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穆榮辦公室。
穆榮聽袁憲洲介紹完案情點點頭:“從現場勘驗看,應該是自殺身亡。”
“只是……”袁憲洲欲言又止。
“怎麼了?”
“兩名死者的兒子看起來無動於衷,雖然探求自殺動機並不是我們的職責,可總覺得有些怪異。”
“是得查一查。我們的職責不僅僅是破案,還要對社會輿情進行疏導。再說,死者的家屬很快就到了。”
“哦?”
“就是余姓死者的妹妹,也就是……”穆榮看着卷宗,“餘鋒的姑姑餘君。”
“好,我這就去準備接待她。”
1999年上半年,袁憲洲從縣局調到了市局,成了穆榮的直接下屬。
眼下,穆榮的身份與秦詠梅當年類似。
身兼刑偵大隊大隊長和市局副局長。
刑偵大隊下屬四個支隊。
袁憲洲過來後就擔任了第三支隊的支隊長。
回到自己辦公室,袁憲洲又翻閱了一會兒卷宗後,死者家屬餘君就過來了。
袁憲洲帶着柱子和一名負責記錄的女警李豔到小會議室去接待她。
餘君是個三十五六歲,留着短髮的中年女子。
看起來精明強幹。
袁憲洲他們一進來,餘君就連忙迎上來。
一把抓住袁憲洲的手:“怎麼樣帥哥?查的怎麼樣了?”
袁憲洲輕輕甩開她的手:“坐下說話。”
柱子也板起臉:“在這裡不要到處亂喊帥哥美女的,很不嚴肅。”
“那我該喊警察叔叔是吧?”
“警察同志!”
負責記錄的李豔在一旁忍不住直搖頭。
心說這位大姐還當自己是少女呢。
剛一坐下,柱子就說:“根據我們的現場勘驗,你哥和你嫂子是自殺的。”
“不可能!”餘君瞪圓了眼睛。
“爲什麼呢?”
“他們日子過得好好的,怎麼可能自殺?”
“那你覺得……”
“他,他們一定是被人害死的!”
“哦,你覺得誰有可能害死他們?”
“可那個……”
“但說無妨,只要你擺事實說證據,都不算誣陷。”
“嗯,那個我想想啊……對了,我哥他們樓裡的那家鄰居有嫌疑!”
“什麼嫌疑?”
“你們知道吧,我哥他們那棟樓屬於皮革廠的家屬樓。”
袁憲洲點點頭:“知道。”
“當初分房子時,全市還沒有這麼好的樓呢,大家都羨慕的不得了。爲了爭到好地角好位置,皮革廠不得不實行評分制。帥哥,你還年輕,應該不記得那會兒的事兒……”
李豔皺起眉頭:“行了大姐,我們時間有限,您還是挑重點的說吧。”
袁憲洲擺擺手:“沒事兒,您繼續說。”
“有一個姓夏的,工齡跟我哥差不多,而且他有兩個孩子,一兒一女,按理說積分比我哥高,可那會兒我爸我爺爺還在世……”
袁憲洲點點頭:“也就是說這個姓夏的因爲分房的事跟你哥有矛盾……”
“是啊。”
柱子忍不住嘆息:“可這點事兒……”
“還有啊。”
“您繼續說,他們還有什麼矛盾?”
“因爲分數沒評過我哥,姓夏的沒能分到好樓層好地角,十分不滿。沒事就經常在廠子裡鬧事,後來就受到處分被分配到車間。前幾年在車間幹活兒時出了點事故,崩瞎了一隻眼睛。就更加恨我哥了……”
“行了,我們知道了,還有其他人嗎?”
“還有他們廠長!去年,皮革廠體制改革的時候,他們廠長跟會計合謀做假賬,侵吞國有資產。被我哥告了,判了幾年。他們肯定懷恨在心……”
餘君吐沫星子亂飛,李豔筆走龍蛇記錄着。
等餘君停下來,喝一口水的時候。
袁憲洲問道:“你那個侄子怎麼樣?”
“小鋒啊?”
“是啊。”
餘君嘆口氣:“前幾年我哥我嫂被這個兒子折騰的不輕啊。”
“怎麼了?”
“還不是被那些遊戲廳害的?我說警察同志,你們應該管一管啊,他們這是毒害青少年啊,這是電子鴉片!”
“現在怎麼樣了?”
“好多了,聽我哥我嫂說,他現在再也不跳樓出去打遊戲了。只是……”
“怎麼了?”
“雖然老實了,但好像沒有精神頭兒了,不像以前那麼生龍活虎的……”
“哦,他是怎麼發生這麼大改變的?”
“送學校啊。我哥我嫂實在沒轍了,就花了幾千塊錢,把他送進了學校。”
“什麼學校?”
“叫什麼培智……你等等啊,我查查,正好我們單位一位大姐想把她女兒送過去……”
餘君說着打開隨身坤包,拿出小本子翻看着。
“對了,叫燕歌培智學校……”
“有地址、聯絡電話嗎?”李豔伸手過來。
“有。”餘君把本子遞過去。
李豔接過來,攤在桌子上記錄着。
袁憲洲皺起眉頭:“你哥你嫂子都管不好,這個學校是怎麼管好的?”
“要不說你們還年輕呢,老人不都說了嗎?自己的孩子得別人管。”
“可爲什麼不讓他老師管呢?”
“唉,花錢上的學校跟不花錢上的學校,就是不一樣。”
“怎麼個不一樣?”
“我哥給小鋒送去的那個學校非常嚴格,24小時監視,一步也不許離開學校,吃喝拉撒全在學校裡。”
“那不就是工讀學校嗎?”
“嗯,有點類似,不過人這學校的校長、老師都很厲害,都屬於教授專家那種。”
“哪方面的教授專家?”
“心理學啊。我哥和我嫂子實在沒轍了,就去諮詢專家教授,專家教授告訴我哥,沉迷於遊戲是一種精神病,需要治療。”
“哦,原來那個學校還能治療精神病?”
“是啊,到學校關了兩三個月,出來就好了。”
“可那種學校,餘鋒能願意去嗎?”
“當然不願意了。我哥是把他騙去的,怕他察覺,行李都沒敢帶。等到了學校,小鋒才反應過來,但也來不及了。”
柱子忍不住搖頭:“你們這是綁架啊!”
“這怎麼能算綁架?這是治病!就像小孩子打針吃藥一樣,你不哄他,騙他,他能聽你的啊?可爲了他好你就得哄他騙他。”
“好吧,”袁憲洲點點頭,“還有沒有其它情況給我們介紹?”
“暫時沒有了。”
“那您想起來隨時跟我們聯絡。”
“好的,帥哥!”
李豔起身把餘君送出去,到了門口兒,餘君還回頭向袁憲洲招招手。
袁憲洲點點頭,坐下來繼續跟柱子探討案情。
“袁隊,您說有沒有可能學校把餘鋒給治壞了,他的父母懊悔萬分,選擇了上吊自盡。”
“有這種可能,咱們這兩天就到學校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