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兩天,薄奚宸什麼地方都沒去,找客棧的老闆要了一副圍棋和棋盤,走進季君淵的房間就將棋盤往窗邊四四方方的桌几一放,挑眉看着季君淵道。
“下兩盤?”
季君淵看着不請自來的女孩,氣息冷沉了下來,不過聽了她的話原本冷涼的目光微微頓了頓,眉梢微挑,顯然沒想到薄奚宸居然會下圍棋。
就算是二十一世紀的時候會下圍棋的未成年也是少之又少,更何況現在是新紀元時代,圍棋這種遠古傳承的東西會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更別說是未成年,只怕圍棋於未成年來說只是一段歷史傳說而已。
“你倒是什麼都玩得轉。”
季君淵周身危險的氣息散去了些許,低魅的聲音帶着點點嘲弄殘冷。
薄奚宸並不在意,因爲會嘲諷她說明季君淵已經默認了她的舉動,這樣一來,彼此就多了些時間獨處,她要的就是這個。
薄奚宸隨意的輕笑:“也就玩的轉而已,還要請太子爺一會兒手下留情~”
薄奚宸一邊說着,一邊將棋子擺好,季君淵見她將自己唯一用的黑子放到了對面的位置,將白子留給了她自己就沒有對此發表什麼意見,只是嘴角嗜着一抹若有似無的輕嘲又華貴的笑意,走過去坐了下來。
“若是太弱就擡着棋盤滾出去。”
清淡的一句話自季君淵嘴裡溢出時,他已經拿起一枚黑子落在了棋盤上。
什麼女士優先,什麼謙和禮讓,在季君淵的字典裡都是沒有的,他只認實力。
不過雖說季君淵此時說話不太好聽,可只要認識這位太子爺的就都知道,能夠與他面對面下棋已經是一種罕見的恩寵了,這無疑說明其實太子爺已經默認了對方的存在,承認了這個人。
除了太子爺身邊從小到大跟着的人,誰還能有這份殊榮,若是說出去,只怕衆人嫉妒的目光都能將薄奚宸滅成渣渣。
要是衆人能夠像薄奚宸這樣面對面坐在太子爺身邊,還能勞駕太子爺陪同下棋,別說被嘲諷,就是跪下來舔鞋也沒人會不同意……
薄奚宸臉上繾卷着笑意的拿起白子落下,她之前本就在異世的古代呆了數年,纔去異世那幾年師傅還在的時候就經常陪他老人家下棋,後來認識君月和君淵後,無聊時也一起下棋品茶,棋藝也越發好了些。
若是五年後的君淵,她自然不是對手,可現在嘛,十九歲的君淵,她又曾經被君淵和君月磨練過棋藝,清楚他們的風格,想要贏他,還是有可能的。
“那若是我贏了,太子爺是不是獻一個吻做獎勵?”
調笑的清音幽幽靡轉,帶着三分認真,四分調侃,三分愉悅。
季君淵落下一子,輕嘲的擡眼瞥了薄奚宸一眼:“你確定你沒有變性?”
世間哪有女子如此不知廉恥,沒臉沒皮。
當然,太子爺將他自己邪妄輕佻霸氣痞氣的孿生妹妹自動的撇開,護短的忽略了……
“太子爺若是想親自驗證一下,我不會拒絕的。”薄奚宸看着棋盤輕笑着。
“爺怕自己長針眼。”季君淵訕笑一聲,臉上浮現一絲嫌棄,仿似在說爺就算飢渴也會找個前凸後翹的。
薄奚宸眼角一抽,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口,一陣無言,好吧,她承認十五六歲的薄奚宸的身材,雖然比例纖細均勻,不過比起那些柔軟彈性的大胸,確實有些差強人意。
薄奚宸乾脆直接轉移了話題:“若是我輸了,就告訴太子爺我最終的目的如何?”
季君淵冷笑的舔了舔嘴皮,那優雅的動作,瑰麗的脣瓣,絲絲誘人的魅惑氣息盈盈婉轉,盪漾而出,看得薄奚宸心跳瞬間漏了一拍,若非早已心若止水,只怕此時她就要失態的撲上去了……
季君淵擡頭目光幽冷又戲謔的將薄奚宸的臉細細打量了一遍,最後將視線露骨的落在薄奚宸水潤粉嫩的脣瓣上,那審視貨物的嘲弄目光,足以讓任何一個臉皮薄的女生面紅耳赤,心生恥辱。
可薄奚宸卻是笑盈盈的回望着季君淵,根本不介意他眼神裡故意的侮辱,反而輕笑的問道。
“太子爺可滿意你看到的,要知道除了給太子爺戳了一個章,我可是沒有碰過其他人呢~”
無論過去的兩世還是今生,時光歲月流轉綿長中,她唯一觸碰過的就只有一個他而已。
或許是薄奚宸太過反常的態度和表現,讓季君淵突然沒了逗弄的心智,他在這裡故意嘲弄侮辱,爲的不就是看她滿心恥辱,結果對方根本不在意,沒羞沒恥的,若他再繼續下去,成小丑的人反而是他自己了。
帶着三分慵懶的收回視線,季君淵看着棋盤再次落下一子,才冷淡的出聲:“最終的目的是什麼,也不過是你一人之言,不到最後無從論證,若是你輸了,就給爺當只聽話的寵物好了。”
比起她最終的目的,讓其成爲一隻只能在他手掌心蹦躂的玩寵讓他更有興趣。
這樣神秘不可測又充滿危險的存在,既然現在還不想殺了,那就握在手裡折斷她的翅膀,拔掉她的毒牙,供以些許樂趣調劑一下他無趣的人生好了。
聽了這話,若是換了其它任何的女人,只怕早就欣喜若狂的暈過去了,能夠待在太子爺身邊,哪怕只是一隻供人玩樂的寵物那也是一種極致的尊榮。
可惜,薄奚宸要的並不是只能仰望位置,也不是等待主人偶爾眷顧的玩寵,她要的是與他並肩而立蒼穹共享。
不過,薄奚宸還是出聲應承了下來:“好。”
想要讓獵物上鉤,就要捨得下誘餌,也要敢於豁出性命的去賭,何況,還是在贏的機率大過輸的機率的情況下,更沒理由不去賭。
灰灰白白的光澤籠罩窗邊,將窗邊對立而坐的男女那精緻絕倫的容顏襯托的越發白皙剔透,隱隱還有着幾分朦朧之感,閒逸安靜,棋子輕敲,時間仿似在這一刻靜止,只留下這一副靜謐寧靜的美好畫卷成爲永恆……
隨着時間的流逝,棋盤上的黑白棋子越來越多,原本談笑着互相試探,互相交鋒的兩人,臉上均騰起一抹認真,眉眼凝重而專注。
薄奚宸因爲本就清楚的知道季君淵的一切,所以對他如此運籌帷幄的棋藝並不覺奇怪。
可季君淵就不一樣了,在他看來,這是他第一次和薄奚宸對弈,雖然早就從種種事蹟中看出薄奚宸這個女孩心機深沉,滿腹城府,卻沒想到,她的棋藝遠遠比他以爲的還要好。
沉穩,寧靜,平和,就仿似她外表給人的感覺,可這只是一種迷惑,一種歷經生死血腥風雨沉澱下來的東西。
這份沉靜耐心,這份波瀾不驚,與跟他博弈過的任何一個人都不同,不似妹妹君月的殺伐霸氣,不似小白的刁鑽犀利,不似傾凰的算計精準防守嚴密,反而跟曾祖父的棋藝頗爲相似。
同樣步步沉靜平和,同樣悠遠綿長帶着一種綿軟如水的穩,同樣厚重的讓人危機緊張,將人步步逼退。
但也有所不同,薄奚宸的棋比起曾祖父來更多了幾分薄涼,幾分無情,幾分狠戾,那是一種步步閒逸又步步殺機的凌厲。
這也是季君淵第一次,被一個女孩子逼到這般退無可退進無可進舉棋不定的地步。
就是君月也不能將他逼到這般危機四伏的局面。
一開始的試探全然變成了竭盡全力的專注和認真,不爲賭約,不爲輸贏,只爲被這棋局逼出來的戰意和興致。
薄奚宸感覺到了季君淵的棋路變得越來越穩,越來越凌厲狠辣,越來越刁鑽順暢,也跟着集中注意力步步爲營的應對。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
時間一直在流逝,兩人卻沒有絲毫的感覺,一心撲在了依舊勢均力敵沒有結果的棋局上。
出去放風回來正來找季君淵彙報信息的季言幾人見房門大開,疑惑的走了進來,卻沒想到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歲月靜好,安寧怡然的精美畫面。
兩個世間少有的美色相對而坐,一盤棋,一盞茶,這一刻,他們甚至有一種被這份寧靜隔絕在外的錯覺。
就仿似無論外界如何喧嚷,如何豐富多彩,都無法從兩人身上分出絲毫的注意力,此時此刻,兩人是屬於一盤棋局的,也是屬於彼此的……
季言幾人不自覺的就看楞了,呆愣愣的站在門邊半響才仿似突然夢醒一般回過神來,下意識的就相互對視了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抹不可思議。
季守下意識的就要開口說話,卻被季禮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巴,季守哀怨的看着季禮,似乎在說你幹嘛捂我嘴……
季禮無聲的白了他一眼:你個沒眼力勁兒的,不要出聲打擾,不然我就把你丟出去。
季守越發哀怨了,轉眸看向季言幾人,紛紛看到他們眼底也是一副不聽話就丟出去的意思,頓時感覺到自己幼小的心靈被森森的傷害了,卻不得不向惡勢力低頭。
見季守安分了,季禮才放開他,然後幾人輕手輕腳的朝着季君淵和薄奚宸兩人走了去,在他們身邊兩步的距離停住,站到一邊,一邊充當門神,一邊好奇的觀望棋局。
在看清棋盤上的局勢時,懂得圍棋的季言、季禮和季勤三人眼底迅速浮現一抹壓制不住的驚詫。
心下震撼,不可思議的看向薄奚宸,眼神漸漸都有些怪異起來。
這樣老練的棋藝,這樣沉靜平穩又步步殺機的佈局,需要的不僅是算無遺漏的智謀,更需要心性上的成熟穩重和周密。
這等波瀾不驚心如止水的心性,若是換了一個老者不足爲奇,偏偏卻出現在一個還未滿十六歲的少女身上,怎麼不叫人震驚和意外。
而且季君淵的棋藝如何他們都是知道的,整個君都除了老祖宗勉強能和他持平外,根本就沒有人是他的對手,現在薄奚宸居然可以和季君淵僵持不下不說,甚至隱隱有一種要壓倒的趨勢……
這實在太叫人不可思議了。
季守和季奉不懂圍棋,只是看着面色沉靜又專注的兩人,心下一陣驚異。
能跟老大這樣面對面安安穩穩坐在一起待一個下午的人,只有老大的至親之人,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看到老大和一個沒有任何關係的女孩子安然靜坐,沒有將人捏死或者丟出去的……
季守眼珠子古靈精怪的轉來轉去,一會兒看看季君淵,一會兒看看薄奚宸,然後一個人偷偷奸笑,就跟傻了似的。
老大的春天來了啊……
季奉是幾人裡年紀最小的,不過十七歲而已,但若說到男女之間的情情愛愛,他可一點也不陌生,甚至可以說是幾人裡最老練的一個。
此時正摸着下巴笑得賊兮兮的,原以爲老大這樣高高在上的存在註定要當萬年光棍了,沒想到這春天來得如此之快……
------題外話------
嘖嘖,來個什麼吻好呢?法式熱吻?羞澀淺嘗?還是纏綿悱惻,亦或者驚心動魄血腥兇殘?……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