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季毓岫已經聽不到時間的流逝了,曾經在她腦海中不停回想着的“嘀嗒嘀嗒”的聲音,早就被一種哄哄的聲音代替。
現在的季毓岫,只知道往前走,麻木地,盲目地,好像永遠也走不到想要的地方,看到了希望,但是卻在太陽一點點西斜,光線慢慢變暗之中,消耗,消失,最終什麼也沒有留下,消亡。
絕望,是的,絕望,當看到美好的未來,之後卻是似乎永遠不可及的雲端,只看得見,永遠觸碰不到。
這樣的感覺,就像沉在水底,一點點上浮,光就在頭頂,馬上就要出水面,偏偏這份馬上,又是來得這樣緩慢,慢到季毓岫以爲自己等不到了,本來的信心滿滿,原以爲的輕而易舉,全都打破。
這樣的感覺太痛苦,所以,她放棄了,藏在心底的最後一點希望,也放棄了。
即使自己離水面只有不到一米的距離,她堅持不下去了。
沒有了心中的希望,一下子就是失去靈魂,強撐了那麼多天,最後,這份堅持的信念,還是消失了,倏地一下,好像從來沒有過一樣。
季毓岫覺得不那麼痛苦了,走到哪裡都一樣。
可是,還有一個卓君臨麼?
不僅僅只有她一個,要是隻有她,現在她會選擇停下來,好好的睡一覺,幹嘛還要走呢?好累啊,好累。她不想走真的一點都不想動了,連根手指都不想動一下。
但是,還在走啊,就算自己做好了葬身沙漠的打算,還是不願意連他也不能走回去。
不願意,不願意。
就算眼前已經是一片昏暗,就算意識早就模糊,什麼也看不清,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要讓卓君臨活着,不能拖累他。
呵,季毓岫,你就是沒有用,這麼多年,還是放不下,還是忘不了。
抱着季毓岫的卓君臨,不停望向懷裡的人,頻率漸漸加大,眉頭皺得越來越緊,神色中是越來越明顯的擔憂,眼中更是滿滿的焦急和擔憂。
“毓岫,我們休息會。”停下,站停,連帶季毓岫也停下來。
“不用了,繼續走。”腳還是原來那樣的起落,只是不再往前,原地踏步。
她走不動了,腳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不能停,也許下一秒,自己就會停下,再也走不動。
“休息!”
抱住季毓岫,將她按住,坐下,“喝點水。”拿出礦泉水瓶,瓶中只有一點點水了,擰開,送到季毓岫的嘴邊。
推開,“不用了,不想喝。”
“聽話。”“好冷,不喝。”
依舊搖頭拒絕,其實,喝了又有什麼用呢,她已經對活下去不抱希望了,還不如留給卓君臨。
就算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吧,以後也沒有機會了。最後一次,我的禮物。
卓君臨,我愛你。
微微一低頭,將礦泉水瓶中不多的水飲盡,吻上卓君臨。
是季毓岫主動的,都已經是乾裂的脣相碰,一點點溼潤,丁香小舌探出,輕觸脣瓣,緩緩摩挲,而後,探入口中,舌尖相觸,交纏。
季毓岫的手攀着卓君臨的頸,卓君臨的手環着季毓岫的腰,兩人相擁相吻,一如很多年前那樣。
那個時候,季毓岫不是現在這樣的女王,會甜甜地笑,嘴角的梨渦深陷,讓人覺得一切那麼美好。
那個時候,卓君臨也未曾離開,包容地看着季毓岫所有的調皮和對他的無理取鬧,不管季毓岫說什麼,都是“好”。
那個時候,他們是衆人羨慕的一對,所有人都看好他們,朋友的各種羨慕嫉妒恨,家裡人隱約的默認。
那個時候,她滿懷憧憬,一心只想畢業結婚,那個時候,他滿懷抱負,只想給一個好的未來。
沒有出國,沒有留學,沒有遺忘,沒有傷害。
吻至深處,情愫漸升,氣氛一點點變暖,“毓岫。”男子低低深沉的嗓音,蠱惑着季毓岫。
勾起一抹淺笑,梨渦淡淡隱現。口中的水全部喂入卓君臨口中。
猝不及防!
“你~”眼中滿是震驚,似是不願也不能相信這樣的事情發生。
“呵呵,就這樣吧,好好活着。”
軟軟地靠在卓君臨肩上,沒有力氣,說完這句話,就沒有了聲音。她很累,很想睡,好睏~~終於可以好好睡一覺了麼?
“毓岫,毓岫,醒醒!”用力地不停搖着趴在自己肩上的季毓岫,卓君臨焦急萬分。可季毓岫沒有任何的反應,眼睛已經閉上,呼吸幾乎感覺不到。
“毓岫,別睡,醒醒。”卓君臨的眼眶泛紅,幾乎是失控地搖晃着季毓岫。
淚,從眼眶流出,劃過臉頰,低落在季毓岫的臉上,還是那張一直蘿莉可愛的臉,有過笑容流過淚水,可是現在,沒有任何反應。
“毓岫,醒醒,我們回去再睡,好不好,回去睡多久都可以,先醒醒。”哽咽着,這一次,是卓君臨泣不成聲。
將季毓岫抱緊,彷彿要將季毓岫嵌入自己的身體,頭深深埋進季毓岫的脖頸。
良久。
“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抱起季毓岫,揹着陽光的方向走去,腳步漸漸加快,幾乎是跑了起來。黃沙,寒冷,飢餓,沒有什麼能夠阻止他的腳步。
夕陽下,是男子抱着女子的身影,漸漸拉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