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笙聞言心中一動,向王十三望去。
沒想到這麼早就遇上林世南的家人。
那侍從繼續道:“林將軍的夫人帶了幾位女眷,還有將軍的長孫出來看燈,夫人問是同路而行做個伴,還是大家各逛各的?”
林世南雖然官居一品,江老夫人卻年長了一輩,同路而行那林吳氏少不得帶人過來見禮問好,江老夫人看了看身邊兩個小的,道:“去跟夫人說,大過節的,怎麼方便怎麼來,她們姐妹要結個伴就一起逛,不用管我老婆子了,我隨便在這條街上轉轉,一會兒累了就回家。”
言下之意就是不想有人叨擾。
侍從領命而去。
兩府的馬車都停在路邊,等着看燈班子過街,想是夫人吳氏會意,沒有引着林世南的夫人過來。
文笙問江老夫人:“夫人同將軍夫人是堂姐妹,是不是很要好?”
江老夫人拍拍一旁王十三的手:“女子一生的依靠是在夫家,靠丈夫,靠兒子,當年你舅媽嫁過來三年沒有動靜,吳家還想着再送個姑娘來呢,是你舅舅斷然拒絕。你們要記着,過日子肯定會有難處,有不如意,只要夫妻兩個一心一意,彼此扶持,就沒有過不去的坎。”
王十三初聽外婆說江審言如何情深意重,不由撇了下嘴,待聽着最後這兩句,才正經起來,道:“外婆放心,我們往後一定好好過日子。”
江老夫人笑着點了點頭。
喧囂聲中,燈班子自長街另一邊過來。
這一隊大約有四五十人,前頭七八個人臉帶面具敲鑼打鼓地開道,後面長長一隊。座燈如火樹瓊瑤,走馬燈迴旋轉影,另有十幾人載歌載舞跟在最後。
柴壽家的撩了車簾子,以便江老夫人和文笙瞧熱鬧。
文笙只簡單掃了兩眼那些美輪美奐的花燈,注意力便被諸人臉上的面具所吸引。
其實不但是燈班子諸人,街上賞燈的也有不少戴了面具,面具上面塗着彩繪。有的蒙了鼻子往上。有的則覆蓋了整張臉。
這是儺戲的臉殼子,看上去有的英武,有的斯文。有的兇狠,有的嫵媚。
看來選擇上元節動手,確實得天獨厚。
燈班子過去,江林兩家的隊伍也要在這三泰街的街心分道揚鑣。因着江老夫人是長輩,林吳氏那邊堅持讓這邊先行。
馬車輪子轉動。兩下里錯身而過。
文笙留意向外看,她在悄悄觀察對方。
林世南的家人和門客,之前她都沒有機會見着,原本以爲明天需得見機行事。抓個有足夠分量的人質來交換雲鷺,沒想到今日能在大街上遇到。
林府那邊兵士簇擁着三輛馬車,第一輛林吳氏坐着。車簾半打,裡面沒有點燈。
後面兩輛離得稍遠。
馬車周圍是十餘匹高頭大馬。”
文笙覺着他們之前最大的問題,就是忽略了鍾天政。
雖然燕白說了,以鍾天政的傷,這兩三個月都不可能與人動手,但這人的危險之處,絕不僅僅在於他那一身武功。
要說對鍾天政的瞭解,王十三自然比不上文笙,他問:“那姓鐘的到底會搞什麼鬼?”
經過了方纔那一番“交流”,現在再提姓鐘的,王十三心態就平衡多了。
文笙揣測道:“多半和咱們一樣,想要趁亂做點什麼。不過他出手向來狠辣,一旦叫他做成了,便沒有迴旋的餘地。麻煩的是,咱們不知道他的目標,而且明日也沒有精力盯着他。”
文笙也想不明白林世南爲什麼要幫他。林大將軍不是糊塗人,就不怕與虎謀皮,最終被鍾天政利用麼?
搞不清楚這一點,也就不確定明日林世南會不會出手。
她思來想去,同王十三道:“我看咱們還是給你舅舅提個醒吧,叫他去想辦法應對。”
第二天一早,兩人顧不得去給江老夫人請安,先去堵江審言。
江審言在書房裡見了二人,隨着婚期越來越近,江審言難得對將要散功的外甥有了好臉色。
“什麼事?”
文笙便將昨晚陪老夫人賞燈看到鬼公子親信的事說了說,道:“江大人,依我和不遜對他的瞭解,這兩天他怕是要有大動作。”
江審言若有所思:“今晚聖上會率一干近臣出皇城賞燈,與民共樂。尚不清楚皇后和貴妃是否同行,我、太師、林將軍都會在場。”
文笙心中一動,提醒道:“林將軍會意圖弒君,取而代之麼?”
這是她唯一能想到,林世南將鍾天政藏於府中,卻不叫人知道的緣由。
可江審言沒怎麼多想,斷然搖了搖頭:“不會。我認識林將軍很多年了,自忖看人甚準,他畢生所願就是率我南崇大軍一路打到奉京。”
文笙不信:“天無二日,鬼公子苦心謀劃,不惜挑動大梁和東夷連年戰亂,也要拿下楊氏江山。我不信他會拱手讓人,而林將軍也不該輕信纔對。”
文笙見說服不了江審言,退而求其次:“若不是刺王殺駕,那便是打算今晚趁亂剷除異己。”
江審言皺眉:“可朝中重臣裡頭並沒有人反對同大梁開戰,也沒有人和林將軍爲敵。”
這麼說,林世南其實沒有作亂的理由。
江審言想不明白,所以他對文笙的話將信將疑。
但文笙對鍾天政太瞭解了,她微一沉吟,道:“若是如此,還剩一種可能,林將軍其實是上了那鬼公子的大當,此次行動繞開了林將軍,若是鬼公子要殺人,他會將矛頭對準誰呢?”
不是小皇帝樑禧,恐也不是吳德水。
這兩人若是突然遇刺身亡,南崇暫時也許亂一亂,卻不會元氣大傷。
文笙面色凝重,看向對面的江審言:“江大人,今天晚上,你千萬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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