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所謂靈魂

所謂靈魂

寶石驟然放出奪目的光芒,一片綠意將金倩巧和畫中人所在的空間填滿,乍一看所有事物都閃爍着瑩瑩綠色,又與寶劍散發的橙黃色光芒融爲一體。

光芒順着劍身,灌入畫中,綠色的煙霧一縷一縷,絲絲滲入。

“這……這是……”美人的眼睛瞪得滾圓,滿眼不可置信,“這個感覺……爲什麼會……”

“據說這是一塊很強大的靈魂寶石。”金倩巧答道,“劍我就不帶走了,但姑且借我一用,我不想浪費這顆綠珠子。”

這話可不假,正是因爲有了這顆珠子,金倩巧才下定決心來取劍的。若是無法拿到寶劍,她也不知道這麼顆靈魂寶石放在她手裡有什麼用。

美人璀璨的眼珠子無法離開那縷綠色,“原來靈魂是這樣的……另外一半,另外一半在哪裡?”

“什麼另外一半?”金倩巧一心兩用,一邊觀察正在吸收綠煙的畫,一邊去看“仙女”的表情。

畫裡的美人好像這才注意到金倩巧已經把靈魂注入另一幅畫裡了,失控地尖叫起來:“停下!別再注魂了!停下!馬上就要來了,承雪馬上就要來了,這些靈魂應該……”

這怎麼能聽她的?

金倩巧忍着耳邊尖銳的雜音,繼續注入,因爲聽見軒轅無白就要到了,她心裡愈發着急,寶劍更是往畫裡深深戳了下去。

終於,最後一絲綠色也完全進入畫裡,畫裡的美人眨了眨眼睛,身體動了動,表情有些迷惑,似乎是在疑惑自己身在何處。她本就一副好相貌,活動起來愈發動人。

美人看了看周圍,雙手伸出畫的邊沿,扶着畫想要爬出來。金倩巧一急,兩手又把即將爬出畫的大美女按了回去,“先等等,有人要來,一會兒再出來。”

畫裡的姑娘聞言點點頭,縮回畫裡。

“他來了!靈魂!快把靈魂取出來!”仙女還在一旁驚叫。

且不說金倩巧根本不知道怎麼把靈魂取出來,仙女這麼想要那麼靈魂說明他確實有特別之處,怎麼能落到軒轅無白手裡。金倩巧把寶劍放回木架子上,又試圖往外走。

那圈濃濃的黃牆已經隨着“仙女”渙散的心神散去,金倩巧又試圖往外走,卻還是被雷電擊了回來。

“那塊寶石是哪裡來的?!”仙女強烈地質問。

金倩巧知道不讓她滿意恐怕是走不了,老老實實地回答:“我妹妹撿的。”

“就是剛纔那個粗魯的小孩?”仙女毫不客氣地回問。

“對。”仙女的言辭讓金倩巧有些不快,但她卻不能露聲色,萬一仙女真的生氣就完全出不去了。剛纔她先斬後奏已是冒了險,不過仙女卻沒有下手,是忌憚那顆靈魂,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仙女想了想,又問:“……軒轅無白是不是身體很弱、經常生病,而且尋醫問藥也沒有根治?”

“以前是……”金倩巧心中一動,突然產生一種想法。

沒等她說完,仙女的眼眶就紅了,但卻掉不出眼淚,畫是沒有眼淚的,“我就知道!承雪他怎麼能如此……爲了我也大可不必……”

“但是他最近身體十分康健,還極有習武天分,堪堪幾個月就勝過許多自幼拜師學藝的人。剛纔你不是已經發現他的氣息強大純淨了嗎?”仙女的表現,讓金倩巧愈發篤定自己的猜測。

仙女聽完這句話,神情一滯。

“這顆靈魂寶石,是你口中那個姜承雪的?而且只有一半靈魂?”金倩巧問道。

“對,難怪他沒有立刻來尋我,靈魂寶石是很難得的,他一定是找不到,所以乾脆取出了自己的靈魂,但是這樣做他當時的身體必定是沒法活着了,就算轉生也不會健康……”仙女呆呆地看着金倩巧,喃喃自語,很難說她是不是在回答誰,“他是爲了我,他總是這樣……”

“但現在那個殼子裡應該不是原本的軒轅無白了。”金倩巧眯起眼睛,不錯過仙女的每一個表情,“他近半年的行爲根本是換了一個人,不僅對過去記憶模糊,而且性情大變,原本他謙和溫柔,但後來卻殘暴記仇。從你的話來看,他以前應該就是姜承雪的轉世,但如今這個……”

金倩巧故意沒有往下說,滿意地看到仙女臉色大變。

但她沒辦法繼續添油加醋了,因爲不用畫中美人再提醒她軒轅無白即將到來,她也已經看到那片林子裡隱隱出現了一個人影!

金倩巧又試圖出境,卻依舊被擋着。

“他是不是你心裡那個人你自己看!若是你想暴露我,隨意,但請掂量一下。”她索性不試了,對畫裡恍恍惚惚的人說道,然後一把掀開祭壇的掛簾,抱着捲起來的畫軸,低身鑽進去。祭壇不大不小,她一個女人鑽進去正好。

仙女大概真的被鎮住了,沒有出聲。

男子沉重地腳步漸進,金倩巧聽見自己的心跳飛快地打着鼓。

“承雪……”她聽見仙女柔柔地說。金倩巧躲在簾下,幾乎能想象出情癡一般的“仙女”無限情深地看着軒轅無白那張清俊的面孔,滿臉陶醉。

“……在下軒轅無白,見過仙女。”軒轅無白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帶着蠱惑之力,話尾微微上揚,很是輕佻,卻能恰到好處地撩撥人心,不慎便會沉迷。

金倩巧知道,他對着畫中人也必然是一貫對待女孩子的邪氣笑容。就是不知道仙女如此癡迷與名爲姜承雪的書生,看到原本應當是書卷氣的臉露出那樣的笑容會是想法了。

“不像!你根本不是!”仙女尖叫起來,“你把承雪怎麼了?妖物!”

軒轅無白善於隱忍,但其實很急躁,他現在必然是保持着完美笑容,然後內心罵人。

金倩巧猜的沒錯,軒轅無白此時想的是:這仙女腦子有病吧?在地底下頓太久發瘋了?

不過軒轅無白纔不會傻到跟掌管着奪魂寶劍的畫像硬來,他彬彬有禮地道:“仙女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在下是第一次見到仙女!不知在下是像仙女所識何人?”

“承雪?承雪?你聽得到嗎?聽到就應我一聲呀!”畫上女人的聲音裡滿是驚慌失措。

“小姐?”軒轅無白大概是覺得這位大美人的所作所爲實在和“有仙氣”搭不上邊,於是改了稱呼。

但是大美人沒有理他,依舊鍥而不捨地呼喚她那沒有迴音的愛人,弄得軒轅無白煩悶不已。

金倩巧躲在祭壇下暗笑,連與敵人近在咫尺的緊張心理都消散了幾分,心情大好。

從之前仙女的話和傳說,金倩巧推斷了當年事實的大概。這個世界的內力很玄乎,有時候都神奇得向修仙文了,但到底只是一篇融合了武俠和朝堂鬥爭的小說,仙女是不存在的。而畫上這個女子,湊巧就美得讓人難以接受她只是個凡人。

她應該是爲師成後就涉足江湖的女俠,四處遊歷提升自己。路過清河鎮時,便不知什麼緣由與書生薑承雪相知相戀,只羨鴛鴦不羨仙。但是接下來女俠的美貌卻遭人窺伺,引火燒身,不得不陰陽相隔。女俠動用內力把自己封在畫裡,又將自己的肖像送到外界,作爲幫助情人進入秘境的憑證。

但是畫像成人需要一塊難得的靈魂石,姜承雪不過是一介平民,根本無法得到,索性犧牲自己的一半靈魂來製作靈魂石,而一半靈魂抽出會導致肉身損毀。於是未進入石頭中的另一半靈魂投胎轉世,成了體弱多病的軒轅無白。

其中有許多空白之處無法銜接,但年代久遠,恐怕也難以考證了。

金倩巧理了理思緒,又側耳傾聽,希望能聽得更清晰些。可是那仙女驚慌失措的喊聲實在太過尖銳,很難分辨到底發生了什麼。金倩巧算是徹底理會了一個被愛情衝昏頭腦的女人該是多麼可怕。

突然,尖叫聲戛然而止。

“在下唐突,但請小姐冷靜地聽在下的話!”軒轅無白的話在空無一物的大堂之中分外清楚,“在下不過是想借小姐的匕首一用。”

仙女咬牙切齒:“你休想!除了承雪誰都不能帶走它!”

“……那請恕在下無禮了!”軒轅無白語氣說變則變,瞬間就冰冷下來。那股氣勢所形成的涵義,讓金倩巧平白戰慄起來。

軒轅無白是將自己的內力釋放出來了,不過主要恐怕還是衝着仙女去的,直接將她壓得喘不過氣。

金倩巧狠狠皺眉,軒轅無白明明沒有這樣的實力!那女俠雖然直來直往沒有心機,但內力卻是真真高強,氣魂充斥凝聚在整個秘境底層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更別說千年不散了!軒轅無白怎麼可能壓制這麼一位功力超凡的前輩?

……難道,他的實力又強了?

想到這個可能,金倩巧不寒而慄。軒轅無白就是有遇強則強的特質,他沒有得到真的美人圖,只能憑藉自身力量闖過刀山火海,按照原文套路,那必然會能力大增!但是竟然長了這麼多,若非親眼所見,絕對難以置信。

一片沉寂之中,金倩巧感覺到自己頭頂一陣悉索,大約是奪魂寶劍被取走了。

軒轅無白輕柔地撫摸劍身,如同撫摸情人的身體一般。這把劍可不同於凡俗之物,只怕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後,最難以用常理來斷言的東西。讓畫變爲實體,多麼驚世駭俗的能力!若是有此物,軒轅無荒、金老爹、那羣老不死,他還有何可畏懼?

他彷彿看到了芸芸衆生拜倒在自己長衫下的絕妙畫面,轉身而去。

之前不畏艱難,多次命在旦夕果然是值得的!軒轅無白露出些許狠厲之色,他身上多處重傷,再有一處劫難恐怕就真的要長別於人世,但是命運偏偏就眷顧他,他在最後一道關卡突破了,甚至吸收了離那位不知好歹的女人太遠的飄散的內力,丹田擴大一倍不止,功法大增。

軒轅無白志得意滿地笑了,將劍收入腰側,轉身要走,忽而感到祭壇那裡有三道不屬於的氣息!

竟是有人躲藏在此?!軒轅無白目光狠厲,正想去找,卻又察覺氣息消失了,那位仙女惡狠狠地在畫上瞪着自己,恨不得從畫上跳下來,將他千刀萬剮的模樣。

軒轅無白輕笑,他素來愛美人,畫上的美人也是愛的,更何況將來還能成爲真人,或許這會是他一生中最美的妻子呢?

軒轅無白沒有理會被壓制得說不出話的仙女憤恨的目光,將她也一併取下,轉身打算原路返回。

寶劍和仙女畫卷都被取走,室內一下子黯淡下來,溫暖的橙黃色消散殆盡,金倩巧渾身冰寒,被浸入黑暗。

她摸索着從祭壇底下爬了出來。她方纔將畫軸用袖子緊緊地捂住,這纔沒有把微弱的燈光露出來。仙女的內力到底沒被全吸走,還是殘餘了少許能與畫軸相互照應,只是暗了不少。

金倩巧將畫軸打開,問道:“你是姜承雪?”

畫裡的美人眨了眨迷茫地美眸,淚眼朦朧地望着她,看上去十分可憐。

還不知道缺了半邊靈魂會有什麼效果,這兒又不是久留之地,金倩巧嘆了口氣。她轉身走向銅門,卻見銅門被一層朦朦朧朧的白霧掩蓋着,而這層白霧正在漸漸散去。難怪這麼一道明顯是出口的大門沒有引起軒轅無白的注意。

大約是仙女留在這裡的最後一點內力。她既沒有將自己躲藏的事告訴軒轅無白,還極力掩護了此處,方便自己逃離。那位女俠……多半還是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吧。

金倩巧抱着畫卷,因爲蹲得太久腿變麻了,被擊焦的手臂也很痛,她不穩地踉蹌了下,跌跌撞撞地向門走去。

眼前一花,金倩巧一時竟不適應外頭明亮的光線,一輪夕陽正伴着層層雲彩向西移行,將半邊天染得透紅。她站在一條小溪流邊,不時有閃爍着星星蠟燭之火的河燈向她的方向漂來。

她還沒什麼反應,一把匕首已經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身後傳來溫熱的體溫。

若不是觸覺,她的後背似乎還被兩坨豐滿的胸部頂到了。

“這位妹妹,姐姐想問你一個小小的問題,你在這門裡,有沒有見到一個男人啊?”

作者有話要說:……E CUP姐姐的第一句臺詞我本來想這麼寫的:“這位妹妹,你在裡頭,有沒有見到一顆老鼠屎啊?”

……但打出來以後頓覺表意不明確,還是改了_(:з」∠)_

這次男主得到沒有靈魂石的寶劍一把,外加仇恨度超頻的仙女一枚。

女主獲得疑似仙女情人靈魂所注而得的不能脫衣服的大美人一個。

還是女主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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