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半夏把他們夫妻倆的矛盾都看在眼裡,悄然地勾起脣畔,她又給其他人紛紛倒滿了酒,最後重新站在方明禮的身邊。
方明禮自然不會去懷疑這酒,更不會去聞它,畢竟在他看來那些舉動都是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做的。
他就是得營造一種自己以前喝過這酒的樣子,免得沈半夏他們一家人覺得自己什麼都不懂。
沈半夏在聽完他說自己喝過提子酒後,篤定了他一定是個十分虛僞又愛攀比顯擺的老頭子,所以才大膽地給所有人都倒滿了酒。
“舅姥爺,我來醫院這些天,多虧了你的關照,這杯酒我敬你,我先乾爲敬!”
她端起酒杯一飲而下,因爲要坑人,所以沈半夏老早就讓老闆把他們喝酒的杯子給換成了大杯子。
雷秋葵看她一下子喝了那麼多酒,不免擔憂地囑咐了一句:“夏兒,你少喝點,當心身子。”
她從來都不知道沈半夏居然會喝酒,但是今天她突然跟自己說要宴請方明禮他們作爲答謝,她覺得這孩子是個有打算的,也就答應了。
沒想到她這麼能幹,一個人在這陌生的縣城,把飯館都訂好了。
雖然吃得貴點,但是越是貴,越能體現他們的謝意。
他們沈家雖然比不上方家富裕,可出這一餐的飯錢還是有的,就是不知道那什麼葡萄酒多少錢……
沈半夏渾然不在意,她的酒量好着呢,上輩子號稱是千杯不醉。
每每夜深人靜,她都很是想念她的女兒,這個時候就開始用酒精麻醉自己,漸漸的她酒量越來越大,一個人甚至能喝倒三個壯漢。
“娘,你別擔心了,我沒事的。”
沈振斌對沈半夏的擔心一點也不比雷秋葵少,他怕沈半夏還喝,就主動端起酒杯,開始敬方明禮,“方老,這杯我敬你,我們夏兒的傷能好得這麼快多虧了你和許醫生,今晚咱們爺幾個不醉不歸!這杯我幹了!”
“好!爽快!”
方明禮已經很久沒有喝酒了,難得有機會,他高興地端起酒杯,一口乾下,誰知當他嚐到那酒的味道時,他整個人都不好了!這是什麼提子酒!
爲什麼跟葡萄酒一個味道!
他深深地感覺自己被騙了……
可是他仔細一想,這沈家一家人都是從鄉下來的,估計也不懂這些外國酒,可能是被那個外國人給坑了。
只是要命的事,他現在只能把這酒往肚子裡咽,因爲剛剛他自己還說自己喝過這酒,還說自己喜歡喝,現在要是吐了,這臉都要丟光了。
自己挖的坑,跪着也要填完。
沈半夏看到方明禮苦巴巴的臉色,心中格外爽快。
“舅姥爺這酒好喝吧?來來來,我再給您滿上。”
方明禮阻攔都來不及。
“剛剛那杯酒可是您跟我喝的,現在這杯酒就當做是跟我爹喝的吧!”沈半夏循循善誘,繼續給他滿上。
“我……”方明禮有苦難說。
沈半夏又道:“舅姥爺你酒量怎麼樣?我看您這麼愛酒的人,酒量一定特別好吧!”
先給他戴個高帽子,像方明禮那樣愛面子的人,怎麼可能會在這個時候承認自己酒量不行呢。
“我酒量好着呢!倒滿倒滿!”
被她這麼一說,方明禮也是豁出去了。
沈半夏心中暗笑,看你這老頭能裝多久。
對面的許陽自顧自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立馬辨別出這哪裡是什麼提子酒,分明就是葡萄酒啊!他姑爺爺最討厭喝這酒了,沈半夏這是往槍口上撞?可看姑爺爺的樣子,好像……也沒生氣啊!那他就不管了,免得等會又得罪了沈半夏那腹黑的小狐狸。
今晚有許彥在,沈振斌心裡格外的煩躁,不免就跟着方明禮多喝了幾杯。
方明禮怕是撐不住了,臉色極差地搖晃着酒杯,“這葡……提子酒喝多了就覺得有些膩啊,還有別的酒嗎?”
正在愉快地吃魚頭的沈半夏筷子一頓,這老頭是忍不住了吧。
她笑着說:“舅姥爺,這家店的酒已經賣光了,所以我才讓老闆在外國人的手裡買了兩瓶提子酒,您不是喜歡喝嗎?還是您覺得這酒勁兒太大了……怕喝醉?”
“誰說我怕醉了?來來來,振斌給我滿上滿上!就算再讓我喝一整瓶我都不會醉!”
方明禮成功再次跌入沈半夏的坑裡,“爹,趕緊給舅姥爺滿上啊!”
“誒!好好好!”沈振斌喝得正起勁,這什麼洋酒喝起來跟糖水似的,一點勁兒都沒有,但是想着這酒鐵定很貴,他還是不挑剔了。
這會兒,許陽看出了方明禮不舒服,他連忙起身,“姑爺爺,我出去解手,你要不要一塊?”
好不容易有脫身的機會,方明禮哪裡肯錯過?
“我也去,你等等我。”
兩人走出包廂,方明禮怕等會自己吐的時候,被許陽看到丟了臉面,就故意在裡面拖延。
“許陽啊,我這會兒肚子有些不舒服,你別等我了,先進去吧。”
聽到裡面傳來的聲音,許陽只好應了一聲,“好,那姑爺爺你自己小心點兒。”
許陽往樓上走,剛到樓梯口就撞到了沈半夏。
她似笑非笑地凝視着他,那雙清澈的琥珀瞳中彷彿帶着魔力一般吸引人。
“你……你怎麼也出來了?”
沈半夏拉了拉兩邊的辮子,悠悠地說:“許陽,你是故意的吧。”
許陽不解,“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故意什麼了?”
“呵。”沈半夏扯了扯嘴角,“你知道舅姥爺喝不了這酒,所以故意把他帶出來的,對吧?”
許陽沒想到她竟然早就知道姑爺爺喝不了葡萄酒!!
“是,我是故意幫他的,那你呢?你這樣做又是爲了什麼?”
沈半夏放下手,反在背後,臉上依舊掛着無害的微笑,“我曾經發過誓,誰欺我一尺,我還其十丈。他能有今天,不過是他自己自作自受而已。”
是的,她所有的設計都不過是小兒科而已。
如果方明禮是個誠懇的人,就不會爲了面子而去死喝那酒,現在也不會那麼難受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選擇。