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所謂暗衛

所謂暗衛

“小姐……”軒轅無白走後,小翠便跟着金倩巧回到房中,剛進門,就噗通跪了下來。

小翠自然知道她將來能得到的一切,都是小姐在老爺面前美言的功勞,再看金倩巧,眼中便充滿了感激。

金倩巧卻對眼前的小翠感情複雜,她自己不想要這樁明知不好的姻緣才推給丫鬟,這丫鬟卻如此感激她,倒是讓她心裡不大舒坦,要是小翠痛罵她一通,她說不定比較開懷。

莫非這就是受虐體質?

“小翠,你跟了我這麼多年,有些事我也不瞞你,”金倩巧深吸一口氣,慢悠悠地道,“軒轅嫡三公子名頭響亮又是世家出生,長得又那般出衆,按理說是絕不會迎娶一個丫鬟出生的人,哪怕被爹收了乾女兒也一樣。可軒轅公子卻高高興興地答應會娶你,你可知爲什麼?”

小翠本來聽前面的話,面上泛出的幸福難以掩飾,但越往後聽卻越愣,最後笑容已是掛不住了,“小姐,你的意思是,軒轅公子不過是耍我?!”

“那到不會,世家公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不會欺騙你一個丫鬟的。”金倩巧回憶原本書中提到的內容,“軒轅公子是唯一的嫡子,可軒轅夫人卻不是他的親母,大公子纔是軒轅夫人的孩子,也是繼承人。軒轅大公子什麼都有了,偏偏就是一個嫡出的名號死活得不到,軒轅夫人也是最恨軒轅無白這一點,巴不得用世間最下賤的方法來待他。”

小翠不過一個照顧小姐的丫鬟,對外頭的事少有耳聞,而金老爺自夫人死後便沒有再娶,小姐又是唯一的孩子,哪裡懂什麼家宅之鬥?但這些話聽着,也讓她深知自己將來入的不是龍潭也是虎穴,面色微微發白起來。

金倩巧見她領悟不少,挑眉繼續說道:“如此說來,娶你這樣一個丫頭,倒是讓軒轅夫人寬心不少,不止不會不讓進門,說不定還高興得很呢!可你終歸是我們金家出去的,軒轅公子打得什麼主意軒轅夫人未必看不出來,你過門之後,苦頭怕是少不得要吃的。”

金倩巧說完,便坐得端端正正地看小翠,只等她的反應。

小翠露出些迷茫之色,疑惑地問:“小姐,軒轅公子打得是什麼主意啊?”

金倩巧重心一歪,高深莫測的形象險些崩塌,她沒想到敢黑化背叛小姐的丫鬟,竟然連這點都看不出來!

“金家最不缺的是什麼?自然是錢財。”金倩巧無奈地扶額,“軒轅三公子最缺的就是這個!他想要擁有勢力籠絡人才,沒錢不行。想討個從金家出去的女孩做妻子,爲的就是爹爹的支持。無關情愛,不過是利益問題罷了,如此說來,倒是我對不起你。”

小翠沉默了。

金倩巧也不說話,現在一錘落定,小翠就算想反悔也沒有那個機會,要恨還是要拼,只能由她自己想通。

“小姐,小翠斗膽,”小翠臉上堅定起來,恭恭敬敬地磕頭拜了下去,“請小姐多給小翠添一份嫁妝!”

“這個自然。”金倩巧記得昨夜翻紙筆時發現不少私房,雖然不太明確這個世界的具體物價,但給小翠加一點應該不成問題,“我爹的眼光自是不錯的,軒轅公子將來必然前途無量。你也不必太過擔憂。”

人家是男主角啊,他不無量誰無量?只不過老婆多了那麼一丁點……

小翠用袖子遮掩住半邊羞紅的面容,聲音軟軟地道:“小翠自是不擔心的,若是夫妻有情,艱難險阻又有何懼?不瞞小姐,我與軒轅公子,是有情人。”

瞧這話說的,金倩巧胳膊上起了兩層雞皮疙瘩,忍着甩手抖掉的衝動,金倩巧勉強扯動嘴皮子,見她仍執迷不悟,也不忍心打擊,“那太好了。小姐我不願嫁與軒轅三公子,也不過是因爲無情無感而已。你安心嫁去吧,要是受了委屈,只管回來,金家便是你的孃家,孃家絕不會虧待你。”

金倩巧在話中撇清自己,但願劇情都變動這麼多了小翠不要還一時興起黑化掉,再順便給個恩賜,軒轅無白娶得多是多了一點,但待遇還不錯,基本有求必應,若是小翠能留到最後,說不定能是金家的一份助力。

小翠又是一次拜謝,此番面上含臊,眸中卻已是淚水盈盈,不知是幾分感動,幾分委屈。

……

小翠被金父收爲乾女兒這日,不過十日之後。

金老爹的意思,本是到金倩巧生辰之後再辦,免得搶了嫡親小姐的風頭。金倩巧自己無所謂,軒轅無白卻是有些焦躁的樣子,迫不及待地便想迎娶小翠過門。

金倩巧知道這是什麼原因,下月月初京城軒轅本家的長老就會親自跑到這個小縣城來,原因便是不滿軒轅家大公子以庶子身份當繼承人,此時只要在長老面前顯露才華,還怕躲不回繼承人身份?

世家到底是世家,鎮上的軒轅這府邸雖也是世家本家,可軒轅家所有嫡枝庶枝,真正的權力乃是把握在三大長老手中,將來軒轅無白便會成爲其中的第四位,還是古往今來最年輕的一位。

因此,軒轅無白此刻必是無比急切地想要得到金家資助,不僅是爲長老置辦一份厚禮,還得儘快籠絡人脈形成他一人的實力,完全展現出奪人光彩的才能。

儀式並不複雜,來賓更是不多。只有軒轅無白和當地聲望頗高的教書先生兩位是外客,丫鬟即使真的當上小姐,地位也是不及真正的小姐高的。即使如此,小翠心中也是喜悅之情難以言表。一朝擺脫奴籍,還是這樣尊貴的身份,她足夠讓天下丫鬟羨慕嫉妒恨了。

僱來的老嬤嬤親自爲她插上金銀兩支簪子,小翠向金父磕了三個響頭,又向金倩巧磕了一個,纔是敬茶。

金倩巧注意到,小翠的眼神時不時圍着軒轅無白打轉,軒轅無白也不避開,兩人眉目傳情,倒像是感情如何好一樣。

但無論如何,兩個麻煩都擺脫掉了。

金倩巧暗鬆一口氣,她本來也沒有什麼遠大理想,安安生生活着就是,現在看來是到了她可以考慮日後怎麼活、如何安心往下活的時候。按照古代的生活方式一直下去也無妨,金家不缺錢財,她完全可以按照金老爹建議得那樣,招一個夫婿回家,留下縣城裡安心到入土爲安。如此這般,那些什麼劇情裡波瀾壯闊的皇宮奪位、邪王登基,統統與她無關。

仔細想想,穿越之後她就一直在苦惱搞定軒轅無白,連金家都還沒有出過,不如首先就從出門看看這到底是個怎樣的地方開始吧。

小翠所有的禮節都完成,金父吩咐收拾了院子北角的院落給她住,又配了兩名丫鬟。金倩巧身邊亦缺了貼身侍候的人,金父便從自己身邊撥了個名叫小月的丫頭給她。

那個小月正是原作中小翠出事後留在金倩巧身邊的人,看來命運的齒輪依舊照常在轉動。

小月是個老實人,低眉順目從不胡思亂想,後文中存在感十分低。但金倩巧很滿意,她本來也不想繼續耗費腦細胞勾心鬥角。記得《穿越之邪王天下》裡,軒轅家的長老一來,沒幾天軒轅無白就帶着老婆換地圖,貌似是他把原本的金倩巧安置到京城購置的府邸,又在京城娶進一個貴女,讓兩個妻子在家蹲着,然後自己出去闖蕩來的。

把金倩巧替換成小翠,看來沒她什麼事兒了。

金倩巧心情很好,和金老爹打了報告後,就讓小月去備轎子,她一個人從花園的小路繞路去大門,想熟悉熟悉地形。

她可沒料到,會在花園裡面聽到有人竊竊私語。金倩巧下意識地躲到假山後面,從縫隙中偷看,見是兩個男子,一人黑衣蒙面跪在地上,另一人一身華服眉目風流,緊鎖的額間露出些許乖戾之色,赫然是軒轅無白。

“……屬下辦事不利,特來請罪,請主人責罰。”黑衣男人因爲被蒙面,吐字並不十分清晰。

軒轅無白背對着金倩巧,看不清表情,但口氣冷淡:“哼,想不到金老頭如此謹慎,虧我還以爲萬無一失,最後竟被偷樑換柱!如今金家給我的奇恥大辱,他日我必當千倍萬倍地還回去!區區一個丫鬟……”

越說,軒轅無白越是咬牙切齒,到後來聲音都變了調,聽得金倩巧一身冷汗!

“罷了!此時並非首要,正事要緊,”軒轅無白狠狠一甩袖子,“我不日便要離開京城,你做個假象給金父看,讓他以爲你死亡,你要儘快到我身邊。好了,你去吧。”

“屬下明白。”黑衣男鄭重地一拱手,說時遲那時快,一道黑光閃過,人影無蹤。

軒轅無白又冷哼一聲,這才走掉。

金倩巧等軒轅無白消失在視線之中,跌坐在地,她從看到那一刻起就僵直身體不敢動,現在小腿發麻,顫個不停。

幸虧此刻軒轅無白武功還不夠高!這一茬,無疑可以說是死裡逃生!

她居然忘了,軒轅無白心氣何其之高,哪裡能心甘情願娶一個丫鬟出生的女子當第一位妻子?外人看來這或許是金家恩惠,看好這個被家族遺棄的少爺,但在軒轅無白看來,這是侮辱!而這個人又極其記仇,小說最後,凡是當初得罪過軒轅無白一點的,全都是死無葬身之地,甚至有些生不如死!

那個黑衣男子她也知道,在原著中本是她嫁給軒轅無白後,金老爹送給軒轅無白的暗衛,而今看來,那黑衣人分明本來就是爲軒轅無白效忠的!這是多麼可怕的城府!

金倩巧六神無主,沒想到她自以爲聰明,反而將她和金父都推入更黑暗的深淵之中。若是還想保金家安好,豈不是得阻止軒轅無白登上巔峰之位?簡直是不可能的任務!

突然,樹上一陣沙沙響過,一道黑色殘影直接落在金倩巧面前,正是方纔的黑衣暗衛。他用一條黑巾蓋住鼻子以下部分,只露在外一雙冰涼徹骨的眸子。

金倩巧大駭,對方原來早就發現,也對,她一點內力都無,對方又是高手,僥倖沒被發現只是自己的妄想。

難道,今日難逃一死?金倩巧咬住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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