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廳,我希望你能夠明白,我個人是非常希望項目能順利落地的。這對於國內的半導體事業發展,是有非常重大的意義。’
卿雲當時的話語中,每一個“非常”都加重了語氣,表面上看是對項目成功的熱情期盼。
在馬保才聽來,卻分明是卿雲在向他承諾這個項目肯定能落地,但落地方式要變一下,要符合國內的半導體事業發展。
現在特麼的誰不知道,這小子就是在主導半導體的發展。
‘我也非常願意並且希望黔省的經濟因此而走向快速發展之道,這對我自己的炎黃集團是非常有好處的。’
這句話更是生怕自己聽不懂一樣,直說要對炎黃集團的發展有好處!
‘所以,拜託馬廳,請務必重視起來。’卿雲的請求聽起來是出於對項目的關心,但在馬保才耳中,這卻是一種巧妙的施壓。
馬保才完全明白卿雲的真實意圖。
在他看來,卿雲和朱寶麟沒有本質上的區別。
都是商人,所以卿雲說朱寶麟的那一套是合理的,只是不被國資規則所允許。
意思就是,如果合作方換成炎黃集團,這規則就允許了,然後朱寶麟之前要的一切權利,這小子都想繼承下來。
雲帝聞言,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了起來,冷冷的說着,“馬廳,你錯了。我並不是想取而代之,也不是想強奪。
我只是不想看到一個有潛力的項目,因爲幾個人的貪婪和短視,而走向毀滅。
我卿雲做事,向來講究雙贏。如果朱寶麟他們能合規經營,我炎黃集團完全可以成爲他們的合作伙伴。但現在看來,他們並沒有這個打算。”
說到這裡,他嗤笑了一聲,望着馬保才的眼神裡滿是戲謔,“說你蠢你還不認賬!”
他伸出手去點了點桌上的文件夾,冷笑了一聲,“馬廳,要不你猜猜這個文件夾的資料是哪兒來的?”
馬保才呵呵了一聲,說:“誰不知道你小卿總最擅長的便是佈局,來之前就準備好了吧。”
卿雲聞言一個白眼翻了過去,沒好氣的說着,“我前天下午才知道你們這個項目的!”
他讓馬保才翻翻裡面的調檔資料,看看上面的幾個字是什麼章。
馬保才聞言一愣,趕緊翻看着,上面繁體的‘本件爲影印件,僅供查檔使用’的蓋章是鮮章,但這能說明什麼?
“前天下午知道,當天派人去明珠港,然後昨天查檔,今天送過來,對你小卿總很難嗎?”
面對馬保才那清澈而又愚蠢的眼神,雲帝長嘆了一聲,捂着額頭一陣無語。
馬保才被他這表情搞得有點火大,“我哪說錯了?!不就是打個飛的嗎?普通人需要提前預約什麼,對你來說完全是個笑話。”
卿雲伸出手去又翻了一頁,一個白眼翻了過去,“英屬維爾京的調檔資料!我40多個小時怎麼拿得到鮮章件!”
英屬維爾京羣島位於大西洋和加勒比海之間,BVI離岸註冊,明珠港就能辦,但是要查資料,就難了,得飛過去。
馬保才懂了,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不過隨後瞳孔就瞬間放大,驚疑不定的望着卿雲,
“你是說這份資料……這……這!”
馬保才雖然猜到了,但這個結果還是讓他被震驚的目瞪口呆。他結結巴巴地說:“這……這不可能,難道……”
卿雲冷冷地打斷他,“這份文件,是有人想讓我看見,是有人希望通過我的手,來解決這個問題。”
說到這裡,他嗤笑了一聲,望着馬保才搖了搖頭,“馬廳,我今早坐的車,是你們黔省的‘視察一號’。”
馬保才聞言深吸了一口氣。
怪說不得!
他是說今天中午給領導彙報的時候,領導的語氣中居然還有一抹輕鬆!
原來如此!
他覺得他像個小丑。
馬保才自己點燃一支菸,在那苦笑連連着,“這種事情,不該領導直接和你說嗎?”
在他看來,讓自己在這裡來,純屬脫了褲子放屁。
南波萬直接召見卿雲,兩個人直接談,啥事都解決了。
雲帝聞言站起身來,叼着一支菸,淡淡的說着,“沒法子,規則不允許我和你們領導直接聊。”
馬保才覺得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一個國內舉足輕重的大型企業集團,而且還特麼的是可以帶來數以萬計就業崗位的實體企業,居然不能和領導直接說話?
合理嗎?
太搞笑了。
像炎黃集團這種規模的企業,走哪都是當地的座上賓好吧!
“小卿總,你有沒有搞錯,這是哪門子的規則?”
卿雲抱着胸惆悵的望着天空上的烏雲,“走佔時空管理局。”
他轉頭望着馬保才,嗤笑了一聲,“而你是我能聊的最大的公人。”
馬保才聞言頓時色變,一張老臉瞬間變得蒼白。
他的心臟在胸腔內猛烈地跳動着,彷彿隨時都可能跳出嗓子眼。
卿雲提到的那個名字,讓他不由自主的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驚恐,這種情緒迅速蔓延至他的全身,讓他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他的目光投向了窗外,只見天空中烏雲密佈,厚重的雲層間甚至有着電閃雷鳴,一股名爲審覈之力的偉力集聚在了穹頂之上如同一隻巨大的手掌,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馬保才幾乎是下意識地伸出手,緊緊地拉住了面前的卿雲,聲音中帶着一絲哀求,
“我的小祖宗啊!這種話怎麼能說!”
他的語氣中充滿了恐懼和不安,彷彿卿雲的話語已經觸碰到了某個不可告人的秘密,可能會給他們帶來滅頂之災。
馬保才的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他的嘴脣微微顫抖,眼中滿是懇求之色。
雲帝看着馬保才那驚恐的模樣,嘆了口氣,輕輕拍了拍他的手,“放心吧,我知道分寸。”
說罷,他聳了聳肩膀,“所以,你現在明白了吧,這不可言的神秘力量,只能讓我倆坐在這裡扯蛋。”
‘不可知之偉力……’
馬保才嘬着牙花子,一臉無語地望着卿雲,心情複雜得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他清了清嗓子,帶着一絲不確定問道:“那這種事情怎麼談?”
卿雲聳了聳肩膀,一臉無奈地說:“能怎麼談,卡BUG啊!”
馬保才無語了,要不是他平時也愛上網,還真不知道這“BUG”是啥意思。
不過他還是想不出來這局面怎麼破。
他一個科技口的,坦率的說,沒資格也沒權利更沒能力和卿雲聊什麼項目資本運作的。
不是他管轄的範圍。
卿雲受限於所謂的時空局不可知之偉力,也沒法和南波萬一對一的聊。
馬保才摳了摳眉頭,他現在有點懂領導爲啥說‘解鈴還須繫鈴人’了,乾脆張口問着,
“怎麼卡BUG,還讓小卿總但說無妨。”
卿雲點了點放在桌面上的手機,一臉無語地說,
“馬廳,這個世界有個東西叫做手機。
規則讓我沒法和南波萬先生談,但你可以請示彙報啊。”
馬保才一拍額頭,恍然大悟,覺得自己也是蠢到家了。
他意識到自己竟然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了這麼久,而解決之道竟然如此簡單。
好吧,也不怪他。
主要是這個規則之下,衆生平等的被降了智。
他趕緊和卿雲告個罪,匆忙出門找個僻靜的地方打電話去了。
而卿雲轉身走到窗邊,望着天空中的烏雲一陣無語。
……
良久,回到會客室的馬保才步履輕快,臉上明顯帶着帶着一種如釋重負的輕鬆。
回到座位上坐下後,馬保才散過一支菸,點燃後誠懇地說着,
“小卿總,領導說,黔省的地很大,容得下炎黃集團的野心,但……”
說到這裡,馬保才自己都覺得有點難爲情,不過想起領導的囑咐,還是咬了咬牙,不好意思的繼續說到,
“但,小卿總,領導還說,黔省的地也很貧瘠……炎黃集團要生根發芽,才能讓夢想開出最美的花。”
這話說的讓馬保才自己都覺得有點無恥了。
鬧明白一切的他,現在也知道了,卿雲只是恰逢其會,而領導卻是準備薅羊毛的。
領導說,國內沒有哪家公司能比炎黃集團更適合解這個套了。
卿雲聞言露出了果不其然的表情,無語地說道:“說得文縐縐的,不就是想讓我接盤,然後承諾項目不遷出黔省嘛!”
說到這裡,他撇了撇嘴,一個白眼對着馬保才就翻了過去,“要我接,可以!
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面,第一,朱寶麟團隊你們負責解決,必須徹底滾蛋,我要的是乾淨的公司;
第二,我只平價接,不接受溢價。”
馬保才聞言大喜,趕緊捧了他一句,“小卿總義薄雲天!”
能接就不錯了。
他不得不說,領導確實是高瞻遠矚的。
要解這個局,最好的處理方式,就是現在趕緊將黔省持有的股權全部轉出去。
如此,這個項目就和黔省沒有直接投資關係了。
之前的行爲完全可以解釋爲,爲了促成項目的落地,黔省一邊代位投資,一邊尋找着戰略投資方。
一切合規合法,而且還規避了風險,順帶全須全本的收回了投資。
而新公司自身面對知識產權糾紛問題,也不再是無解項,他相信卿雲有一萬種方法解決這個問題。
畢竟,市場化運作的民營企業,是沒有國資規則束縛的。
同時,卿雲承諾項目不遷走,依然落地黔省……
也就是他們原本指望的轉型發展立足點並沒有發生變更,黔省的利益訴求是保住了的。
馬保纔不得不說,這一波,黔省贏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