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4日下午6點,冬日的夜幕已早早降臨。
錢露露帶着滿身的寒氣和疲憊,站在了家門口。
這是她這麼多天來第一次這麼早回家。
但她卻沒有絲毫欣喜的模樣,站在門口眉頭緊鎖着,彷彿心頭壓着一塊巨石。
開鎖,她隨手推開門,摸索着牆壁上的開關,打開了燈。
燈光下,她正準備解開圍巾,換下外套,然後像往常一樣去廚房準備晚餐,然而,她卻突然愣在了原地。
客廳的沙發上,白樂靜靜地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彷彿一尊雕塑。
錢露露心裡涌起一絲奇怪。
深受楊志遠賞識和重用的白樂,工作總是很晚才結束,總是會忙到深夜十一二點纔回家。
“小樂,今天怎麼下班這麼早?”錢露露輕聲問道,聲音中帶着些許的不確定。
白樂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擡頭看向她,眼中閃過一抹複雜,但很快被溫柔的笑容所取代。
“今天沒什麼事,就早點回來了。”
錢露露沒有多想,也不想多想什麼。
她放下外套,像一隻受驚的小鳥撲進了白樂的懷裡。
小嘴一癟,她的淚水便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小樂,我們公司被厚朴收購了。”
錢露露覺得自己真是倒黴透了。
那個小卿總就像是一個陰魂不散的幽靈,總是出現在她的人生裡。
她通過白樂的關係進入了一家幻想控股投資的藥企工作。
憑藉自己的努力和學識,當然也是因爲這家藥企是幻想控股投資的,身爲幻想控股董事長面前紅人的白樂,很有面子,讓她也是平步青雲的,兩個多月不到就升到了一個科研團隊副團隊長的位置上。
團隊正職是個還有一年多就退休的老頭,她順勢接班是板上釘釘的事。
而她在意的學歷問題,白樂也通過關係讓她在燕京某大學掛上了學籍。
研究生也不是不能轉校,只是條件比較苛刻而已,好在楊志遠在交大也有幾分薄面,這事對他那個層級的人來說並不難辦。
她的夢想和未來似乎都在順利地進行着。
但現在,一切都變了。她覺得自己彷彿又回到了那個被命運玩弄的小女孩,無助而絕望。
錢露露的聲音帶着哭腔,身體微微顫抖着。
她頭頂上的白樂,愣了兩秒,而後神色複雜的輕輕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沒事的,別怕。”
錢露露擡起頭,淚眼朦朧地看着白樂,她的心中充滿了愧疚和後悔。
她覺得自己當初真的是眼瞎了,腦子也被門夾了,怎麼會放棄白樂而看上隋勇那個媽寶男。
這兩個月來,她和白樂複合後,她加倍地對白樂好,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他。
而讓她心裡也安心的是,白樂對她一如既往的憐惜,真的是什麼好的都給了她。
公司配的車她在用,楊志遠私下送的房,也落戶在她的名下。
而且更讓錢露露感動的是,白樂說,要給她補一個風光大嫁的婚禮彌補第一次結婚時的寒酸。
錢露露的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暖流。
她緊緊抱着白樂,彷彿想要通過這種方式來確認他的存在。
半響,錢露露小聲地問着白樂,聲音中帶着濃濃的不安和恐懼,
“小樂,你說……厚朴集團收購了我們公司後,我會不會……被辭退啊?”
她的眼中滿是擔憂,她知道,那個小卿總的未婚妻秦縵縵,是厚朴集團董事長的獨生女。
甚至據說卿雲的話在厚朴集團比秦縵縵還好使的。
她害怕自己會因爲之前的恩怨而遭到報復。
白樂聞言緊了緊自己的胳膊,把她抱得更緊了一些,像是想要通過這種方式給她傳遞力量和安慰。
“不會的,我們都是小人物,無論是卿雲還是秦縵縵,別人顧不上我們的。”
錢露露聞言眉頭皺得卻更深了,趴在白樂的胸口上欲言又止的。
半晌,她咬了咬嘴脣,用帶着些微哀求的語氣出聲問着白樂,
“小樂,能不能再給我安排一個工作?我不想在那裡幹了。”
白樂聞言聞言卻是愣了一下,吻了吻她的額頭,解釋着,
“別擔心,畢竟厚朴集團是秦縵縵的地盤,你是因爲蘇采薇而得罪卿雲的。
而秦縵縵和蘇采薇是情敵關係,爲了那個大婦位置大打出手的。所以厚朴集團的人不會動你的,拍馬屁也不是這種拍法。”
錢露露知道白樂說的是實話。
秦縵縵和蘇采薇之間的競爭關係,使得她不太可能因爲蘇采薇的事情而對她錢露露怎麼樣。
這種權力的遊戲中,她這樣的小人物,還不足以成爲她們爭鬥的犧牲品。
但是……
她心裡很清楚她的位置是怎麼來的。
公司裡那個死肥豬一般的佟老闆,是談不上什麼選賢用能的。
完全是爲了巴結白樂纔會讓她升那麼快的。
而現在白樂所在幻想控股將股權出售給厚朴集團後……她覺得她被辭退可能都還算是一個好結局。
今天併購的消息一宣佈,那個一天到晚在公司裡亂搞男女關係的佟老闆,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對了。
錢露露覺得,自己可能連在這家公司立足都成問題了。
此時她的心中泛起一陣噁心,她太清楚佟老闆那個眼神裡的意味了。
那種混雜着慾望和評估的目光,讓她感覺自己像是一塊待價而沽的婊子,而不是一個有尊嚴的人。
她的思緒飄回到大學時光,那些日子是多麼的乾淨、純真。
沒有社會上那些複雜的人際關係,沒有那些權勢的陰影。
直到踏入社會,她才明白,大學是多麼的乾淨。
與之相比,這個社會纔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黑暗叢林。
那些有權有勢的男人,他們看待女人的眼光總是帶着某種目的,將她們分類、評估。
而女人在他們眼裡只有三種。
一種是不想上的,一種是不敢上的,一種是無論如何都要上的。
之前她在佟老闆眼裡是第二種,現在是第三種。
她感到了一種深深的無力和絕望。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裡,她似乎只是一隻任人宰割的羔羊。
但錢露露不願意就這樣認命,她的心中還有一絲倔強和反抗。
她緊緊握住白樂的手,彷彿在尋找一種力量,一種能夠讓她堅持下去的力量。
她知道,只有白樂是真心對待她的,他的眼神裡沒有那些骯髒的東西,只有純粹的關心和愛意。
想到這裡,錢露露鼓起勇氣說出了實情,“小樂,那個佟老闆,今天宣佈併購消息後,看我的眼神讓我害怕……”
說罷,她頓時感覺到白樂的身體就是一僵。
錢露露的眼中閃過一抹詭詐的光芒,她知道自己對白樂的影響力,也清楚自己的柔弱是她最讓男人無法抵擋的武器。
每當她這樣哀求時,無論是白樂還是其他男人,總是無法拒絕。
她在心中暗自得意着,白樂的每一次犧牲,都是她精心編排的劇本。
她的小手不自覺地抓得更緊,彷彿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語氣中帶着些微的哀求,
“小樂,我不想失去這份工作,也不想離開你,你再想想辦法,幫幫我,好不好?”
她的聲音柔弱,卻暗藏着一絲命令的意味。
錢露露覺得,那個小卿總之所以會大庭廣衆之下踹翻白樂,是盛怒之下的怒其不爭。
那就證明了在小卿總的心裡,白樂是個非常有用的人才。
事實也證明了這點,在幻想集團白樂依然可以很快的獲得楊志遠的信任。
既然如此,如果白樂倒回去乞求卿雲或者秦縵縵,出面敲打一番佟胖子,必定會奏效的。
她細細盤算着,白樂的能力是被所有人認可的,而白樂對她的深情和執着,是她手中一張不可多得的牌。
只要稍加籌劃,就能成爲她人生逆轉的關鍵。
反正折損的不過是白樂的男人尊嚴和驕傲而已。
現在既然知道了白樂的能力和對她的好,錢露露就要更加使勁兒的剝奪白樂的尊嚴。
很顯然,白樂是個超級黑馬潛力股,如果不讓他名聲掃地,將來自己年老色衰……
甚至等不了什麼年老色衰的時候,隨着白樂的成長,必然會有很多女孩子被他吸引。
自己這是防患於未然。
她要確保白樂永遠逃不出她的掌控,哪怕這意味着要讓他付出更多的代價。
錢露露在心裡暗自盤算着,不過讓她困惑的是,這一次白樂卻沒有立刻答應了下來,而是呆愣在沙發上。
她疑惑的擡頭看向了他,只見白樂看向她的眼神很是複雜。
這個眼神……
錢露露的心跳得有些快,一種莫名的不安在她心中蔓延。
透過迷濛的淚光,不解地凝視着白樂。
他的沉默,他的遲疑,讓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小樂?你……你怎麼了?”
她帶着一絲顫抖,一絲恐懼的聲音幾乎微不可聞。
白樂的眉宇間緊鎖着一團化不開的愁雲,他的眼神深邃而複雜,似乎在內心深處進行着某種掙扎。
在錢露露的輕喚中,他緩緩吐出一口氣,似乎在爲自己打氣,然後伸手打開了電視。
屏幕上,經濟新聞頻道的主播字正腔圓地報道着華國企業高峰會的最新動態。
鏡頭切換到一羣西裝革履的嘉賓,他們坐在圓桌前正熱烈討論着炎黃集團母公司日月光華戰略性投資參股幻想集團和神洲數碼的事宜。
“這次日月光華的入股,對幻想集團而言,無疑是一劑強心針。”
燕京經研院首席經濟學家李卡,身着深藍色西裝,眉宇間透露着銳利,言語裡充滿了力量,
“幻想集團近期來在市場上的表現並不盡如人意,日月光華的加入,可能會帶來新的管理團隊和運營策略,這對於提升幻想集團的競爭力有着不可忽視的作用。”
他的話語中帶着明顯的期待和信心。
另一位嘉賓,燕京大學經濟學教授皮某某微微頷首,輕輕扶了扶眼鏡,接過話題,
“確實如此,而且對於神洲數碼來說,日月光華的投資可能會加速其在雲計算和數字化轉型領域的佈局。”
他的眼神中閃爍着對行業動態的敏銳洞察,“神洲數碼一直在尋求突破,日月光華……或者說炎黃集團的技術和資源,可能會成爲其新的增長點。”
“但是,我們也不能忽視這其中的風險。”
一位女嘉賓,很是謹慎的說着,“炎黃集團的加入,可能會對現有的企業文化和團隊造成衝擊。如何平衡新舊團隊的利益,將是一個不小的挑戰。”
討論在繼續,每個人都在從自己的角度分析這次投資可能帶來的影響。
有的看到了機遇,有的看到了挑戰。
不可否認的是,日月光華的這一舉動,已經引起了行業內的廣泛關注,其後續的發展,無疑將成爲業界討論的焦點。
但是,這一切和錢露露無關。
錢露露頓時驚慌失措的望着白樂,“小樂?”
而此時白樂卻苦笑的搖了搖頭,他的眼神中帶着深深的無奈和疲憊,
“露露,楊志遠被監察帶走調查了,幻想控股也徹底變了天,所以……我也被幻想辭退了。”
說罷,他的肩頭也聳搭了起來,整個人就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失去了精氣神。
錢露露聞言全身一僵,猛地擡頭望着他,臉上全是不可思議的模樣。她的眼中滿是震驚和恐慌,她怎麼也沒想到,白樂竟然會丟了工作。
“小樂,怎麼會這樣?”錢露露的聲音中帶着濃濃的不解和迷茫。
她不明白,爲什麼連白樂都保不住自己的職位。
白樂的眼神裡全是苦澀,喃喃的說道,
“露露,商場如戰場,今天是紅人,明天可能就是棄子。
楊志遠倒了,現在當政的,是卿雲的盟友郭偉,我自然也就沒了價值。”
說罷,他嘆了口氣,“這個消息,我本來想瞞着你的,等我找到新的工作再說。”
錢露露聽到白樂的話,心中不免涌起了一股迫切之情。
她緊握着他的手臂,眼神裡充滿了期待的光芒,聲音微微顫抖着問道,
“小樂,你真的有信心嗎?以你的才華和能力,我想肯定會有不少獵頭主動聯繫你的,對吧?”
她的眼眸中閃爍着希望的火花。
她已經放棄了讓白樂去求卿雲的念頭,畢竟此刻幻想集團都被卿雲參股了。
卿雲確實視她如螻蟻不會對她動手,但是卿雲也是十分厭惡她的。
如此,白樂的迴歸,似乎已成奢望。
除非白樂選擇放棄她。
儘管如此,錢露露心中並沒有太多慌亂。
她深知白樂的才華和實力,他的名聲應該已經在各大獵頭公司傳開,好的工作機會自然不會少。
然而,白樂卻是滿臉的苦笑,他的聲音帶着一絲無奈,
“在IT這個行業,恐怕沒人敢用我了。
卿雲現在已經幾乎壟斷了整個行業。
那些還沒有被他收購的公司都是國有企業。
而因爲楊志遠的關係,我也會受到牽連,在國資體系裡我難以立足。
露露,我可能需要轉行。
不過你放心,不會太久的,三個月內我肯定能找到一份好工作。”
錢露露聞言,一時間愣住了,她的聲音帶着難以置信:“三個月?”
白樂無奈地解釋道,“簡歷和履歷很重要,我需要謹慎選擇,仔細篩選。三個月時間差不多。”
他帶着歉意地看着錢露露,“這三個月,可能需要你辛苦一些,支撐家庭的開銷。
所以……你還不能辭職,先忍耐一下。我會每天接送你,應該不會有問題的。”
一直在發呆的錢露露突然想起了什麼,她緊緊抓着白樂的衣服,臉上寫滿了慌張,
“那怎麼辦,楊志遠被抓了,這房子……還有那車子!”
白樂輕輕笑了笑,用手輕撫着她的背,安慰着她,
“沒事的,車子還回去就行了,本就是配給我的車子。
而房子楊志遠已經過戶給了我們,房產證不是都在你手裡?監察部門也無法收回的。”
錢露露的臉色突然變得有些難看,她的嘴脣微動,似乎想要說什麼,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白樂注意到了她的異樣,他輕輕擡起手,用食指勾了勾錢露露的下巴,語氣中充滿了溫柔和鼓勵,
“露露,有什麼事就告訴我,我們之間沒有什麼不能說的。”
錢露露的身體微微顫抖,她的眼神閃爍着,似乎在尋找白樂臉上的任何一絲的不悅。
終於,在白樂的鼓勵下,她鼓起了勇氣,聲音低沉而急促地說,
“小樂,前段時間你提到燕京的房價還會繼續上漲,所以我就……我就把我們的房子拿去抵押貸款,給我媽媽和弟弟各買了一套房子。
我當時想,我們的工資加起來那麼高,應該可以輕鬆還款的。”
白樂聽到這話,整個人愣住了,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彷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錢露露見狀,心知自己可能犯了一個大錯,她的聲音開始帶着哭腔,急忙解釋道,
“我這麼做,也是想讓你在我們家的地位更高一些,讓你得到更多的尊重。”
白樂此刻的心情複雜至極,他深吸了一口氣,用盡量平和的聲音詢問錢露露,
“那麼,我們現在每個月需要還多少貸款?”
錢露露的臉色更加蒼白了,她的聲音幾乎低到聽不見,
“每個月需要還款1萬4。我算計過,我的工資雖然只有5500,但你有13000,我們省吃儉用一點,應該可以應付得來。”
她的話音中帶着明顯的顫抖,顯然是在擔心白樂的反應。
錢露露心裡很明白,自己這麼做,其實是拿小家的錢,去做扶弟魔。
這種行爲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站不住腳的。
她動用了共同的積蓄,甚至不惜借貸,只爲滿足家庭的期望,去填補那個似乎永遠也填不滿的無底洞。
但是,現在擺在她面前的,還有更大的問題。
爲了給她媽和她弟買房,她幾乎是傾盡了家裡本就爲數不多的積蓄去貼了首付款。
其中絕大部分都是白樂的錢,她才工作了兩個月,能有幾個錢?
她原本以爲,只要自己小心翼翼地掩飾,白樂就不會發現這個秘密。
畢竟,他們的生活簡單而節儉,平日裡的開銷微不足道。
就連吃飯,兩人其實大多數時候都是在單位食堂解決的。
然而,現實的殘酷卻讓她的計劃徹底落空。
那筆鉅額的房貸,像一座山一樣壓在了她的肩上,她那微薄的工資根本無法承受這樣的重負。
面對着坐在那裡一臉木然默不作聲臉色逐漸冰冷的白樂,錢露露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她的內心被恐懼和絕望所充斥。
在白樂面前,錢露露的雙腿再無力氣支撐身體,她跪倒在地,雙手緊緊抱住白樂的腿,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涌出。
她的哭聲中充滿了懊悔和無助,她不斷地呼喚着白樂的名字,哀求着,希望能夠得到他的寬恕。
“小樂,我知道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錢露露的聲音中帶着哭腔,她仰視着白樂,眼神中滿是祈求,
“我太自私了,我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我只是不想讓家裡人失望,我不想讓他們看不起我……”
白樂深深地嘆了口氣,他閉上了眼睛,像是不願再看錢露露那滿是淚痕的臉。
錢露露的淚水打溼了白樂的褲腳,她的雙手顫抖着,她知道自己已經觸碰到了白樂的底線。
她抽泣着,聲音斷斷續續,“小樂,求求你,原諒我這一次。
我會想辦法,我會努力工作,我會把欠你的一切都還給你……”
白樂聽罷,睜開了眼睛,目光中透露出一種深深的無奈與哀傷。
錢露露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癟着嘴哭得梨花帶雨的,不斷重複着她的哀求與承諾。
而此時白樂卻釋然的笑了笑,只是那笑容中滿是苦澀,
“錢露露,我們還是分手吧,這房子……本來就在你的名下,你當然有處置的權利。
畢竟……我們還沒有復婚,法律上還不是夫妻。”
錢露露聞言都傻了,呆呆的望着他,她的眼睛裡充滿了震驚與不可置信。
她萬萬沒想到,白樂竟然會跟她提分手。
在錢露露的心中,白樂一直是那個無條件支持她的人,無論她遇到什麼困難,他都會站在她的身邊。
她習慣了他的存在,就像習慣了空氣一樣,她從未想過有一天他會離開。
白樂的愛,對她而言,是一種理所當然的依賴,她深信無論自己做出什麼選擇,白樂都會理解,都會接受。
她以爲,只要她流露出一絲悔意,白樂就會像以往一樣,用他寬闊的胸膛包容她的一切。
她以爲,只要她流下幾滴眼淚,白樂就會心軟,就會忘記所有的傷害,重新回到她的身邊。
但這一次,她錯了。
白樂的眼神中不再有往日的溫柔,他的聲音平靜而決絕,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重錘,擊碎了錢露露所有的幻想。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白樂,一個不再爲她動搖的白樂。
他的堅定,他的冷漠,讓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錢露露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強烈的不安,她意識到,這一次,她可能真的失去了白樂。
她的眼淚,不再是獲取同情的工具,她的哀求,也不再是挽回關係的法寶。
她呆呆的望着白樂,眼淚無聲的滾落。
白樂從茶几上抽出幾張紙,遞給了她,“別哭了,擦擦吧。聽我一句勸,你可以把房子賣了去還貸。”
說罷他站起身來,最後看了錢露露一眼後,便提起門口的行李箱頭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錢露露呆呆的望着他手裡那個顯然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像是明白了什麼。
她的心中充滿了憤怒和背叛感,她無法接受這一切的發生。
錢露露猛地站起身來,踉蹌着追了幾步,破口大罵着白樂的無恥。
她的眼淚模糊了視線,但憤怒讓她的聲音都破了調,“白樂你這個混蛋!原來你一直在算計我!
怪不得之前你推脫要給我一個盛大的婚禮作爲補償而遲遲不去民政局辦結婚證!
那些話都是你故意說的,說房價還會漲,說不少人現在都是在抵押房子買第二套、第三套,就是想讓我鑽進你的圈套來報復我!
現在你甩手走人,留下這一堆爛攤子,我怎麼辦?!”
罵着罵着錢露露嚎啕大哭了起來。
她的世界在這一刻徹底崩塌了。
她一直以爲白樂是她的避風港,是無論何時都會守護她的人,但現在,她發現自己錯得離譜。
她不傻,她陡然明白了,白樂其實一直都沒原諒過她。
所以……
她被白樂白嫖了幾個月?!
白樂聞言停下了腳步,他轉身面對着錢露露,他的臉上掛着一抹淡淡的笑容,那笑容中透露出一種深深的解脫。“你若是不貪,不算計,我們本可以好好過日子的。”
他從衣兜裡掏出一份合同,扔在了錢露露的面前,
“我說過會補給你一個盛大的婚禮,這是酒店的預訂單,定金是三萬,你可以拿着去退了,錢就給你了。
我還是那句話,聽我一句勸,你可以把房子賣了去還貸。”
他的聲音中沒有任何的溫度,就像是在處理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錢露露從地上撿起那份合同,看着合同上訂着的定金單,失聲慟哭了起來。
她的手顫抖着,眼淚模糊了視線。
那份本應是他們幸福開始的合同,現在卻成了她絕望的證明。
哭聲在空曠的房間裡迴盪,她的心像是被掏空了一樣,只剩下了無盡的痛苦和空虛。
她意識到,她不僅失去了白樂,也失去了自己曾經擁有的一切。
她的未來,變得模糊而不確定,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這突如其來的鉅變。
“你……好自爲之,我們再也不會!”
說罷,白樂轉身就走,出門關門一氣呵成。
站在門口點燃一支菸,聽着背後的哭聲,白樂搖了搖頭。
不用想,他敢保證錢露露是不會賣房子的。
至於那些貸款怎麼還……
她一直都是個聰明的女人。
只是……
跟他有什麼關係?
白樂聳了聳肩膀,提着行李邁步下樓。
是時候回炎黃集團了。
打掉趙令歡,他的任務就已經完成了。
小卿總說,他現在需要鷹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