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凡的話像一把鋒銳的匕首一般刺進了陸燕的心裡,她擡頭,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心裡面早已經亂做了一鍋粥。
她沒有聽錯吧?她二哥,那個一直很疼愛自己的二哥居然喊她還錢?莫非是自己聽錯了?她似乎很想說什麼卻開不了口,心裡面像懸掛了一個水壺一般七上八下的。
“水開了。”陸凡自顧自的說着開始往壺裡面加水,沒有繼續看陸燕。或許自己也變了吧!
以前的自己很照顧別人,特別是自己的親人,但是到了中年這個特殊的年紀就特別的敏感。什麼風吹草動都會帶來一系列的事情,或許,這就是中年!一個特殊卻充滿着挑戰的年紀。
“二哥,我。”陸燕還想說什麼,可惜她發現陸凡根本沒有理會她的意思,只能搖了搖頭,悻悻的離開。
她怕,怕陸凡會和她要錢,她多少知道點什麼的,關於陸凡的……
前院熱鬧非凡,人頭攢動與後院的蕭條形成鮮明對比。陸凡還在忙前忙後的收拾着東西,全然不知一個身影來到。
陸滿倉叼着旱菸,眯着眼睛,揹負雙手邁着輕佻的步子走進了院子。看着院子裡面獨自忙裡忙外的陸凡心裡面很不是滋味,自己卻是對不起這個兒子,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又或者是以後。
陸凡起身,目光正好對上了陸滿倉蒼老的眼神:“爸,您怎麼來了?”
陸滿倉恢復了平靜,看着陸凡開口到:“老二,你大嫂的孃家人要過來了,不久就到了。”
“怎麼就來了?”陸凡有點吃驚,結婚不是要等到明天才過門的麼?
“哎!”陸滿倉一屁股坐在石凳子上,吧唧吧唧的抽着煙,擡頭四十五度角看着天空露出一抹愁容:
“你大哥的十萬塊彩禮,咋們是湊夠了。”陸凡沒有說話,靜靜地坐在一旁,聽着。
“可是她們突然要五險一金,你大哥昨天去縣城裡面花了兩萬塊買了。”陸滿倉無奈的開口到:“但是彩禮只剩下八萬塊了,咋們還要留着一萬塊左右應急……”這一刻的陸滿倉無助又嘆息,讓陸凡緊繃的神經一瞬間瓦解。
不管怎麼說,他們都是親人,血濃於水啊!
他算了算,這麼說來,還差着三萬塊,自己雖然有三萬塊可是要是給了那麼自回城裡面又該如何是好?在江城,兩萬塊連應急都不夠,這就是社會,複雜又矛盾。
“你媽讓我來問問你,可不可以?”陸滿倉終於說出來了最終的目的,只是眼神已經沒有了那一股咄咄逼人的氣勢。
陸凡沒有說話,他很想拿錢出來,但是他要爲了明天,爲了小暖考慮。對的,他背後還有小丫頭。
看着沉默不語的陸凡,陸滿倉失落的搖了搖頭:“也是難爲你了,走吧,咋們去裡屋裡面商量去。”話必將旱菸擦滅,揹着手,落寞的走在前面。
陸凡擡起紅了的眼眶,心裡面越發難受起來,錢,還是錢啊!事實證明,男人不可以沒有錢,就算有錢了也會有太多太多的麻煩,真的好矛盾。
同時他心裡面開始快速盤算起來,看着小妹和老爺子來到,他明白,這三萬塊錢還沒有解決……
陸家裡屋,當陸凡跟着陸滿倉的腳步來到時,那一雙雙眼睛齊刷刷的看了過來。老爺子來到上首坐好,看了看旁邊的老伴也就是陸凡的母親陸繡花。
看着老頭子的表情,陸繡花搖了搖頭,心裡面已經知道了什麼。
除了她,裡屋還有另外三個人。身強力壯卻臉色不太好的陸豐,也就是陸凡的大哥,今天沒有理會他的那個新郎官。
他的旁邊則是一箇中年男子,沒有偉岸的身軀倒是有點乾瘦,一看就比較精明。他就是陸家老三,陸凡的兄弟陸飛,打小就很會精打細算。
在他們旁邊則是陸燕了,直到此刻她的臉色依然不好,看着陸凡的眼神有點退避。
只是場面有點尷尬,誰也沒有說話,良久陸豐坐不住了,畢竟是他的事情。只看見他一骨碌起身,氣沖沖的開口:
“他喵的,欺人太甚,這婚俺不結了。”
“住口。”陸滿倉一拍桌子:“都到了這個地步了,街坊鄰居都來喝喜酒了你說不結就不結了?”老爺子似乎很生氣:
“你陸豐能丟的起這個人?我這把老骨頭可不想讓別人嚼耳根子。”也許,到了這個年紀,面子高於一切。
“哼!”陸豐氣呼呼的坐下,其實大家都明白,他不過是爲了找一個臺階罷了。畢竟是他的事情,要是他真的不想結,那湊十萬塊彩禮幹什麼?又去買首飾幹什麼?
只是大家都是成年人,看破不說破,彼此保留體面罷了。
現在的關鍵不是結不結婚的問題,而是這不夠的三萬塊錢誰來拿?
或許,兩位老人把他們聚集在這裡就是這個原因。果然,陸母開口了:
“你們幾兄妹都已經成家立業了,老大也快了,作爲父母我們很開心。”她說着看了看幾個孩子。
“等到你大哥把婚結了,咋們老兩口也算是圓滿了。”話必露出一抹笑容:“咋們做家長的就是爲了孩子可以好好的,我相信你們都有了子女,這個心情也能理解的。”
對於母親的話,陸凡在心裡面默認。在他看來,只要小暖幸福,他就開心。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陸滿倉重新點燃一支旱菸,吧唧吧唧的抽的吞雲吐霧:“現在的問題是十萬塊彩禮不夠人家不給女兒嫁過來。”
“哎!”
陸母嘆息一聲,似乎一下子蒼老了很多。陸凡看着兩位老人,心裡面越發難受,那一抹堅強被觸發着。
“但是老大的婚禮不容易啊。”陸滿倉接過來話岔子:“三十好幾的人了,終於有女人要了,雖然對方,但是人家淨身出戶啊!”
聽着陸滿倉的話,陸凡一愣。啥玩意?淨身出戶,不就是沒有陪嫁麼?這特麼的怎麼回事?
“咳咳~”陸豐咳嗽了一聲,似乎這個事情不太光彩。
“你也知道不好聽了?”陸滿倉注視着陸豐:“可是這就是事實。”語氣很強硬,氣氛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