物人。雖然他現在看上去很像植物人，但是他不是植物人。植物人不是沒有意識，而是意識被隔絕在了大腦裡面。”梅蘭妮嘆了口氣，“他現在是完全沒有意識，大腦裡什麼都沒有。這麼說吧，他的大腦還活着，但是沒有活動，連基本生理活動都沒有。”
“這……”
“打個比方，他的大腦就像拔掉電源的硬盤，雖然完好無損，但是已經停止運轉。可惜的是，大腦不是硬盤，不是接上電源那麼簡單的時期，我們不知道該如何爲讓他的大腦重新啓動，而且……”
“而且什麼？”
“也最好不要這麼做。”
“爲什麼？”
梅蘭妮稍微遲疑了一下，說道：“人類的大腦，實際上更像計算機的內存，在出生之前就已經開始運行了，而且一直運行到死亡的那一刻。如果把植物人比喻成進入休眠狀態的計算機，那麼他的大腦就是一臺已經斷了電的計算機，儲存在內存裡的信息已經丟失，強行啓動的話，後果難以預料。”
“這……”
“老張，你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情沒有告訴我們？”
梅蘭妮有讀心術，張小剛知道瞞不過她，從口袋裡掏出那兩隻裝着金屬球體的袋子。
“這是……”
“尼科爾她們，還有老楚在美國收留的一批手下。”
梅蘭妮的眉頭跳了幾下，因爲有羅晉勇在，所以張小剛把在黑斯廷斯郊外遇到威廉姆斯的事情簡單講述了一遍。
“她們都死了？”
“我不知道，這些是她們的遺物，可惜都被質量化了。”
“能給我看看嗎？”梅蘭妮指了下裝着八顆彩色金屬圓球的那隻袋子。
張小剛點了點頭，把袋子遞給了梅蘭妮。
取出那顆白色的金屬圓球放在手上，梅蘭妮閉上了眼睛。片刻之後，她又把另外七顆金屬圓球取了出來。
“博士？”張小剛注意到，梅蘭妮的神色變得非常複雜。
“她們還活着。”梅蘭妮睜開了眼睛，“這些球體裡面，還有極少量的能量體，她們的意識都在能量體裡面。”
“什麼！？”
“表面是黃金，能量體就在球體中央，雖然非常少，但是蘊涵的能量非常多，能夠維持很長的時間。”
“多長？”
梅蘭妮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你得問老羅。”
張小剛朝羅晉勇看了過去。
“如果能量體自然衰減，至少能維持一萬年，也許更久。”
“這……”張小剛猛的一驚，把裝着四十五顆黃金球體的袋子遞給了梅蘭妮。
“這些都是普通的黃金，我感覺不到裡面有能量體，也感覺不到裡面有人類的意識。”
“這……”
“老張，你做了這麼多的事情，到底想怎麼樣？”羅晉勇轉移了話題。
張小剛咬了咬牙，說道：“博士、教授，我需要你們的幫助。”
“我們？”
張小剛點了點頭，從梅蘭妮的手上接過了兩隻塑料口袋。“我會把這些東西藏起來，不會交給任何人。”
“爲什麼？”羅晉勇趕緊問了一句。
張小剛長出口氣，朝梅蘭妮看了一眼。梅蘭妮點了點頭，立即通過意識交流，把張小剛這麼做的原因告訴了羅晉勇。
“這……”
“教授，這不是我的決定，而是老楚生前做出的決定，也是老楚的遺託。”張小剛沒有跟羅晉勇講大道理，“不管怎麼樣，我欠他很多，我們都欠他。老楚只有這一個遺願，我肯定不會讓他抱憾九泉。”
“我會幫助你。”梅蘭妮說完，用膝蓋頂了下羅晉勇的大腿。
羅晉勇點了點頭，說道：“你說得沒錯，我們都欠他的，只是……”
張小剛笑了笑，又朝梅蘭妮看了過去。梅蘭妮是羅晉勇的妻子，因此很多話由她來說比較合適。
“老羅，你想過沒有？”梅蘭妮知道該怎麼說服羅晉勇。“能量源消失了，所有的能量體都消失了。老楚現在這樣子，也許永遠都無法醒來。大家都知道，他曾經是能量人，而現在是普通人，你難道不想搞清楚原因？我知道，你不忍心下手，我也一樣，可是你能保證其他科學家不會把他像青蛙一樣解剖掉？也許不是現在，可是當我們對能量源與能量體的研究走入死衚衕的時候，肯定會有人想到他，想到這具曾經徹底能量化的軀體。到那個時候，我們該怎麼辦？”
羅晉勇沉默了。
“如果是幾十年之後，我們都不在這個世界上了，我們怎麼保護他？”張小剛把梅蘭妮沒有說的話說了出來。“要知道，下一次入侵將在一百年後到來，而我覺得，我們幾個都不可能活到一百年之後。我們在的時候，自然能夠保護老楚不受傷害，可是在我們離開人世之後，誰來保護他？”
“還有，他沒有死，也不是植物人。”
“什麼意思？”羅晉勇朝梅蘭妮看了過去。
“他的身軀還活着，而且他的大腦也活着，只是意識沒有在大腦裡面。”梅蘭妮稍微停頓了一下，“還記得入侵期間發生的事情嗎？”
羅晉勇猛的一驚，說道：“你是說，他的意識去了另外一個世界？”
梅蘭妮點了點頭，說道：“當初，他是直接前往入侵者的基地，跟大文明的智慧個體進行面對面的談判。入侵者已經撤離了，他顯然無法把這副血肉之軀帶過去。如果能量源與質量源在融合之後，導致微宇宙與四維宇宙空間的通道關係，他就很有可能利用這個機會前往四維宇宙空間，進入大文明所在的地方，再次跟大文明接觸。你是科學家，你不覺得老楚在用這種辦法爲我們爭取到更多的機會嗎？”
“這……”
“如果某一天，他從四維宇宙空間回來，他就需要這副軀體。至少就我們所知，人類的意識無法單獨存在於微宇宙裡面。”
羅晉勇點了點頭，說道：“這樣的話，我們就得保護好這具軀體，等他回來。”
“也許，那是幾十年之後的事情。”張小剛嘆了口氣，說道，“或許我們都等不到他回來的那一天。更重要的是，我們現在的技術，只能保證他的軀體活着，卻無法阻止時間對肉體造成的影響。這副軀體會跟我們一樣，慢慢老去。在幾十年之後，肯定會變得很蒼老，甚至會死去。”
“這……”
“我們無法阻止時間流逝，但是可以延緩時間在他身上流逝的速度。”
張小剛與羅晉勇都朝梅蘭妮看了過去。
“冬眠技術。”
“冬眠！？”張小剛與羅晉勇都是萬分驚訝。
“冬眠需要能源，而現在有穩定能源供應的地方……”
“能源就在老張手上。”
羅晉勇一愣，立即朝張小剛手上的那兩隻裝着金屬球體的塑料袋看了一眼。
“那八隻球體裡的能量體有足夠強大的能量，平均釋放出來的話，應該對儲存在裡面的個人意識不會有太大的影響。”梅蘭妮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老羅，你花了幾個月研究能量體，不會毫無收穫吧？如果能夠讓這些能量體釋放出電能，哪怕是很微弱的電能，也足夠讓一個冬眠艙維持數十年、甚至是數千年了。”
羅晉勇點了點頭，說道：“問題不大，我可以做一套把能量體轉化爲電能的設備。”
“很好。”張小剛暗自鬆了口氣，把目光轉向了梅蘭妮。
“不用看着我，我來負責冬眠艙，給我三天時間。”
“教授？”
“三天足夠了。”
張小剛點了點頭，說道：“我會向楊總與老袁提出，在這三天裡，讓你倆對老楚的身體做全面檢查。”
“這樣就最好不過了。”羅晉勇說了一句。
“需要什麼，直接來找我。”張小剛停頓了一下，說道，“教授，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嗎？”
“那家……”
張小剛壓了壓手，說道：“知道就行了。從今天算起，第三天晚上，你與梅蘭妮博士到那裡去等我。”
“我們直接過去？”梅蘭妮問了一句。
“我會把老楚帶過來。”張小剛長出口氣，說道，“這件事由我一個人負責，我不想連累你們。再說了，你們是科學家，你們做的事情關係到人類的未來，而我不過是一名可有可無的情報人員。”
“老張……”
“就這麼決定了，不要跟我爭辯。”張小剛笑了笑，說道，“博士，現在得麻煩你爲我們做一件事。”
“什麼？”
“用你的超能力，從我們的腦海裡面，把我們開始談到的敏感內容刪除掉，只保留必要的部分。”
“這……”
“這是保證安全的唯一辦法。”
梅蘭妮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按照張小剛的吩咐，幫助張小剛與羅晉勇刪除了部分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