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柳見狀戳了一下小星兒,塞給她一塊餅乾:“你這小腦袋瓜裡只有吃吃吃,吃這個,姐姐的東西不能碰,聽到沒。”
小星兒一見到溫柳拿出來的餅乾,注意力一下子被轉移了,眼睛目不轉睛地盯在溫柳手上。
“媽媽,姐姐次,哥哥次。”
說着把自己的一塊塞給楊皎:“次。”
溫柳一人給了一塊,然後看着楊皎即使吃東西還緊緊抱着懷裡的東西,那是她從楊家唯一拿走的東西,一張照片,黑白的照片已經有了歲月的痕跡,但在楊家那個破破爛爛的家裡,這照片是保存最好的東西。
一看就是被人小心藏着護着的。
到了城裡的院子。
溫柳這院子對她自己來說是小,但是對於這大院裡的其他人,她家的房間已經是最多的了,擠一擠,也能安排住過來。
不過溫柳和蕭敬年就得分開住了,她和溫母還有小星兒月兒加上楊皎住一間。
蕭敬年和怪老頭還有溫父再加上二娃三娃肅寧住一間,牀不夠,就打地鋪,溫柳小院裡不缺被子。
第一天大家到了京城就休息,除了孩子還有精力玩鬧,大人誰也沒精力了,休息一晚上,第二天,不等溫柳叫人,溫父就把一屋子的人全叫醒了,然後又指派着小孩叫溫柳那一屋子起牀。
“娘,看升國旗了!姥爺說要看升國旗。”
一早上,溫柳起牀顧不得讓孩子吃飯,一家人就出去。
清早的空氣中還帶着些許的潮溼,等溫柳一大家子到了廣場已經許多人了,大家三五個人站在一起,閒聊着,臉上都有笑意。
伴隨着第一縷的陽光,歌聲響起,原本還在說話的人眼眸瞬間是鄭重的神色。
蕭敬年在第一時間,擡起了手,他的動作標準,溫柳也目光澄淨的看着前方,擡起了手。
伴隨着歌聲,紅旗冉冉升起,站在前面的溫父溫母舉着不標準的行禮的手,眼眶微紅,滿是皺紋的手指輕顫。
站在他們身前的楊皎,懷裡那一直抱着的相框終於被褪下外面的一層白布,露出來上面的人。
照片裡是個年輕人,目光明亮,堅定,是楊皎的父親——楊恆。
隨着紅旗到達頂端,太陽也同時升起,歌聲停下。
溫父擡起袖子擦擦眼淚,回過頭的時候,保持着平靜,嘟囔一聲:“現在日子好了。”
楊皎也擦擦眼淚,回頭的時候板着小臉,一副倔強的模樣。
溫母溫父來京城這是第一心願,溫柳在廣場上拍了幾張照片,最後又拍了幾張全家福。
“給你爹多拍幾張,從你考上大學,他都在村裡說,你要帶他來看升國旗。”
“就是村裡的狗都聽得不耐煩了。”
溫父老臉漲紅:“說什麼呢?我哪有說,我可沒有。”
“倒是你在村裡經常說,柳兒給你買了什麼新衣服……”
“村裡的雞都知道了。”
……
溫柳也不說話,笑着在旁邊趁機拍照。
察覺到女兒在拍照,兩個人又閉嘴,擺出這個時代的遊客標準姿勢,讓溫柳拍。
拍了無數張的照片,溫柳才帶着她們去吃早飯,吃京城的特色小吃。
最後又帶着他們去京城的店裡,她的店鋪不管是在哪裡都是最顯眼的,一眼就能看到星月那兩個大字。
溫父溫母不認識什麼字,但是,他們知道那是他女兒的店,剛靠近就拍拍身上的灰。
“衣服都是新的,哪有灰啊,進吧,你們看看比省城那個店比起來怎麼樣。”溫柳開口。
溫母站在門口看一圈,從大玻璃窗看進去,動了動脣瓣:“比省會的那個,還大。”
溫父:“亮堂。”
溫柳的店已經正式營業了,店裡的客人雖然沒有年前多,但生意倒是還不錯,比溫柳想象中還要好一些。
溫柳帶着溫父溫母還有幾個孩子轉一圈,順道也讓轉了一上午的他們歇歇腳,自己則是去了前臺查賬。
初二初三的營業額比溫柳想象中的高了許多,甚至,比這幾天的還要高。
“這兩天來的人還挺多,值班的人忙得過來嗎?”
前臺負責收銀的搖搖頭:“忙不過來,又臨時叫了人過來。”
“老闆,你不知道,咱們這店太有名了,這初二初三哪家沒有親戚啊,這不,吃完飯有的還存了讓親戚見識見識的心思,咱們店裡的生意,也就比起來年前那幾天差了點。”
“就連我回家,我家親戚都聽說我在這上班,都說要來買東西。”
溫柳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效果,當下便道:“臨時來值班的都有誰,都是三倍工資,你們這幾天也辛苦了。”
前臺的姜萍已經二十三了,已經結婚幾年了,她家裡爹孃的工作給了大哥,她一直沒工作,嫁人了有時候也被人說,特別是過年的時候,親戚來了,明明知道她沒工作,有的還要問上一嘴。
那些人提起來沒有正式工作的她,嘴裡說着是作爲親戚關心她,可話裡話外都是她不如自己兒子,兒媳,往年她挺煩過年的。
可今年,她在這上班,老闆一下子發了十斤豬肉,這還不說,還發了年終獎,她聽都沒聽過的詞,還有過年的紅包。
她們工資也不低,穿得也好看,金錢和工作就是底氣,婆家孃家現在都不敢小瞧她。
往年做飯的都是她,今年婆婆也不讓她做飯了,竟然讓她給親戚講講在這上班的事情……
溫柳看到她在發呆,伸手晃了晃:“累了?”
姜萍瞬間反應過來:“不是不是,我就是想到其他事情了,老闆,我們不辛苦。”
溫柳聽着後半句那斬釘截鐵的聲音,微微一愣,轉瞬笑了:“辛不辛苦都加工資。”
說完把賬放下:“好好上班,我再帶着我爹孃轉轉。”
溫柳開學之前,帶着溫父溫母去爬了長城,去了北海公園,頤和園,一直到開學的前一天,才把溫父溫母和楊皎送上火車。
臨走的時候,怪老頭還和溫父說着明年去找他種地的事情。
楊皎懷裡抱着照片,上火車的時候,咬着脣不說話,在上去的最後一秒,忽然又跑回來,眼眶紅紅的看着溫柳和蕭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