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了，阿堅有什麼話你就直說！”雷洛翹起腿，拿眼盯着石志堅。
顏雄也做出一副附耳傾聽模樣。
石志堅不動聲色地緩緩開口，“洛哥你現在要解決無非是那幫人的就業問題，既然想就業那就給他們找事做咯！”
“荃灣這麼大，海邊那麼多靚地，蓋上數百座別墅應該需要萬把子人吧！”
雷洛笑了：“在這裡蓋別墅，讓他們做建築工？阿堅，你想的是不是有點太多？”
“是啊，這種地方鬼才會過來住！”顏雄補充道。
“就是讓鬼過來住咩！”石志堅接口道，“我們中國人講究風水，有山有水就是好地方，鬼佬最鐘意什麼山中小屋，海邊花園。你看看荃灣上下——”
石志堅走過去指着窗外，“不要說是花園，就說是天堂都有人信！”
“咳咳，你是說在這裡蓋別墅，然後賣給那些鬼佬？”
石志堅點點頭，“鬼佬有錢咩，最不講究地方窮不窮，越窮越好，越能凸顯他們身份，他們追求的只有海邊，浪花，拾貝殼，牽手夕陽下玩羅曼蒂克。試問，在這裡買下一座度假別墅，隔三差五來這裡瀟灑一回，多浪漫！”
“可是……他們會買嗎？”
“不買就送咯！”
“山頂爲咩那麼貴？因爲住有港督！送給港督一套，讓他在這裡安家落戶，你說其他鬼佬會不會追來？”
雷洛緊盯石志堅雙眸，呼吸都有些急促：“你這不是在講笑？”
“我沒時間和你講笑，你也不要再問我這麼幼稚的問題。洛哥，該做決定了！”
雷洛：“可是附近那家德士古石油公司會阻礙地產發展，更不可能在一座定時炸彈附近建造什麼海邊別墅！”
“是啊，那家石油公司就是一顆炸彈，隨時會爆炸。”
“是炸彈就拆除咯！”彷彿這世上所有問題在石志堅面前就都不是問題。
“你們信我，就算我們不動手那家石油公司也支持不了多久。”石志堅給雷洛和顏雄杯子中添加茶水。
這句話他說的極其篤定，上一次那家公司最多一兩年就會搬走，石志堅可是清楚的很。
“既然這樣，不如讓我們來幫它一把，讓它早點滾蛋！”
“呃，那家石油公司可是鬼佬經營的。”
“那就更好了。”石志堅把茶水遞給雷洛，“你們這些差佬是想要面對上萬血脈一樣的同胞，還是想要面對區區幾個黃頭髮綠眼睛的鬼佬？”
“當然是搞那些鬼佬咯！”
別看顏雄平時拍那些鬼佬馬屁厲害，遇到民族大義問題，他還是很開明的。
雷洛也點點頭，表示贊同顏雄的話。
讓他們這些華探長拿槍指着那些手無寸鐵的香港勞工。
還不如讓他們搞掂那些囂張跋扈的德士古鬼佬。
“吶，現在議題就很明朗了，你們負責讓那家德士古石油公司遷出去，我呢，就拿下海邊那些土地！”
“呃，那些土地好像是……大亨李佳誠的工業用地！”
“是啊，他怎麼會輕易交出來？”
“他不交，那就換咩！他不是一直眼紅我石硤尾工廠嗎，現在還在報紙上抹黑我，搞得我工廠做不下去，那就交換咯！”
“他怎麼肯？這裡的地皮最少三千畝！”
“那就加錢咯！”
“你哪裡有錢？”
“你們四大探長有啊！”
石志堅兜兜轉轉又把主意打到了雷洛他們頭上。
不但雷洛頭皮發麻，連顏雄都有一種被人盯死的不好感覺。
“我拿下地皮，你們搞好搬遷，然後我們再找人一起開發海濱別墅，一座別墅賣它個三百萬，上百座最少也有三四億，搵錢多多，你發達，我也發達，簡直賺爆！”
雷洛勉強笑了笑：“我怎麼感覺這個計劃有些喪心病狂？”
顏雄：“是啊，還感覺很陰險——你搞李佳誠容易，我們卻要去搞那些鬼佬，搞不好就容易老貓燒須！”
這個時代的英國鬼佬高人一等，往往得罪了他們就等於被判了死刑。
石志堅剛纔那番話聽起來沒毛病，實際上把最大的風險都轉嫁到了他們四大探長身上。
輸了！
他石志堅頂多從頭來過。
而他們四個卻一輩子翻不了身。
見雷洛和顏雄還在猶豫，石志堅就道：“現在，刀已經遞到你們手裡，豬已經綁在你們面前！你們是分豬肉過大年呢，還是棄刀逃跑躲到角落哭鼻子——兩條路，你們選！”
石志堅說完再不理會雷洛和顏雄二人，摸出一支香菸叼在嘴裡，眯着眼悠然抽了一口。
雷洛天人交戰。
顏雄咬牙切齒。
現在他們不拿刀都不行，拿刀對着石油公司鬼佬開刀，就要拿槍對準那些窮苦勞工開槍！
相反，拿起刀，說不定還有豬肉吃！
“好，幹了！”
雷洛一錘定音。
顏雄一拍大腿：“幹他孃的！”
石志堅鼓掌，擡頭朝兩人吐出一個菸圈：“漂亮！”
……
石老太公的壽宴舉辦的聲勢浩大。
整個荃灣都知道了石家人的威風。
卻哪裡知道要不是石志堅插手，這一家族人就都做了四大探長手中的“炮灰”。
石志堅倒也不是故意去拯救石氏家族。
對於他來說，只是隨手之勞，順水推舟。
雖然自己那個死鬼老豆石達富是石老太公養子，但養子也是子，能養活那麼大，也不容易。
四大探長離開的時候，石家人親自歡送。
卻沒發現雷洛和顏雄臉色很不好。
尤其顏雄臉色更是難看到極點。
顏雄有些後悔當時留在包間聽石志堅講那些鬼話了。
事後雷洛要片葉不沾身，直接把搞鬼佬的事情推給了他，誰讓他大言不慚地說自己是真小人呢？
既然這樣，你就去做小人該做的事！
顏雄擦着額頭汗水，在上車的時候忽然看到了自己乾兒子蔣坤。
蔣坤站在老遠就在等待這個與乾爹眼神碰撞的機會。
“乾爹！我在這裡，我是阿坤呀！”蔣坤使勁兒朝車上的顏雄揮手，大聲喊道。
顏雄本來不想理睬，準備關上車門乘車離開，卻突然又想到了什麼，反而打開車門朝外面蹦跳的蔣坤勾了勾手，吐出兩字：“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