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纔開始，您看好吧，未來三十年，我們的國家這個世界，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三十年，我可等不了，什麼時候看着你們兄妹三個結婚生子，我就知足了...”
樑繼勇連忙道，“爸，何止三十年，您得跟我媽長命百歲，到時候，咱們家得五世同堂，等我也退休了，我帶你跟我媽，周遊世界去！”
“越說越沒邊了，真有那一天，能不能站起來，還兩說呢！”
“爸，您啊，跟我媽，從現在開始，注意飲食、生活習慣好了，飲食健康，心情愉悅，就能長命百歲。
我跟你說，我哥那點借款，真不是問題，紅旗廠百分之九十九能火起來，你不能因爲那百分之一的可能寢食難安，輾轉反側。
退一萬步，就是賠了，這錢咱家也出得起，我二姐那邊，最多再有半年，至少買半個紅旗廠！”
“你姐那邊，更不把穩！”樑達宏一直覺得，什麼股票啊，不靠譜。
“爸，股票呢，具體我也搞不懂，但我可以這麼跟你說，我姐那邊，是百分之百沒問題，最後，只是賺多賺少的事。
但這個事，除了咱們家的人之外，任何人都不能說。
雖然屬於合理合法收入，但還是會有麻煩，畢竟，咱們家沒什麼太大的背景，如今這社會，人心複雜！”
“你老爹知道，該保守的秘密肯定不會泄露，哎，現在看，還就你省點心！”
樑繼勇一聽，忍不住笑了，“老爹，你知道嗎，這可是頭一回，我比我哥我姐還受表揚！”
“行了，別驕傲，你最近的學習怎麼樣？”
“還行，前幾天考試，475，比去年的錄取線低了十幾分。
不過下次考試，我有信心能過線，還有半年，我的目標也不高，就雲大！”
“哎，也是我一時心軟，當時要狠心點，也不至於讓你荒廢好幾年，我看你再補一年，也許能上北大...”
“爸，打住，再補一年，我都二十一了，我大哥我二姐，這歲數都大學本科畢業了，再讀下去，耽誤您抱孫子！
其實，讀大學也就是一個過程，一段人生體驗，上了大學，教學質量什麼的，佔了三成，另外七成，都靠自己。”
“哎，你們都長大了，有自己的主見，這事，我不管了。
當年要不是我非讓你二姐讀中文系，也許，現在都嫁人了...”
“爸，啥意思啊？你知道我二姐爲什麼不願意談感情的問題？”
樑繼勇立刻上心了。
樑達宏沉默了一下，點了點頭。
“你二姐上大學的時候，處了個對象，有一年我是勞模，去BJ開會，你二姐讓我見了一面，很正派穩重的一個小夥子，家庭出身也好。”
“後來呢？”樑繼勇好奇。
樑達宏搖了搖頭，“出事，沒了，哎，你二姐認死理，心裡過不去這個坎！
你二姐從小就最疼你，也跟你最親近，你得勸勸她，人這一輩子，沒有過不去的坎！”
樑繼勇點了點頭，“我知道，等我二姐忙完這陣，我在跟她好好聊聊！”
樑繼勇情緒低落的道，前世，二姐獨身，他遇到的優秀男性不在少數，但是，卻沒有一個能將二姐的心從塵封中解凍，他怎麼去勸啊！
如果是其他原因還好，但人沒了，二姐的心，也就被帶走了，活人，是永遠沒法跟死人比的！
一個人，一世情，樑繼勇是應該讓二姐用一生，去銘記這段感情，還是勸她開始新的生活！
“你自己呢？你處對象我跟你媽沒意見，但是，你得記住了，絕對不能三心二意...”
“爸，我知道...”樑繼勇連忙道。
“你知道什麼啊？晚晴和雨彤，你只能選一個，你長大了，不像是小時候，你們三個人進進出出，讓人說閒話。
蘇奎不在廠裡幹了，但你陳叔現在是紅旗廠的領頭羊，傳出什麼風言風語，你讓他臉往哪擱！”
“爸，我、我跟雨彤，沒什麼，我們是最好的朋友！”
“你選誰，我不干預，但是，你得說清楚，不要最後弄出什麼風言風語，都是紅旗廠的，一輩子老交情，到時候，還怎麼見人？”
“我知道了，我會處理好的！你跟我媽不用委屈自己，沒那必要，我先走了！”
房子的事，樑繼勇現在一點說的心情都沒有了。
世俗的眼光，家人的態度，都不會容許自己在擁有晚清的時候，還能兼顧雨彤的感情。
可是，又讓自己如何放棄啊？
樑繼勇呼出一口氣，不再想這些紛亂的事情。
“蘇奎前兩天過來了，讓你回來找他聊聊，這會在家呢！”
樑繼勇愣了一下，蘇奎來家裡了，老爹讓蘇奎進門了，以前，老爹可是與蘇奎絕交了的。
或許，內心，老爹已經接受了自己和晚晴的事情，說到底，蘇奎也是晚晴的父親。
“哦，我正好要過去，給晚晴拿點東西去學校。”
開了車出門，雖然大哥用了幾個月，但車還是很乾淨。
他是學機械的，怎麼保養車，自然懂得。
到了熟悉的大門外，樑繼勇的心情略微複雜。
門口放着一輛魯省拍照的皇冠，應該是公司給他配的車，這待遇，都趕上市高官了。
停好車，敲了敲門。
門開了，蘇奎穿着居家服，帶着和善熱情的微笑，比之前離開紅旗廠的時候，似乎還要精神一些。
“小勇，快進來！”
“奎叔！”雖然有些膩歪，但還是喊了一聲。
客廳的沙發上，一個穿着寬鬆睡袍的年輕女人正坐起來。
這女人，長相只能算不錯，或許是樑繼勇眼光太高了吧。
不過身材不錯，不比雨彤差，現在還看不出肚子。
頭髮挽着，帶着熱情的笑容，而樑繼勇見的人多了，一樣就看出，這也是一個有心機的女人。
蘇奎雖然有五十歲了，但看起來也就四十出頭，長相不賴，對年輕女人還是挺有吸引力的。
而這個女人，能讓蘇奎短時間內結婚，也是有些手段的。
“是小樑吧，我們通過電話的！”
“你好，是我！”樑繼勇沒有稱呼，他真不知道應該怎麼稱呼。
叫阿姨，真喊不出口，叫姐，又不合適！
“叫我靜姐吧，我也大學畢業沒幾年，跟你們這些年輕人一起還是能找到共同話題的。
不像老蘇，整天就是銷售、資金、回款...，聽得我都頭疼！”
這女人，很會聊天，至少，沒有給樑繼勇帶來惡感。
但是，從蘇晚晴的感受來看，似乎是沒錯的，這女人，已經完全適應了這個家女主人的身份。
家裡的陳設，都略微改變了一些，雖然不大，但如果是蘇晚晴，看到這些，肯定又會感覺，這不是自己的家了。
這女人或許是有意或者是無意，總之，在這個家，已經牢牢站穩腳步。
“你們坐，我給你們拿水果！”許靜起身。
“你坐吧，別亂動，我跟小勇去書房聊聊天，我們好久沒見了！”
蘇奎眼中的珍惜好不作假，樑繼勇實在有點無法描述蘇奎給他的感受。
要說裝吧，這裝的也太像太累了。
可要說不是裝，蘇奎做的這些事，實在是...
“沒事，纔剛三個月，我們銀行七八個月還上班呢...”
許靜說了一句。
讓樑繼勇知道，她應該是在銀行工作。
“小靜在魯市商業銀行工作！”
蘇奎介紹了一句，帶着樑繼勇，進入書房。
泡了壺茶，兩人在茶桌邊坐下。
蘇奎的書房，佈置的很不錯，頗有文人氣息。
“這段時間工作太忙，我一直想要跟你當面道謝的，如果不是你的提醒，我或許現在，已經身陷囹圄！”
“奎叔太客氣了，你本來也沒什麼大問題！”樑繼勇沒有居功。
蘇奎搖頭，“問題不在大小，zz需要而已！
不說這個了，這些都成了過去式，紅旗廠改制，雖然我沒能參與，有些遺憾。
但我也很欣慰，至少我們紅旗廠的工人，比紅星廠國棉廠幸運，陳維是個人才，比我有魄力！”
以前陳維是負責技術，蘇奎負責銷售，關係也不遠不近。
只是蘇奎肯定不會想到，陳維能走出這一步。
回來之後，也和陳維交流過，自然又提到了樑繼勇。
雖然樑繼勇，只是說了幾句話，但彷彿真就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他下定了決心。
“奎叔這次回來過年就不走了吧？”樑繼勇問。
蘇奎搖頭，“過兩天就回魯省，和紅旗廠的合作談的差不多了，兩家公司的業務互補性還是不少的，合則兩利。”
樑繼勇點了點頭，沒說話。
蘇奎似乎也能感受到樑繼勇對他的疏離。
“小勇，我知道，你現在肯定對我也有點意見！”蘇奎依舊笑着。
樑繼勇搖了搖頭，“沒有！”
“有也好，沒有也罷，我呢，今天就像跟你好好聊聊！
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歡晚晴，晚晴也接受了你，你變得比以前成熟沉穩了，我很欣慰，因爲你們都找到了自己的感情歸屬！
有些話，我壓在心裡很多年了，誰都不能說，晚晴是我的女兒，無論什麼時候，我都很愛她，這一點毋庸置疑。
我這人有缺點，缺乏勇氣，私心重一些，但我還是能清醒的認識自己，還是有底線的。
我和晚晴的媽媽，哎，我們結婚二十年，我比她大了八歲。
第一眼見到他，我就愛上她了，當時我是銷售科長，我一個人的業績，頂整個銷售處三分之一。
她對我，一直不冷不熱，不過最終該還是答應嫁給我，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她家人的原因，他們家家庭成分不太好，在當時那種環境下很困難。
雖然，我知道她對我談不上多愛，但我覺得，有信心和他經營一個美好的家庭。
在我們結婚第二年，晚晴出生，一切似乎都很美好。
但是，隨着時間推移，我越來越感覺到，自己贏得了婚姻，卻永遠不可能擁有愛情。
我用了足足十年時間，全心全意的去愛她，愛這個家，她恪守一個妻子的本分，相夫教子，無可挑剔。
可是，我們只是夫妻，不是愛人，這種感受，你永遠不會體驗到，得到一個人，永遠得不到一顆心。
甚至...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她意亂情迷時，卻叫的是另外一個男人的名字，呵呵，你能體驗我當時的心情嗎？”
樑繼勇不禁沉默，蘇奎，並非一開始就是一個壞男人。
他的確是用心經營過這個家庭。
可是，林曉瑜又錯了嗎？
也沒有，她有自己愛的人，可是卻因爲時代環境被迫分開。
爲了家人，爲了生活，嫁給了一個似乎還不錯的男人。
她也恪守妻子的本分，但心，卻難以再裝下另外一個人。
同牀異夢，不外如此。
蘇奎，是身體出軌，林曉瑜是...好像也不是精神出軌，因爲她從來都沒有真正愛上過蘇奎。
“小勇，自揭其短，並非是想要讓你高看我一眼，或者是編排晚晴媽媽的不是，我所做的事情，也的確沒有資格去指責她，後來我們分居，她去了平洲，我知道，那個男人在那裡。
我不願離婚，是因爲真的過不去那道坎。
最後，我也要離開紅旗廠了，好合好散，就當成人之美了。”
蘇奎自嘲的一笑，樑繼勇知道，蘇奎心裡，只怕還是放不下林曉瑜。
可他終究是在和林曉瑜的婚姻中，不止一次出軌。
對錯，似乎不是那麼重要，已經過去了！
“小勇，晚晴的性格，像她媽媽，愛上一個人，就再難以割捨，所以，我請求你，好好愛她，不要辜負了晚晴對你的愛！”
“我會的！”樑繼勇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我知道，你們老樑家的男人，說話算數，這一點，我不如你爸！
其實，這一次帶小靜回來，我只是想要跟晚晴如實交代一下自己的狀況，小靜有點心機，說實話，她懷孕，在我的計劃之外。
但我這人，有點封建思想，總還是想要個兒子傳宗接代。
小靜懷孕了，還是一個兒子，我五十了，到了知天命的年紀，有一個女人，願意給我生一個兒子，你說，我還有什麼理由不娶她？
我以爲，小靜和晚晴，可以和平相處，小靜還算是比較會處事的。
可是晚晴太敏感了...”
樑繼勇還能說什麼，蘇奎，好像也沒做錯什麼。
“奎叔，這事，我也不好說，只能勸晚晴，現在，一切都是次要的，你的任務是讓孩子順利健康的出生，晚清的任務是考一個好大學。
對了，這個月月考，晚晴考了581分，是我們班第一名，年級第二，這成績，稍微努力一下，就是清北！”
“哦，好，好啊！”蘇奎立刻高興的道。
“在我和她媽媽的婚姻中，晚晴一直在怨我，這些話，我也只能跟你說，不要告訴晚晴。
一切，讓時間去證明吧，我和她媽媽，也各自有了自己的新生活，我也看開了，退一步海闊天空。
以後，我回雲州的時間就不多了，晚晴，你替我多照顧。
雖然有了兒子，但在我心裡，兒子女兒，都一樣重要。
我現在的薪水也不算低，以後，我會給晚晴留一份豐厚的嫁妝...”
“奎叔，您真不用這樣，我跟晚晴在經濟上不會有任何問題！”
“不，作爲晚晴的父親，這是我應該做的。
小靜是有點小心思，但並非不分輕重，我也不會被一個女人完全控制，是非道理，我分得清楚！”
“好吧，這些我不多說了，奎叔，祝賀你，兒女雙全！”
蘇奎真誠的笑了笑，“謝謝，我也有件事拜託你，我畢竟比小靜大了二十多歲，我有信心再工作十五到二十年，可以將他養大成人。
但人生總有意外，我也和小靜說過，如果我不在了，她也應該去找一個能陪她到老的人。
我們的孩子，以後也就是晚晴的弟弟，血緣是斷不了的關係，所以，以後有機會，我也希望你能給他們姐弟創造相處的機會。
晚晴是一個善良的孩子，我想，她也會接受這個弟弟的，不過這些，等以後再說。
你和晚晴，現在最重要的，是考一個好大學，文化知識，在這個時代的作用，會越來越顯著，知識改變命運，科技纔是第一生產力！”
蘇奎，是一個很有能力和眼光的人，當然，他在私德方面，的確是有點問題。
但已經五十歲的人了，也會有不一樣的處世態度吧。
和蘇奎聊了半個小時，從紅旗廠，聊到了魯省的公司，還有魯省的經濟狀況。
魯省，如今的經濟，排在嶺南和浙省之後，位列全國第三。
魯省有幾個沿海城市，發展的都和不錯。
難道沿海，就一定發達？答案是肯定的。
而蘇奎有一句話，對樑繼勇觸動很大。
沿海，所以交通便利，貿易繁榮，而這些貿易，帶來的不止是貨物，更有思維和經濟意識。
在沿海，做什麼都談經濟價值，而內陸，很多地方，張口閉口，還是政治指標。
思維轉變，太難了。
改革的春風，在沿海盤旋，內陸，也需要春風吹一吹。
樑繼勇有一種衝動，想要近距離感受一下春風。
他有信心，以陳普洱的背景，肯定有這樣的機會。
但最終，還是壓下了這種衝動。
這件事的歷史意義太重要了，自己這隻蝴蝶翅膀，如果微微一煽，會不會造成其他意外。
如果和自己記憶中出現偏差，他以後，真就如同沒頭蒼蠅一樣，抓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