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衛國本想說你就吹吧你,但仔細一看江銘那冷峻炫酷的炮頭髮型,還有這身紅綠燈似的西裝,頓時嚥了嚥唾沫,又把話吞了回去。
還真別說,這小老鄉確實時髦得掉渣,就是看着讓人有點手癢。
“玉樓東”是星城市數一數二的高檔飯店,百年老字號,哪怕本地人是出了名的嘴巴刁,來這吃上一頓也各個說好。
唯一的缺點就是貴。
但要是不貴的話,恐怕那位追求高品質時髦生活的三爺,也不會來這吃飯了。
作爲請客的,江銘自然要和施衛國提前到場,酒樓外面古色古香,裡面卻是裝修得富麗堂皇,兩名身穿旗袍的迎賓小姐挽着髮髻,亭亭玉立地站在門口,旗袍岔口開得極高,隱隱約約露出點腿根,讓人忍不住就想靠近去瞄,瞄着瞄着也就進了門。
“歡迎貴客光臨!”
迎賓小姐盈盈行禮,一名年輕俏麗的服務員熱情地把二人帶到包廂,擺好餐具倒好茶水後,還送來溫熱的毛巾幫忙擦手,江銘大方地給了對方二十塊錢小費。
女服務員楞住了,小費這東西在內地並不流行,哪怕是玉樓東這種高檔酒樓,她們也只是偶爾才收到幾次,而且大多就兩三塊錢,從來沒見過江銘這麼出手大方的。
要不是江銘沒啥後續動作,她都懷疑對方是不是有什麼歪心思了。
江銘見她發呆,這才“恍然大悟”地一拍額頭:“啊,不好意思,在香江那邊習慣了。”
施衛國見狀眼神微動,愈發信了三分,也湊過來打趣道:“妹子,給你就收着吧,沒事,我這位兄弟是香江回來的大老闆,真要看上你,用錢砸起來可不止這麼點,哈哈哈,江老闆你說是不是?”
江銘抿了抿嘴,矜持一笑。
施衛國指了指包廂裡的日立錄像機,對女服務員道:“妹子你要不好意思,就幫我們把卡拉OK弄一弄吧,我們唱唱歌。”
貴有貴的道理,玉樓東的包廂裡添置了時髦的卡拉OK和音響,客人在等菜或者喝酒的時候,還能順便飆個歌。
“謝謝老闆。”
女服務員感激地朝江銘鞠了個躬,這才放心地收下錢,撅着緊繃的一步裙去調卡拉OK。
“江老闆,要不要來一首?”
“老哥你先唱,我對這個不感興趣,唱膩了。”
施衛國擠眉弄眼地活躍氣氛道:“我看是沒有美女對唱,勾不起江老闆的興趣吧,要不讓服務員小妹陪你唱?”
女服務員聞言臉一紅,低着頭不做聲,只偷偷去看江銘。
江銘笑了笑:“老哥你就別爲難人小姑娘了,我喜歡的都是粵語歌,她也不會啊,你唱吧。”
“那行,小妹,給哥點首《一無所有》。”
施衛國掃了眼有點失落的服務員,心想小江老闆果然是見過世面的,眼光還挺高,這一般姿色的都看不上啊。
這年代的卡拉OK錄像機點歌很麻煩,還得倒半天錄像帶,好在服務員動作很熟練,沒多久施衛國就開始化身搖滾教父崔建,包廂裡響起一陣鬼哭狼嚎。
“我曾經問個不休,你何時跟我走?”
“可你卻總是笑我,一無所有!”
“噢……你何時跟我走!噢……你何時跟我走?”
施衛國一開口江銘就後悔了,差點沒掏出一把錢甩他臉上讓他別唱了。
好傢伙,別人唱歌要錢,這老哥唱歌要命啊!
還他媽特陶醉!
服務員小妹糾結在鼓掌和捂耳朵之間十分爲難。
好不容易一曲唱罷,江銘抹了把冷汗,艱難地叫了句好,趕緊上去搶下話筒。
也顧不上藏拙了,讓服務員點了首張歌神的《夕陽醉了》,自己給自己洗洗耳朵。
“夕陽醉了,落霞醉了,任誰都掩飾不了。”
“是誰帶笑,是誰帶俏,默然將心偷取了……”
隨着江銘一開口,包廂裡的服務員和施衛國全驚呆了,幾乎以爲放的是原聲。
江銘的嗓子偏煙嗓,天生條件只能算過得去,但前世好歹喜歡了幾十年的音樂,在那些渾渾噩噩的頹廢日子裡,酒精尼古丁和K歌蹦迪就是他的慰藉,水平雖然比不上專業歌手,但也是超級麥霸級別。
尤其是前世的顛簸經歷,讓他的歌聲裡沉澱出一種特別的共情,充滿滄桑,令人沉浸。
“回來步入我的心,好嗎,回來別剩我一個人。”
“尋尋覓覓這一生因你,尋尋覓覓這緣分接近……”
包廂裡瞬間安靜下來,服務員小妹兩眼放光地盯着江銘,後者卻一邊唱着,一邊心不在焉地看着表。
這時,包廂門被人推開,另一名服務員領着一男一女走了進來。
男的三十出頭,白面無鬚,一臉陰柔狠戾,穿着此時香江流行的夏威夷花襯衫,打了一堆摩絲的大背頭比皮鞋還亮,皮帶彆着個時髦的數字BP機。
旁邊的女人矜持而優雅地挽着他的手,一身淡紫色的英倫風連衣裙下,身材婀娜高挑,美腿纖細修長。
不得不說,這女人長得的確極美,黑直如瀑的秀髮下,五官精緻,粉面櫻脣,明明已經二十四五,卻有着十七歲少女般的清純空靈。
那雙和施思同出一轍的桃花眼顧盼生輝,勾人魂魄,可偏偏在那眉眼深處,又有着幾分不諳世事的清澈純真,兩者矛盾地結合在一起,散發着獨特的魅惑,又純又欲,簡直是極品尤物!
讓人既想去征服,又想去呵護……
女人僅僅是噙着幾分笑意,詫異地瞥了江銘一眼,江銘握着話筒的手便陡然一緊,心絃竟忍不住微微一顫。
這是一種男女間很奇妙的感覺,不用言說,卻好像讓他收到了某種信號——
她對你有興趣,快去,去佔有她,侵犯她!
兩世爲人的老司機江銘下意識地打了個激靈,差點失神跑調。
夭壽哦,這特麼是妲己轉世吧!
江銘總算明白了:“難怪老子長這麼帥,都能被施衛國當成從姑蘇追來的死舔狗……”
這女人太他媽妖了!
“斜陽別讓我分心,好嗎,斜陽浪漫可惜放任。”
“紅紅泛着酒窩的淺笑,何時願讓我靠近……”
望着門口盈盈淺笑的女人,江銘收尾的顫音忍不住有些飄。
媽的,不能多想!
道上大佬的女人惹不起,至少……現在惹不起。
匆匆放下話筒,江銘定了定神,和施衛國一起快步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