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延明面上聽話的離開前往了邊關,實則喬裝打扮留在了皇城,並且通過自己的勢力進入了皇宮,在軒轅璟淑居住的榮德宮下挖了一條隧道,去見了軒轅璟淑。
“對不起,我來晚了。”
看着雙腳套上千年玄鐵打造的環境腳鏈面色蒼白的女子,皇延心口抽痛的上前擁抱住了她。
軒轅璟淑只是在見到他的一瞬間愣了愣,隨即在他的懷抱裡輕輕一笑,猶如年少時那般戲謔溫暖。
“多年不見,延兒已經長的這般大了,也變成熟了。”
聽着那溫柔暖人的笑音,皇延心中越發刺痛起來,直起身,看着眼前戲笑的女子,她的眉眼依舊溫柔,唯獨眉宇間的英氣銳色消失不見,變成一片讓人捉摸不透的沉靜平和。
“淑兒,別笑,這裡很痛。”皇延拉着軒轅璟淑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眸光沉痛的看着自己愛了十年的女子。
軒轅璟淑看着皇延泛着一絲猩紅的眼睛,看着他眼底沉痛的痛楚,看着他堅毅俊美的面容,他的眉眼不再是記憶中的稚嫩飛揚、乖張冷傲,而是一片冷峻堅毅,猶如打磨出鞘的鋒利劍刃,威儀霸氣。
軒轅璟淑微微有些恍惚,眼前的人是真的長大了,他眼底的深情比之年幼時更加內斂,卻也更加深重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那眼中專注情深的眸光,繾卷着太多的痛苦和癡纏,這一刻,軒轅璟淑再也無法當皇延只是小孩心性了,再也無法忽略他眼底的深情,和他對她濃烈的從未改變過的情深愛意。
他……原來是真的愛着她……
“好,不笑了。”軒轅璟淑溫柔的說道。
看得皇延心口又是一陣刺痛,握住她的手道:“淑兒,跟我走吧。”
軒轅璟淑看着眼前的男子,仿似時空穿梭又回到了多年前,那是他還年少,十四歲的年紀,在邊關漫天星宿下說出了類似的話。
只是當時她不過當玩笑聽了就忘了,時過今日六年光景,再次聽到這樣的話,她終是無法再將他僅當成孩子對待了,不過……
她還有未完成的事情要做。
軒轅璟淑搖了搖頭,擡手溫柔的撫摸皇延的臉龐,猶如年幼時一樣,只是這一次,她看待他的目光不再是對待晚輩的親暱柔軟,而是對待一個成年男子的欣賞與認真。
“延兒,答應我一件事情可好?”
“你說,只要是你說的,我從來都沒有拒絕過,也都能夠一一做到。”皇延深深的凝望着軒轅璟淑,幾近貪婪的將臉頰貼向她溫暖又冰涼的手心。
軒轅璟淑聞言脣角蔓延出一抹發自內心的笑容,是啊,仔細想一想,從遇見到現在十年光景,她說過的話,他從來都記得,並且認真的去做到,這樣的延兒,她怎麼就將他這份濃厚的情感忽視了這麼多年呢?……
“我要你回到邊關去,用最短的時間掌控兵權。”
軒轅璟淑看着皇延一字一頓的說道,那眼裡的平靜深入大海,有着讓人捉摸不透的莫測。
皇延心中浮現一抹失落,可更多的還是心疼,他不知道她爲何到了這般地步還要留下來,可是,只要是她想要的,只要是她吩咐的,哪怕是賠上性命,他也會去完成的。
“好。”
他聽到了自己沙啞低沉的聲音,然後,在她隨意的一句:“給我一把匕首防身吧,你送的被收走了。”
他將身上一直帶着的一把和曾經送給她的那把極其相似的匕首給了她,最後離開前,她給了他一個擁抱,溫暖的一如年幼時。
接下來的半年,他瘋了一般的不斷攏權,不斷征戰,拼了命的收納朝廷兵權,就是其它手中握着兵權的大臣,也全都被他威逼利誘的收入囊中成了自己人,但凡骨頭硬的不肯妥協的,他就手段殘酷的將其滅門,對外,也不過是天災人禍,或者是江湖仇殺而已。
短短半年,他拿捏住了王朝絕大部分的兵權,幾乎掌控了整個皇朝兵馬。
也就在他手握兵權帶兵包圍皇城時,剛剛靠近皇城,還未入城,就收到了皇帝駕崩的消息。
這消息對於皇延來說無疑是突然的,皇孝身體很好,最近也沒聽說他身體不適,怎麼可能會突然駕崩?
很快,皇延就想到了軒轅璟淑,心底驟然騰起一片恐慌,急切的騎馬趕回了皇宮。
等他來到榮德宮時,看到的就是滿地的血腥,皇孝一身血腥滿處刀痕的躺在血泊之中,最致命的便是他胸口插着的一把匕首。
而他心心念唸的人,一身紅色紗衣坐在窗邊,看着窗外滿園的紅色曼陀羅,靜默的坐着。
那一刻,看着那抹纖細的背影,他幾乎以爲對方就要消失隨風而逝,心口一緊,急忙上前慌亂的抱住了她。
“告訴我,你不會離開的。”
皇延從背後緊緊的抱住軒轅璟淑,將頭埋進她的脖頸,吸取着她身上特有的氣息,直到這抹熟悉的氣息沁入肺腑,他不安又有着幾分惶恐的心才慢慢平靜下來。
軒轅璟淑握住皇延的手,將她拉到身邊坐下後,就輕輕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脣角帶笑的看着窗外一片如火焰般璀璨的曼陀羅道。
“這是延兒五年前送來的花種,如今已經開遍了滿園了,很美是不是?”
皇延低頭看着懷裡笑容明朗嫵媚的女子,眼睛突然有些恍惚的應道:“是啊,很美。”
在他眼裡,她始終是最耀眼奪目的,也是最美的,就如那滿園的曼陀羅,當初出使靈國的時候,看到這曼陀羅花那般紅豔妖嬈,那般奪目璀璨,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她。
同樣熾烈耀眼,同樣熱情迷人,加上她素來喜愛紅色,他便買了種子着人送回了皇城給她。
如今五年過去,這院子一片火紅,隨着清風搖曳,充滿了勃勃生機,就猶如她一般。
可是,爲何她靠在自己懷裡,笑容明朗嫵媚又柔情溫暖,他卻覺得心口跳的那般緩慢,一陣陣心悸之感油然而生,那種恐慌和不安再次騰起,比前一刻還要濃烈。
“延兒,我爲軒轅家上下一百三十八口報仇了,也爲心兒報仇了,如今,我對不起軒轅家,對不起心兒,對不起這肚子裡不過三個月大的孩子,更要對不起……你了。”
軒轅璟淑摟住皇延的腰際,溫柔的笑着,聲音輕柔而充滿歉意。
“你在說什麼?你……”皇延攬住軒轅璟淑,低頭看去,在看到一滴血跡滴在自己衣袍上的時候,聲音猛然卡住,瞳孔驟然一縮,快速擡起她的頭。
在看到軒轅璟淑脣角流淌出的血色時,心口的跳動也在一瞬之間停止了。
“你……”皇延呲目欲裂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望進她那雙正含笑帶着濃濃溫情與柔軟的眼眸,雙目通紅一片,似有晶瑩在其中浮動,聲音艱澀又哽咽的道:“爲什麼……”
爲什麼一定要這樣……
“延兒……這樣的我已經配不上你了,今生的一切已經用盡了我所有的力氣,我沒有力氣再去愛你了……只能期盼來世,若真有來世,我一定……一定好好愛你……如你愛我一般……”
“不……我不要什麼來世!我只要今生……不要……不要離開我……不要……”皇延痛苦的抱住軒轅璟淑,慌亂的擦去她脣角烏黑的血跡,似乎只要將其抹掉,她就不會消失一般。
可是無論他怎麼擦,那血液都會不斷的從軒轅璟淑口裡涌出來,讓他的心一陣陣窒息,痛到抽搐難忍。
“不要……求求你……淑兒……璟淑姐姐……不要離開……不要丟下我一個人……不要……”
皇延緊緊的抱住軟了身子慢慢閉上眼睛的軒轅璟淑,猩紅的眼睛不斷落下一顆顆悲痛的淚珠,整個人幾欲瘋狂的大吼出聲,猶如野獸悲鳴的嘶吼。
“啊!……啊啊啊……爲什麼?!爲什麼!啊……”
榮德宮外,聽着裡面傳來的真正悲痛欲絕的嘶吼和哽咽的哭泣,所有宮人侍衛紛紛垂下了眼。
原本發現陛下死亡後,他們是該第一時間將皇后抓起來的,可是那樣一個風華絕代定國安邦深受百姓愛戴和百官敬重的皇后,哪怕成爲禁臠囚寵,他們心中都存了一分敬重的。
當她平靜的看着他們開口說出一句:“對外發喪,我就在這裡不走,等榮王回來。”
侍衛們聽了這話,皇帝已死,其它幾個皇子並未成年,最有可能成爲下一任皇帝的就是掌控整個王朝兵權的榮王,再看看皇后腳上的腳鏈,他們終究決定照着她的吩咐去辦了。
原以爲按照榮王與皇后的感情,定然會留皇后一命的,沒想到事情竟然發展成這般出人意料的地步……
三天三夜,皇延都呆在榮德宮裡沒有出來,哪怕皇孝的屍體被擡走,哪怕百官爲了皇位爭吵不休最後血濺當場發生動亂,哪怕手下的心腹一個個跪在門口勸說,他都沒有出來,就那麼抱着軒轅璟淑的屍體一動不動的坐在窗邊,看着窗外那片曼珠沙華。
一直到右相到來,驅散了門口的守衛和宮女太監,站在門外沉聲說道。
“榮王就算不爲自己,不爲整個皇朝着想,也該爲皇后娘娘想一想,已經三天了,你該讓娘娘入土爲安,難道身前娘娘受的苦還不夠?榮王還想在娘娘死後讓她屍身腐爛嗎?”
原本仿似已經坐死在那裡的人,聽到這話後,終於僵硬的動了動,那張日漸消瘦的臉微微低垂,滿目通紅血絲的眼珠微微轉動看向懷裡的人兒。
那張明豔的臉,已經呈現灰白的顏色,甚至透出了幾分青澀,脖子和顯露在外面的手隱隱浮現了屍斑的痕跡。
是了,他的淑兒那麼美,那麼璀璨明豔,那般英姿颯爽,怎麼能忍受全身腐爛呢……
皇延張了張嘴,或許是因爲三天三夜滴水不沾的緣故,口乾舌燥乾澀的試了片刻才發出了艱澀沙啞的聲音。
“去,命令人打造千年玄冰棺。”
右相聽言,心中一鬆,急忙招來守衛去辦了,自己則依舊站在門口,沉思了一瞬還是道。
“臣等着德王處理好皇后娘娘的身後事後,接手皇位登基爲帝。”說到這裡,右相的聲音頓了頓才道:“德王在外有所不知,這半年來皇后娘娘雖然被囚禁,而她身邊的勢力幾乎被清理乾淨,可朝中受了她的幫助的朝臣還有不少,其中就有老臣。”
“鎮南侯府出事的當天,皇后娘娘曾託人找過臣,臣原以爲皇后娘娘會讓臣替鎮南侯府求情,或者出力救下一兩個人,卻不想,皇后娘娘的侍女只是帶了一句話給臣,讓臣在時機到的時候助德王一臂之力。”
“當時老臣並不知道皇后娘娘這話是什麼意思,一直到幾天前皇上出事,臣才明白了皇后娘娘的用意,娘娘她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如今這般做法,除了是給鎮南侯府和小太子報仇之外,想來也是爲了德王,還請德王不要辜負了娘娘的心意。”
內殿裡再次發出了隱隱的猶如野獸悲鳴的嗚咽聲,右相嘆了一口氣,真是孽緣啊……
皇上用盡手段剪掉了皇后所有的羽毛,將其囚禁宮中,若是能夠徹底狠下心來無心無情也好,做一個真正合格的帝王。
偏偏皇上有帝王的戒備警惕和冷酷,卻沒有帝王的無情,對皇后也是用情至深,只可惜做法太過扭曲狠戾,太過瘋狂癡纏,最後害人害已……
只望榮王能夠堅持下去纔好……
……
“我那時候才知道,原來在淑兒讓我握緊兵權的時候,心中已經做下了與皇孝同歸於盡的準備,她不僅以身爲誘餌,利用懷孕的身子讓皇孝放鬆警惕在特殊的時刻將匕首送入了皇孝的心口,還早早的給那些可利用的朝臣留了話,讓他們成爲皇孝死了之後大力支持我等級的人脈,替我肅清了朝中的阻礙。”
皇延看着冰棺裡的人,哪怕已經時隔一千多年,再次想起過去,他依舊痛不欲生,滿眼通紅。
薄奚宸看着他放在冰棺上的手背,青筋並茂,猙獰無比,無不在訴說着他隱忍的疼痛。
“後來,我用冰棺將她封印其中,用了五年的時間打造了這座只屬於我和她的皇陵,我們現在所在的是陵中陵,我和淑兒真正同穴的地方。”
薄奚宸看了看皇延的模樣,不過二十五六的樣子,不需要問也能夠想象到,只怕五年後這地宮完成後,他就退位讓賢帶着軒轅璟淑來到了這裡,一同躺進了冰棺之中,追隨着軒轅璟淑的腳步而去了。
身上的衣服應該也是軒轅璟淑最愛的裝扮,在這裡,兩人不是帝王,不是皇后,只是兩個錯過一生的普通人而已。
“你靈魂離體後一直待在這裡,都沒有見到過軒轅璟淑?”薄奚宸出聲問道。
“嗯,我醒來後只剩下一抹魂魄,除了整個皇陵外,根本無法出去,我尋遍了整個皇陵,都沒能找到淑兒,就想着她或許已經去投胎了,那麼我必須從這座皇陵中出去,或許能夠找到轉世的她。”
“等了一千多年,終於等待外陵傳來些許人氣,我便附身在玉笛中去了外陵,讓那些盜墓賊將我帶了出去。”
薄奚宸聽了就沒再多問,大致瞭解了事情的真相後,低頭看着手裡的匕首,手中突然多出三枚古幣,薄奚宸劃開手指,滴了三滴血液在上面,微微拋起。
等三枚古幣落在冰棺上的時候,薄奚宸看了看掐指一算後,才道:“這個時空並沒有她的氣息,她要麼還在地府,要麼已經投胎到別的時空去了。”
說完後,薄奚宸讓冥娃去查一查地府是否有軒轅璟淑的消息。
皇延聽言,眉頭微蹙,眼中的情緒沉甸甸的,那漆黑的色澤太過沉重,讓人不忍直視,薄奚宸只好開口道。
“我答應過你的,自然會做到,我會查探地府的情況,將軒轅璟淑的蹤跡找出來的。”
皇延聽了這話,看了看薄奚宸,對她的實力他是知道的,能夠進入鬼界而不被發現,她身上定然還有他不知道的籌碼和依靠,既然她這麼說了,找到淑兒的機率並不會小。
皇延閉上眼深深的呼吸了一口,調整了情緒後,再次恢復了最初那個冷傲尊貴的王爺。
“本王知道了,若是你能讓我們再次相遇,這裡的東西隨便你處理。”
皇延知道雖然自己和薄奚宸達成了協議,可協議中薄奚宸只是幫他找到淑兒而已,現在爲了能夠沒有意外的和淑兒再次相遇,別說是這滿陵沒用的死物,就是要他助她十年也沒問題。
薄奚宸本就對這裡的東西生出了些許意動,聽了皇延這話,自然毫不客氣的點頭同意了。
當即就找了無數可以裝水的巨大器皿將陰陽泉裡的水裝走了三分之一,隨後纔對皇延說道。
“既然來都來了,不如帶我去好好轉轉?”
“嗯。”皇延冷淡的應了一聲,最後看了一眼冰棺裡的女子,轉身帶着薄奚宸出去了。
就在薄奚宸開始帝王皇陵探秘時,與此處遙遙相對立的數百里之遙的地方,季君淵一行六人成功進入了老鼠打的洞穴裡。
等悄無聲息的走進來後,六人用了隱身符避開了監控,一路沿着通道前行。
走了一段距離,季禮看着四周的佈局道:“這地方看起來並非後期建立的秘密基地,倒像是一座古墓……”
“還沒說,真有些像,這格局就好像下了墓一般。”季勤贊同的點點頭。
尤其是隨着越來越深入,四周的格局就越來越像古墓了,雖然增加了很多現代儀器和設備,讓其看起來很像現代的地下基地,可只要仔細看,還是能夠發現這裡改變的只是外貌,格局並沒有變,只需細看就能看出問題來。
就在幾人說話間,走在前頭的季君淵開口道:“有人來了。”
季禮幾人聞言頓時不說話了,紛紛靠邊站好以免被過路的人發現。
等了大概五六分鐘,一行人從另一個通道走了出來,四個人,都是穿着白大褂的,手裡還推着一張病牀推車,上面躺着一個人……
不,那已經不能用人來形容,那人全身腫脹通紅的仿似火燒一般的肌膚下,清晰可見爆起的青綠經脈,不僅如此,他光禿禿的頭上還長滿了像變色龍身上一樣的疙瘩。
下身除了雙腿還長了一條兩米長的尾巴,全身被綁在病牀上,痛苦猙獰的嗚咽着,看起來有氣無力,就仿似翻白眼的魚。
看着一羣人從身邊走過,季言幾人對視了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寒意和殺意。
沒想到這羣老鼠躲在這裡居然在研究變異人!
季君淵某種深沉如海,帶着一種莫測詭譎的黑沉,擡步直接跟了上去。
季言幾人也紛紛擡步跟了上去,步伐看似快速,卻走得悄無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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